第二十九章 最奢侈的东西是什么
The saddest thing I can imagine is to get used to luxury.
—Charlie Chaplin
一辆白色奔驰R级5门6座MPV内,司机熟练驾车,Brian自己在第二排聚精会神看着文件,蔡恒和一个Albert的女性友人Mia在连线玩着网络游戏,黎悦一个人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发呆。太阳快落山了,晚霞散尽最后一份光热拼命渲染着天际,有种悲壮的绚丽夺目。
世界上任何一种人工的东西在这震撼魔力之前都显得廉价苍白,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欣赏这份美丽的眼睛和时间。
黎悦问过Brian为什么不能好好过个清净周末;Brian连考虑她的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说等下啊,等我把这个忙完再说。
蔡恒笑话说不用管他,他就是个工作狂。
黎悦问那没有时间,何必参加什么玩乐party,那个Mia带着一丝不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今天晚上的可不是一般玩乐趴哦,城中名流都会来哦,文总没理由不去的啊,你不会就打算穿这样去吧?"黎悦没好气说是。Mia便懒得再理会她了。不一会儿大概游戏玩累了,移到了Brian的前排去,娇嗲嗲得和Brian搭话,不时还给他喂颗水果或女生小零食的,一路上都如此,黎悦有点生气Brian的不避嫌不拒绝,尤其自己还在场,分明不顾自己的感受嘛,其实她哪知道Brian根本没在想别的东西。
Brian 让司机把他送到了文氏集团在中环的办公室,下车了想起来,交代蔡恒带黎悦去购物,塞给了黎悦一张花旗银行的黑卡,“差点忘了,这张是你的副卡,乖,自己去买些首饰衣服什么的,当我提前送你的圣诞礼物了,我忙完打电话给你”,说完不等黎悦反应,已经大步流星向公司走去。
前排的Mia见状,按捺不住的羡慕嫉妒恨,说自己也有事先走了,晚宴见。黎悦心里五味杂陈。
蔡恒带黎悦去了中环的Cindy Chao,还未来得及拒绝的黎悦一下被那些美丽无比的珠宝震住了,一件件都是博物馆级的艺术品,可比那些小鲜肉更像eye candy 多了,不过黎悦自然是不舍得买的,扭捏得拉着蔡恒出了店门,蔡恒明白了她那心态,把她直接带到了奢侈品店林立的尖沙咀,大概以为这是她承受的价格范围了吧........可黎悦只一家家逛,爱马仕,LV ,Gucci ,Prada ,Cartier,Versace ,Channel、Boucheron.......并不买,蔡恒告诉她那张黑卡额度最少也有100万的,让她不要担心。听得她不敢置信把卡拿出来看了又看,小心翼翼放回了钱包里。
黎悦问蔡恒她一定要买高档衣服首饰什么的才可以参加这个party吗?
“咁又未必,Albert咁钟意玩,屋企个啲靓衫costume多得不得了,不过好多名媛师奶最憎同人啲撞衫咯嘛(那又未必)”
蔡恒又带她去了半岛酒店的Harry Winston,说是晚宴会的珠宝赞助,让她挑几件。
“唔使钱咩?”话说出去黎悦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土气起来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1carat的钻戒要17万HKD,自己又不是什么女明星。
蔡恒接过店员递过来的香槟,慢悠悠笑说“有打折噶,唔使惊(有打折,不用怕)”
黎悦鸡蛋里挑骨头地说不喜欢钻石,一看蔡恒就是熟客,男店员讨好得又去后面拿了好几个稀有的款出来,
“这镶的都是正宗澳大利亚阿盖尔矿区出的粉钻,这个戒指上是克什米尔蓝宝,这一对耳环和项链镶的的都是鸽血红的红宝石”
“黎小姐真是好眼光,您手上这个是哥伦比亚祖母绿,Vivid green,十倍镜下无可见瑕疵,无油浸,几乎可以说是市面你可以见到的最好的祖母绿,连周边这些都是50分碎钻来的,这设计也是我们HarryWinston最经典最畅销的款式,那一个是缅甸抹谷的星光红宝,4.3克拉,可以说都是非常稀有的,我们都是提供GIA证书的天然无处理的宝石来的。”西装革履的帅气店员用普通话,最通俗的语言对黎悦客气介绍道,
黎悦戴着戒指前前后后端详着,她自然知道都是好东西,只不过书上和网上见到的不及实物百分之一美,她还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可以拥有这样一个宝贝。
蔡恒见她喜欢又还是舍不得买就说她,“唔使替文哥悭钱(不用替文哥省钱),他都说了赚钱就为了不需要为了钱的原因放弃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什么的”
黎悦问他是不是有了钱之后少了很多烦恼
蔡恒大笑着答是,过一会儿又说:“开玩笑的,其实我们都差不多的啦,怎么会没烦恼呢?平时你烦恼买不起房,我烦恼买不起豪华游艇,还不是一样的?”
黎悦笑话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这一样了。
蔡恒又哀怨说烦恼有钱买不来女朋友,没Brian幸运。
黎悦笑说:“你们富二代不是从来都和超跑、什么兰博基尼Aventador、百达翡丽江诗丹顿手表
比基尼美女、party、游艇同时出镜的吗?莫非你是那只特立独行的富二代?”
“是吗?这样的壕友我都想认识多几只,我认识的肯定都是假朋友,哈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蔡恒替黎悦拍了板,买下了那枚祖母绿戒指。
逛累了又饿得不行的黎悦说要到车上歇会儿,蔡恒让她在酒店大堂等下,自己上去见个朋友就走。
果然戴着个几十万的戒指感觉和素戒就是不同,有种人无我有的一种独特优越感,立马心理上高了人一等、自信心爆出天际冲出全宇宙的节奏,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独特的绿色有种无与伦比的迷人,黎悦得着这么一个宝贝,喜不自胜,感觉怎么看都看不腻。
黎悦窝在大厅沙发,看着Vogue杂志,等了二十分钟,可却是感觉历史最漫长的20分钟,她越坐越是不自在,她从来不屑深圳那些圈养的金丝雀,可她现在的行为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她所受的教育和家教不允许她这样做,大脑里两个声音在吵架,一边说“拿人家的东西手短,不该自己的东西不要贪,因为有第一次的贪婪,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把灵魂都卖于人”,一边说“有没这么夸张啊?自己男朋友的钱干嘛不花?”,另一边又辩驳“你拿什么还这情分?还得起吗?没想过?你这样就是占了人家便宜!会让人看不起的!”“不要让自己习惯于太安逸啊,会失去独立生活的能力和决心的,最后真变成笼中鸟!”
黎悦如坐针毡。蔡恒还是没影,终于坐不住了的她走去HarryWinston,毅然决然得把戒指退了......,出了店门,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觉得心灵上的自由轻松,做自己的轻松,大概她就没有享福的命!黎悦心里默默对那可爱戒指说“等姐哪天发达了再来把你带回家吧”,她发了短信给蔡恒,自己去星光大道看维港夜景,让他好了打电话。
只是简单淡蓝色镂空V领及地长裙的黎悦和已经换成一身贵气黑西装白衬衫的蔡恒到了Albert家位于半山的独栋别墅,过了一下明星瘾,走红毯还签名了留影了,咔嚓咔嚓的专业相机让黎悦有点后悔没穿更靓的衣服了,一路上来路边停的超跑确实不少,可没有黎悦期待的豪门盛宴,只是自助式的花园晚餐,他俩到得晚,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灯光有些暗,到处是花团锦簇,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在婚礼现场。只不过走近黎悦才发现内有乾坤,与婚礼不同的是每一个人戴着个威尼斯style的面具,女士服装争奇斗艳、古典时髦,男士清一色高档西装礼服,绅士风度翩翩,城会玩儿。
那女工作人员带黎悦去后院一间更衣室换costume,黎悦看那比服装店还齐全的衣帽间装备差点被惊掉下巴。每件costume上面还贴有“cosplay”的角色人名,黎悦一眼看去,清一色欧洲美女名人,同时还有三四位客人同她一样在兴奋选着行头,旁边还有一位穿制服美女说可以按她要求化妆做发型,另一位和蔼可亲时尚靓女介绍自己是某舞蹈老师。
爱读书的文艺女青年黎悦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作家Jane Austin风格的一件简单白色真丝面料蕾丝长裙,像傲慢与偏见里的伊丽莎白似的,让整了个小小卷发盘起发髻加丝带珍珠头饰,额头散落下一小撮卷发,绿色长丝带系出个高腰,白色及肘的长手套,戴了一顶维多利亚式的简洁款草绿色丝带加朵朵粉玫瑰装饰的小bonnet,装饰性的小珍珠项链,咋一看确实挺像那么回事,自己写了个Jane Austin铭牌贴在胸前。只不过黑色宽大蕾丝做成的黑寡妇似的眼罩还是暴露了她的野性魅力。
随着主持人的建议,花园里聊天用餐的男男女女黑压压一群人移步别墅内。黎悦抓紧时间吃了点东西,她现在才明白为何人爱戴面具戴眼镜,仿佛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奇妙感觉,可以说平时不会说的话,做平时不敢做的事,甚至出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城市,陌生的花园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她还可以开怀大吃大喝,和搭讪的男人开怀大笑,一派美好。原来她没有Brian也可以如鱼得水,即便他带自己来又不露面把自己丢在这,也可以有大把男人关怀的开心得意!
黎悦端着酒杯随着新认识的两位男宾Jason和Andrew走向大厅,寄存了手机,第一次打量这里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面目。真感觉置身电影或某法国皇宫一角,装潢是金碧辉煌的古典气派,豪华却不失品味。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俗气土豪味。看周围的人却又是画风奇特,像穿越去了18世纪的法国巴黎凡尔赛宫廷的舞会,只是盛装的贵妇小姐们,是不是被限制了年龄、貌美程度、和三围,香港这弹丸之地能凑齐那么多高挑美女还真是不容易.......
也可能因为美颜神器—面具之功不可没,室内的璀璨水晶灯加烛火摇曳下,个顶个得风情万种。顿时让各男宾像自带了5斤鸡血,笑容都突然抑制出了几分真诚,黎悦穿过人群找Brian,但看那婀娜多姿指哪款有哪款的美女们,有的铭牌上写着克娄帕特拉,浓浓埃及风四溢,有的叫圣女贞德,霸气侧漏的叶卡捷琳娜 ,维多利亚女王 ,高贵华丽的奥地利皇后茜茜公主,痴情女汉子茱丽叶、一副NewLook加珍珠项链 的可可·夏奈尔,夸张derby帽子配Valentino经典红裙的奥黛丽赫本,白裙金发女郎玛丽莲·梦露,当然少不了曾被选为英国第一美女的费雯丽,穿着乱世佳人斯佳丽的层层叠叠的绿色公主裙就飘来了........一屋子的“绝色佳人”加起来绝对能倾倒所有维港两岸的摩天高楼。
另一间的舞会厅里,名媛大小姐们重重包围中,是正走秀的一水的复古风晚礼服的高挑迷人性感名模们,戴着最炫目昂贵稀有的赞助商Harry Winston 珠宝,美如繁星闪烁,衬托Albert自家珠宝代言模特们的时尚繁工黄金珠宝是多么affordable,那些珠宝美得梦幻不真实,是女人都渴求的不真实……
黎悦走回正厅,从手臂上的一个字母纹身上她一眼看出了Mia,穿着kill bill 里那性感护士制服似的,大大铭牌上却写着“南丁格尔”,这13装的叫一个有格调有智慧。旁边是唯一没有带面具的主人Albert,随行的四五个燕尾服面具男浑身能析出兴奋剂似的,不过也是,这里年轻荷尔蒙岂止爆棚,简直一个燕瘦环肥各色美女的hunting game现场。不知道在那面具后面是不是有蔡恒或Brian,黎悦挤不进去也就作罢,走去宽敞的ballroom 。
虽然多数古典装扮,也有个别狠的,一位靓女着三点式bikini、一头浅金色卷发、公主皇冠、蓝眼睛美瞳、性感红唇,名牌竟写着Barbie!在一群淑女中绝对亮瞎狗眼。当然那身材倒绝对够barbie,细腰与圆臀共扭,一众男士的眼球齐飞,好在没有女人够胆装扮个“宇宙超级无敌霹雳无敌名人No. 1”、仅靠一个树叶遮羞的夏娃什么的,也有两位够professional,撩汉手段也是没谁了,模仿的是法国的绝代艳后Marie Antoinette,一同走来的闺蜜是著名的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帕杜夫人,连银色假发都装扮上了,不时拿着贵妇羽毛扇遮着半张脸,不时打着扇子暗语吻我或我好想你的,透着异域风情慵懒的性感....
“看你好像一直在找着什么人嘛?”黎悦欧洲宫廷舞跳累了坐下来休息,隔壁那位一直沉默的男士端着红酒杯笑问,仪态倒是透着坦荡,
“嗯,我男朋友”,黎悦低下头喝了口红酒,
“哈哈哈,让这么美丽的女友暗自神伤的肯定不算称职男朋友,不过这种场合,男士一般以粘着女朋友为耻的”
“别人会以为私底下他有打过那女人呢,哈哈哈”
黎悦笑笑不置可否,什么逻辑,别人的眼光有什么所谓。who cares 别人。
“那你干嘛一直坐这呢?”过一会儿黎悦问,
只见那个男士又哈哈大笑几声,凑过来神秘说:“你没听说过吗?艺术家都是一群清醒的怪人,但我们又被赋予了特立独行的特权”
“呵呵,是吗?是大师您这已经够级别不用和别人social 了吧?”
那男人耸耸肩“你不觉得能随心所欲是最大的奢侈吗?”
“当然”
“爱默生说“倘若与物质的东西交流过多,灵魂就会变得粗俗,并将自己的满足寄托在肉体上,这样只能获得悲哀”,那个男人俯瞰了下芸芸众生似的,喝了口酒,沉思片刻说道,
黎悦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有点窘,掩饰得说,
“但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不是吗?”
“爱默生还说过 社会是华而不实的,既沒有思想也沒有目标。它是一片排斥异己的领地,注重的只是一些琐屑无聊的风雅。"
"而人性是趋向享乐放纵和死亡的,如果真是这样,人的社会性也不算得什么优点”
“True,您还真是个严肃的人"
那男人又爽朗大笑“是吗?这话我要去Albert那炫耀下,只有他说我是最不正经最爱玩的人了”
“那可能是他自己比较好玩,所以更讨厌同类吧”
“哈哈哈,你这个姑娘有想法,交个朋友吧!我叫黄朴,是Albert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你叫什么?”
黎悦狗腿得递上名片,没想他看了一下,有些一闪而过的无奈神情,
“你们苏总好吗?”
黎悦忙答好,以为遇上了苏总在深圳工作时的朋友。
“我跟你们苏总真的认识好久了,久到都快想不起来怎么认识的了,呵呵,真好像前世就熟识一样”
黎悦高兴说“你和苏总青梅竹马的发小?”
只见黄朴又哈哈大笑,“我倒希望是,大学认识的”
“初恋情人?”
黄朴笑,沉默了一会儿问黎悦,
“如果说我们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这算什么关系?可她身边又一直有别人的,想想她和姚远在一起有七八年了吧好像”
黎悦笑说:“哪有!听说他们当年毕业了就分手了,5年后又因为公事偶遇相爱结婚的,还真是感人吧?”
这下轮到黄朴惊讶不已了,难怪当年她躲那么远的深圳去,他苦笑几声,继而又标志性得放声大笑,真是怪人!笑得黎悦有点后背出汗,赶紧逃走了。
黎悦度过了一个欢快的夜晚,像回到了青春飞扬的年代,卸下了包袱,放纵了一回,不畏惧别人眼光,不拒绝别的男人热情,无忧无虑畅谈、大笑、跳舞、吃喝,在场的大多数Albert的富二代朋友大概也是,她们可能并不太在乎友谊真情,可绝对是在乎有没新意、好不好玩的。
十一点半,黎悦拿了手机,打电话给Brian和蔡恒,没有一个人接,那一个个戴着面具的脸下也不知道哪个是他,黎悦让工作人员带她去换装,出来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坐在此时已空荡荡的花园沙发上,看着屋里的灯火璀璨一张张笑脸,一切又那样不真实,有一丝冷风袭来,她甚至觉得有点空虚,反而怀念Brian在南京时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的情景、在上海周日的凌晨三点,和Brian两个人在一间简单的粥店里谈天说地,笑声不断的时光。那种幸福感才像是踏在实处。
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他俩中间便一直隔着各个人各种事各个文件邮件。她估这会是以后的常态了,Brian永远不会是只属于她一人的Brian,自己最需要的是他的时间,不是这些无谓的繁华世界,一切似乎是她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