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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婉怡躺在床上,夜色里,是自己慌乱的心跳,一个处在十字路口间的中年女人,迈出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更何况是和一个牧师交往,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爸妈听了会不会觉得她好奇怪?仲群,真真会怎么想她呢?
后来,范思仁约她出去吃了饭,看了电影,去看了几个兄弟姐妹,有车祸后失去了胳膊的,有因为脑出血卧病在床的,总之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又要重被上帝给予勇气生活下去的人。范思仁总是彬彬有礼,谈吐清楚流畅,被劝说的人也渐渐变得温和了下来。
许是失却了什么,想在某处重拾起来的心理作用,婉怡试图以做些好事来缓减婚姻失败的压力。如今看到范思仁正无私地做着这些有益于他人的事,婉怡自觉地往范牧师头上刻了一层光环,而同时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更好的人。
她竟然冒昧地给温玉的丈夫老米打了电话,婉转地劝他好好珍惜年轻貌美的妻子。
老米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婉怡对这个问题一点儿准备没有,加上自己很唐突,一时间哑然,但很快又想自己是做好事,便说,“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需要更多的关心;而且,她们充满了活力,要你也跟着变成小孩子。”
老米支吾着说,“我其实对她挺好的。”
婉怡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希望你们过得更好,没有别的意思。温玉她年轻,她想考驾照,想上学。”她想说要不然温玉就发霉了,实在说不出口。
老米说,“我年龄大了,想先生个健康的孩子,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谢谢你的关心啊!”
老米说到此挂了电话,婉怡脸皮薄,觉得老米轻轻地打了她一记耳光,怨她多管闲事。实际上她觉得自己也是多管闲事,但做好事的前提是不为自己谋福利,她只是想让可爱的温玉过起舒畅不烦闷的日子。她觉得温玉过的日子就象夏天下暴雨前闷闷的喘不上气的日子,这种日子她邱婉怡是过不了的。不过,兴许老米是有自己的生活规划的,但愿温玉有一个好的结局。温玉如果能接受现实,心平气和地和憨厚的老米走完后半生也是不错的结局。但是,好不容易来了美国,温玉估计还想施展一番宏图呢,年轻人毕竟有年轻人的心愿。
有一天,范思仁和婉怡在公园里散步,范思仁突然跪下,手里托着一个精巧的红丝绒首饰盒,“婉怡,嫁给我吧!我爱你!”
四周有不少人在散步戏耍,范思仁这一跪很醒目,于是好多人朝他们看。婉怡见此情形,前额突然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这求婚有些罗曼蒂克,但实在有些突然,接着手心也出了一层汗,然后是全身,像是在桑拿的房间里。范思仁见她发楞,反而拉住了她的手,“婉怡,答应我吧!”
婉怡手颤抖着,突然想哭,她想起了仲群跟她求婚的时候,仲群也是这样跪着的,不过是在没人的公园的一处角落。那时那刻,她觉得仲群就是自己今生今世要找的人,心甘情愿地要和她共度余生。她看着仲群,自己的意中人,心里充满着所有女人心里的美好:温润的日子,有些看不见摸不着却甘愿与他共度的新奇的未来。后来,这一切都被仲群打破了。
婉怡看着面前的范思仁,他的脸上一片虔诚,就像他布道和安抚受伤心灵时刻的虔诚,她被感动了,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只是望着跪在脚底的范思仁,满眼泪花,范思仁的脸在他面前变得模糊起来。
“婉怡亲爱的,大家都看着我们呢,你说句话,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听他这样问,机械地点了点头。
范思仁把戒指拿了出来,戴在了她的手上。婉怡擦清了眼睛,看了自己的无名指,已经被幽幽的绿色圈住。这倒是她喜欢的宝石的颜色,清雅高贵;红色的,她总觉得很挑人,选不好,会显得俗气。
范思仁兴奋地站起,在她前额亲了一口,婉怡觉得这吻象布道的牧师给的,不象恋人;范思仁也意识到了这个,随即托起婉怡的脸,在她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一吻倒像带了电,婉怡的唇麻木了一下,随即那麻木遍布了全身。
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站稳了,随即心里问道叹道,“难道我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不知怎么,脑子里又出现了仲群的影子,又赶紧把他的影子赶了出去。其实范思仁的气质风度和为他人做着有益的事,对她应该也不会错,那就跟着自己的本能走吧,范思仁同她一样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这次应该比较珍惜吧?
范思仁兴奋地边走边退,这样他能看见婉怡的脸,“婉怡,恭喜你!你要当师母了!”
“哦,这样子啊?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拉着我和你一起做事情了?”婉怡有些调皮地笑道。
“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看你帮助别人很认真很大方的。”
婉怡说,“是啊,来世一遭,不能只自己活着,总要为他人做些什么才能离开。”
“婉怡,你真是无师自通啊!”
婉怡说,“那当然,别小瞧人!”
“哎呀,忘了最重要的事,你要做师母,必须先受洗。”
“这个…让我想想。”婉怡说。
“你要想什么呢?”范牧师温和地看着她。
“我还没有准备好。”婉怡低头道。
“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那倒不是,我总觉得信仰的事,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好,我等你。”范思仁倒是也没有勉强她。
晚上回到家,婉怡特别想给仲群打个电话,或许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许想听从他的一些建议,有关信仰的事,和范思仁的事。
电话响了,仲群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婉怡觉得恍若隔世。
“你最近好吗?”婉怡关切地问他。
“挺好的。”仲群答。
许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婉怡突然思路一片混乱,仲群大概等她说话,所以也没有说话。电话里静得能听见一棵针掉在地上,或者对方的呼吸,对方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婉怡,你在那里吗?”仲群问道。
“在。”婉怡轻轻地回答。
“婉儿,”仲群在电话里轻轻地唤她,“婉儿,我要结婚了。”
泪突然溢满了婉怡的双眼,也溢满了仲群的喉咙。
“哦,是吗?”婉怡问。
“嗯。”仲群答。
“和谁?”婉怡问。
“离婚后在国内认识的。婉儿,我求过你,却没把你求回来。”仲群答。
“多少岁?”婉怡不想解释。
“三十多岁。”仲群倒也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
“哦,很年轻的。人已经来了么?”
“嗯,刚来, 正在收拾东西,我正在给她办绿卡。”仲群道。
“那祝福你!”婉怡道。
“也祝福你!我们都好好过,好不好?”仲群有些哽咽。
“好!”婉怡边说边对自己点着头。他俩不象在相互祝福,倒像在依依惜别。
“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仲群问道。
“哦,没事,就是问问。”她本来要和他讨论自己的婚事,但是他已经要结婚,她突然觉得自作多情,没有心情讨论自己的事了。
“你想我送你什么礼物?”婉怡问道。
“婉儿,原谅我,放过你自己,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仲群再次哽咽道。
婉怡“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禁不住倒在床上,好想嚎啕大哭,却只把自己的脸闷在枕头里,抽泣不止。
这一天迟早要来临的,曾经有过海誓山盟的他们,现在往相反的方向奔去,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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