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報復

有幾只燕子想在我家門口的梁上築窩，如果是幾年前我會非常高興的，因為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燕子築窩帶來的後果。住在鄉下的一個朋友的家裏有燕子自由地飛進飛出，人和燕相處的自然平和，燕子的窩就築在她家走廊上，她家是那種很古老的日式建築，在木香木色的走廊地板上，極不相稱地鋪著報紙，一問才知道，那是因為燕子的“廁所”，雖然傳說中燕子築窩能帶來幸運和幸福，但燕子確有一個不雅的生活習性，隨地大小便，甚至邊飛邊泄，弄得我那朋友家到處是白色的燕子糞，但僅此是不能斷絕我拒絕燕子來我家築窩的念頭的，因為我完全可以讓它們把窩築在距門口遠一點的屋檐下嘛，但是，鄰家的歐巴桑告訴我，燕子窩非常招蛇，因為蛇喜歡吃燕子蛋。

 

我家門前屋後足足擴充了有三四倍建築物那樣大的地方作院子，樹木都種植在此圈外，目的就是因為怕蛇侵入啊，難道我要為了一個可愛的小燕子窩就擔驚受怕嘛。決心一下，晚春的每天早上就是我和燕子戰鬥的時間了，我還算是很講理的，因為燕子剛剛銜來第一口泥的時候，我就開始用水洗刷墻壁，目的就是為了告訴燕子們，別浪費時間和力氣了，這裏不能給你們築窩的。可是燕子很掘的，他們會三番五次地在同一地方銜泥築窩，我呢，也只好堅持每天刷洗墻壁的工作，幾天下來，燕子似乎知道了我是在故意搗亂似的，開始表現他們的憤怒和抱負，他們開始把銜來的泥甩到玻璃窗上，或是門口的任何地方，如果一個上午我出門的話，中午回來的時候，門口和客廳的玻璃上就會有一片亂七八糟的燕子銜來的泥，然後那些燕子還會歡叫著在身邊做俯沖飛過。恨得我只想買獵槍。

 

有一天我終於找到一個好辦法，把黃色的綢子剪成手帕那樣大小，像掛萬國旗一樣掛在門口和房檐下，黃色綢子在微風下飄蕩，燕子居然不敢靠近了，嗬嗬，我坐在客廳裏喝上釅釅的一壺香茶，看著自己的戰旗飄飄。

 

那天老公回家時滿臉莫名其妙地對我說：咋還掛上《幸福的黃手帕》了呢。一句話倒是提醒我想起來在國內時看的日本電影《幸福的黃手帕》了，是高倉健和倍嘗千惠子演的。我說：這是勝利的黃手帕呀。從那天起，燕子倒是常來我身邊俯沖飛過，但不再報復了，他們大概是怕那些個在微風裏飄蕩的幸福的黃手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