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文《与印尼朋友飙歌》见报后，老友S君对我说：“认识你好久了，才知道原来你喜欢唱歌，居然还与外国人飙过歌。”S君的话让我想起许多往事。我从小就喜欢唱歌，对苏俄歌曲与印尼民歌尤其感兴趣。苏俄老歌曲调宽广而深沉，又略带忧郁，能抚慰人们的心灵。印尼歌曲则是风格多样，旋律舒缓、悠扬抒情，能把人带进梦幻般美丽的南洋风光中。
我虽然喜欢唱歌，却不是想唱就能唱的。在很长一段岁月里，我很少能尽兴地唱爱唱的歌，这或是由于不准唱，或是由于没空闲唱。
先说说不准唱。五十年前正值文化大革命，准唱的外国歌曲只有《国际歌》，准唱的中国歌也很少，无非是《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及毛语录歌等，其余都在禁唱之列。有位同学保存了一本《外国民歌200首》，我就借来到校园里找个背静角落，低声自学自唱。好在这个歌本与《毛主席语录》一般大小，藏在口袋里别人只当是毛语录。记得有一次，我低声吟唱苏俄歌曲：“在那遥远地方，那里云雾在荡漾；微风轻轻吹来，掀起一片麦浪”。而远处大喇叭传来文革歌曲：“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好！就是好！就是好！”前者如诗如画，后者如泼妇扯嗓门喊，二者的高下与美丑立判。
再说说没空闲唱。文革过后我考上研究生，加入科学研究队伍，整日里忙碌不停。虽然不准唱的禁令不再，却又没空闲唱歌了。再后来我到了美国，二十多年一直沉浸在读文献、定方案、做实验、算数据、写论文、找经费的循环之中，忙得团团转。就连回到家里和休息日，也要考虑科研上的事。似这样连轴转，哪里还有闲暇与闲心来唱歌？我只能忙里偷闲，偶尔哼上几句而已。
如今退休了，不准唱与没空闲唱的难题都不复存在。我终于可以对着家庭卡拉OK机，不时唱上几嗓子了。有人问我，既然缺少音乐天分，注定当不成专业歌手，古稀之年还唱歌为了什么？其实我唱歌是因为对身体健康有好处：唱歌能增强人体免疫系统，能让老年人减少吃药和看病的次数。唱歌还能提高艺术修养和陶冶情操，消除伤感，让人的情绪变好，从而对心理健康有益。若与喜欢唱歌的朋友一起探讨音乐，更能唱出快乐和健康长寿，使退休生活丰富多彩，这实在是人生之美事。?
说来无巧不成书，上面提到的老友S君告诉我，原来他也爱好唱歌，也曾苦于不准唱或没空闲唱，与我可谓同病相怜。而且S君竟然会美声唱法，真的是知音难觅。我当即邀请S君到家里，对着卡拉OK机一同引吭高歌二十余首。退休生活少不了歌声，好歌唱不停，唱出好心情，唱出青春焕发。想唱就唱，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