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个人一生都不出错,一直做对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会省略很多麻烦和精彩,每个人都会有着平淡无奇的生活。
然而人生一场,我们就是会出错,也挂彩的。 从亚当夏娃违反了上帝的意志, 偷吃了树上的禁果,有了智慧的开始,人类就脱离了纯粹的动物属性,穿着遮羞的衣衫,在智慧和伦理的世界中唱着一曲独角戏。我们混沌的动物天性在道德和禁欲的名义下遭到了羞辱,爱和身体也变成了与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价值相交换的筹码。爱有了属性,而失去了浑然的天真。
对于人生而言,有些惊涛骇浪,有些平淡无奇。有些踌躇满志,有些落魄潦倒。但谁都知道,我们不以此而论英雄,但我们会以此论成败。因为,成是我们想要的,而败,是我们不想要的。
以《芳华》而言,刘峰是失败的,也许有人不同意。但只要问问刘峰,他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对于顺应了命运的人来说,随遇而安也许是最好的回答。但这个回答同样包涵着无奈和隐忍。而刘峰的失败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错爱事件。因为触摸了林丁丁而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是这个偶然的事件,导致了刘峰生活的整体失控。他应该生活得更好,而不是那么落魄。即使是小嫚后来挚爱的相伴,也没有抵消这命运的乖张和多舛。
要是刘峰当时在试探了林丁丁的态度以后,知难而退,更冷静和理智一点儿,他的人生就会截然不同。然而那也许就不是刘峰了。因为在刘峰质朴,善良,恭俭的背后,还是有着天真浑厚的冲动,和一点点来自伦理教育的小小的精明。对于林丁丁的爱慕和追求,即是他作为一个男性的动物性在受到女性生理激素刺激后的冲动,也有来自伦理的常识和打算。他当然侦查了别人的行为,看到丁丁一人在寝室。 唯有这样的情形,他才可以表露对她的爱意。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情形,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所有人以最恶毒的用意来揣测的牺牲品。这是刘峰人生的一个小小的爱的错失。这个错使他人生的主机染上了病毒,让整个机芯都受到了损毁。接下来便是战场的厄运,手臂的失落,每月280元的退伍军人的潦倒。
错失真爱,对很多人都并非大事;但错失了人生,对任何人都是一场惨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个人的行为,是社会,集体和领导层的偏差一起造就了个体的命运。所以严歌苓会说:一个社会对弱者的迫害欲是从哪儿来的?这也许是源于常识,伦理,秩序和权威。所以,当刘峰的触摸事件曝光后,所有的人都开始重新审视他的存在,揭发他的短处。就像耶稣自称是神的儿子,众人将信将疑。而犹太人的长老权威则称他说了佞妄之言。而在殉难前,犹大出卖了他,彼得三次否认跟他的关系,其它的民众一边在十字架边观看,一边嘲讽地说,叫你的天父来解救你啊。其实,我们都是活得太平淡了,习惯在别人的失败中获取快感,好奇于窥探他人的隐私,更有甚者是再踩上一脚作为喜悦。如果揭发别人会得到个人利益的满足和职业的升迁,我们更是乐此不疲,感觉是得到了社会的重用。林丁丁的天真对于所有男人都是一种奇怪的误导,她其实是老于世故的。感觉刘峰表示爱她都是一种侮辱。这种感觉当然也是来自世俗价值观念的灌输,对于纯粹的动物世界而言,这是完全不存在的。
当然,刘峰依然是个好人,因为他一直是个好人。不管命运怎么对待他,不管别人怎么出卖了他。他都是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他天性的淳良和质朴。然而,刘峰的善也只有那些自身也经历了挣扎和苦痛的人如小嫚,或者是象肖穗子那样能洞察世事的人才能真正理解他的命运和他善良的可贵。
我们不过是人,在万物的世界里唱着人生的独角戏。在这场戏里,最精彩的依然是爱和恨的情怀。对于这一点,我们的老祖宗早有训言。万恶淫为首,看心不看事。它是说,不管你脑子如何狂乱地想,对于不属于你的那一个人,只要你不出手,就好了。所以,《红楼梦》里尤二姐惨遭王熙凤和仆人的摧残与毒手;吕布为貂蝉杀了董卓;范蠡让西施亡了吴国。莎士比亚写出了《王子复仇记》。而阴谋诡计让奥塞罗嫉妒发狂而杀掉了纯洁无辜的妻子。人类在爱的错误以后,往往衍生出犯罪和谋杀。当然还有很多人出手了,不过是在暗地里。他人不知晓,无人叫出声,或者有人叫出了声,也没人去报告,去公开的话,也就不会象刘峰那么倒霉。我们的命运,有时候就在爱与恨的一瞬间被定格了,在某个事件发生的时刻就定局了。我们的人生在衣衫的背后,依然是混沌,冲动,而且盲目的,特别是在那个美丽的青春芳华年纪。那些美丽的,天真的,浪漫的,甜蜜的,全是我们的纯真和天性难以抵挡,无法摒弃的,这一切,注定了我们会栽入其中,难以自拔,有时也会带来悖运。当然也有许多不犯爱的错误的人,他们自然是高人。我在想,刘峰感到后悔吗?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他不见得会一样。但命运是, 对于发生的一切,我们回不去了,所以只能安然顺受,随遇而安也。。。。
其实,对于无关于己的他人的命运,我们只要抱着高高挂起的态度,不加以践踏,就算是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