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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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青一出厢房就疾步来到前院北房厅堂,发现里面人头攒动。“爹爹,您干什么去了嘛,让大家眼巴巴久等?”栗雯眼尖,一见汗青进来,就一阵风跑到汗青跟前,拉着他的手,一边摇晃,一边满脸不悦地抱怨道,“他们楚姨娘和小宝宝就这么重要,非要留爹爹这么久吗?”汗青拉着女儿的玉手,一边听着女儿的不满,一边朝姐姐巧笑走去。“汗青,先坐下来吧!”巧笑见这对父女根本就不避众人和无视桃花坞这个乡野之地的民俗,如此亲热,真是让巧笑心生妒忌,觉得汗青对女儿也太过于娇宠放纵,但是迫于人多心杂嘴乱,也就等以后有机会再说说汗青,在乡野比不得城镇,人们观念保守,男女,无论是亲人还是夫妻,都必须合乎礼节家规和族规,今天也只有让他们放肆一回,所以按奈内心的不悦,语气平缓地说道,“信使因为家中有事,又见你这位贵人三请四催也不来,所以姐姐就放他回家了。”说完巧笑见雯儿一直斜倚在汗青身边,这哪里是父女,简直是一对情侣,让巧笑脸上保持的忍耐一下子拉了下来,对眼前的众人说:“你们可以分头忙碌,酒宴就摆在厅堂。”绿珠见嫂子一脸不高兴,就来到女儿身边,拉着栗雯的手说:“走,跟娘帮厨去!你没见桃家女主人不高兴,别这样粘你爹爹,会让桃花坞的人添盐加醋风言风语,走吧!”汗青见绿珠姐姐连正眼都不看自己,知道从昨夜到今天一上午,自己都没有关照过她,汗青就不由自主地喊道:“姐姐,你昨……”汗青还没说完,绿珠拉着栗雯转身就离汗青朝门外走去,栗雯转头朝汗青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又哈哈笑了几声,让汗青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知道绿珠在生自己的气。巧笑见家人都离开了,身边只有两个侍女,就转头对汗青说:“跟姐姐进房去,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都是信使从那边带来的,走吧!”说完巧笑简单交代了身边侍女几句,就领着汗青进了内室,一关上房门,巧笑就坐在床边暖椅上,一声不吭。汗青赶紧帮姐姐倒了一杯茶水,一试还是温和的,就端到巧笑身边说:“姐姐,给你茶水!”巧笑一转身没有接汗青手上的茶杯,而是不悦地问:“告诉姐姐,你在桃楚屋里不想回来,到底你跟她干什么了?她刚刚生完孩子,你不会就等不及了吧?还说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她什么都被你弄了个碎烂蒜,你怎么可能对她无动于衷?口口声声对姐姐这样那样,连对一个初为人母的小女子你都脱不了身,让姐姐如何信得了你跟姐姐说的任何一句话?”汗青想尽快从姐姐口中得知信使带来晋城立群的交代,就蹲在姐姐跟前,握住她的小手说:“姐姐,汗青怎敢把姐姐忘怀?汗青更不会对桃楚做出任何越轨之事、乱情之举。只是……只是……”汗青一下子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姐姐认桃楚为李家女儿的事,一犹豫话语就断断续续起来。巧笑立刻转过脸看着汗青逼问道:“只是什么?是不是去吃女儿的奶水了?”汗青吓得一下子坐到地上,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畏畏缩缩地嗫嚅:“你……你……怎么……”巧笑不管汗青惊恐万状的神情,站起身来背对着汗青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一个大秀才会不知道《增广贤文》?谁也没有看见你李汗青吃桃楚的奶水,只是姐姐的推测,看来你这次还是不会吸取教训,因为你认为姐姐不会说出你的丑事。汗青,你认桃楚为李家女儿,姐姐双手赞成,虽然一下子辈分都被你搞乱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去吃她的奶水?天下谁听说过做父亲的吃女儿的奶水?”说完巧笑转身一看,见汗青一直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让巧笑一下子发不起火来,立刻拉着汗青的手说:“起来吧,地上多凉,你嫌自己的身体太好了是不是?”等汗青抬起头来,巧笑惊讶不已,因为汗青一直无声地哭泣着,满脸都是涕泪,让巧笑一下子心软得一边擦拭着汗青的嘴脸,一边抱怨道:“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为老不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以为自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跟这些小媳妇瞎混,能有什么好处?”汗青情不自禁地拉巧笑入自己的怀抱,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静静地享受着姐姐生气后余香袅袅的气息和姐姐无所不知的冰雪聪明,并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恐慌不已的灵魂慢慢平息安宁下来。“姐姐,你怎么知道汗青会这么糊涂?”汗青等自己平心静气之后,还是无法忍住好奇心地问道。巧笑抬起头,玉指点着汗青的脑门说:“姐姐的本事和能耐多着呢,让你这个多情郎花心汉知道了,以后你更是放肆和胆大妄为。姐姐是不会告诉你的,以后再犯,姐姐绝不会饶恕你,知道吗?”汗青不想再去说跟桃楚的事情,但是禁不住回忆一下,自己哪里有破绽,让姐姐察觉,难道姐姐有千里眼,还是桃楚跟巧笑两人串通一气,这些都不太可能,女儿怎么会一下子就出卖自己,而且这件事情好说不好听,何况也交代她不要告诉其他人。再说厢房的外门上了门闩,没有里面人打开,外人是进不来的,真是令人感到非常蹊跷不解。巧笑见汗青一声不吭,两眼发直,知道他还在思考自己所作所为如何被泄露出去的,就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不悦地说:“汗青,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汗青叹了叹气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说的太好了,是吧姐姐?”巧笑没有再跟汗青纠缠这些口舌之争,而是离开汗青的怀抱,坐到暖椅上说:“汗青,你呀已被女人迷惑住心智,你都忘了来桃花坞干什么是不是?难道是来睡姐姐和吃女儿奶水的吗?”说完巧笑忍不住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汗青恍然大悟地来到姐姐身边,蹲在姐姐跟前,双手放在姐姐膝上握着她的一双小手,焦急地问道:“姐姐真是汗青的好姐姐,一句话让汗青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姐姐,信使回来怎么说的?”巧笑怒目看着汗青半天,眉目慢慢轻松下来,变成一脸冷若冰霜,渐渐神情变得温和起来,一点点一丝丝笑意爬上了嘴角眼角和笑靥,最后巧笑轻声笑了起来,让汗青内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一惊一乍、忽喜忽悲、才冷又热,最后见姐姐神情真切、愉悦自然,才起身抱起姐姐深情呼唤:“姐姐,到底信使说什么了?”巧笑被汗青搂抱娇宠之后,才从汗青怀里抬起头来说:“立群说,有元芳、孔天下、马战胜和王秀姑,辽晋之战不必麻烦你这个猎艳高手,放你几天假再去多认几个姐姐、多睡几个姐姐呗!”汗青一听,不但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抱着巧笑,若有所失地坐回暖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没有用了,神情很快就落下来。“是不是觉得没有用了,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才能体会姐姐为什么会觉得人活着活着,就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心理了吧?你呀,真是想不开,策反元芳,就是辽晋之战胜利最大的保障,你李汗青是即将胜利的这场北伐战役最大的功臣。没有元芳里应外合,他金立群敢这样大言不惭,给你这位花花太岁放假。好了,晚辈们能够这样豪气冲天,你这个做长辈的应该高兴才对呀,至于如丧考妣一样吗?汗青,在桃家多待几日好不好?今天,姐姐摆几桌宴席,一是招待几位来拜年的亲戚,以及为你李汗青跑腿的信使,还有就是桃楚孩子出世,庆贺一下,另外就是给你一个喝酒的机会,然后好好侍候姐姐,好不好?”汗青有点担心地问:“姐姐,嘉诚回来怎么办?”巧笑冷笑道:“管家回来通报了,他桃嘉诚说有应酬,得过三五日才能回家。听说生了个丫头片子,被那个女人缠住走不开。何况姐姐我也不去追究,让他逍遥几天。还不都是为了你,让你在姐姐身边不受人干涉,让我们自由自在一些。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否则又会被人说闲话。”在酒席上,巧笑安排汗青、绿珠、栗雯、书香和信使坐一桌,因为信使说要来赴宴,但是迟迟未见他露面,汗青就来到巧笑陪桃家客人吃酒的主桌,跟几位客人寒暄后,就对巧笑说:“夫人,信使怎么还没有来?”巧笑见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汗青跟自己说话,就故意清了清嗓音,嗓门略微大一些,可以让所有人都听到地答道:“你是说桃老大呀,他家里也来了客人,一时无法分身。估计很快就会来,你跟书香他们慢慢喝着吃着,不要着急。来汗青,今天嘉诚不在桃家大院,我呢作为桃家主人,感谢你帮助桃楚母子,又让元……”汗青见姐姐说漏了嘴,把元芳之事这件机密当众提及,非常危险,就及时打断姐姐的话头说:“夫人是不是想说又让原来不打算来的书香的母亲,也一起来作客向桃家恭贺新禧?”巧笑立刻明白汗青的意思,咳嗽了一下,接着说:“汗青,所言不虚!亲朋好友共聚一堂实属不易,在此让倩敬你一杯,祝你这位宋辽晋大商人也是桃家的大贵人,新年诸事称心,生意买卖兴隆,举家人丁安康!”汗青想不到姐姐这样顺着自己的心意说话,不禁笑逐颜开地举起酒杯,跟姐姐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并诚恳地回应道:“多谢夫人美言。这次汗青叨扰桃家,得到夫人精诚合作,又备盛宴款待汗青一行,真是令人感激涕零、没齿难忘!”汗青不想过多涉及就要发生的辽晋之战,怕人多嘴杂,走漏风声而功败垂成。宴席上立刻有一位桃家客人搭话问道:“李大人,请问您来桃花坞是不是为了目前正在酝酿的辽晋之战,因为宋州城都知道大人现在为新军干事?”汗青一听,略微笑了笑才说:“目前宋州城已经是北伐军新军的地盘,目前在宋州城有很多地方,还是处于无人管治的状态,所以在下趁大家都在家里过年的机会,到处走走,准备招收一批为新军管理宋州城的能人贤士。我们新军不但要吸收一批有经验的能人,也要招收一批青年人,譬如这次来考察的年青人就包括书香和桃楚,同时有经验的人包括桃家大院的主人桃嘉诚和东方巧笑,还有书香的母亲桃绿珠。他们不但赞同北伐战争,更有促进新民国成立和发展的才能和素质,这也是在下来桃花坞的原因。当然您作为桃家的贵客,欢迎您为新军推荐贤能!”几位客人不禁嘲笑起来,其中一位讥讽道:“难道为新民国做事的人,都是亲人亲属在一起吗?”汗青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从余光中见姐姐绿珠和栗雯书香都来到自己身边,就注视着这几个桃家的客人说:“古人云,举贤不避亲。譬如我们眼前这位桃家女主人东方女士,不但熟读诗书,更是能写会算。不但有管理良田千亩家丁几十人雇农上百户的经验,更是常年跟米行打交道,擅长经营和管理,这都是新军最需要的管治能人。譬如书香和桃楚,他们两人虽然年轻经验有待丰富,但是他们精力旺盛、学习能力强,是最有可塑性的人才,可以为管治工作的多样性变化性准备最充分的人力资源。还有桃绿珠,也是读过私塾,会写能算,又是王家堡的居民,对王家堡的民风民俗了然于心。而王家堡正是新军的心腹大患,因为那里没有新军任何的权力机构和管理行署。在对王家堡进行初步管治过程中,新军最需要当地人的参与,这也是在下考察桃绿珠和单书香母子的原因。”其中一个客人语带蔑视地说:“这种招贤纳士,完全是裙带关系,如何能够服众?李大人一手遮天,挡住多少贫寒人家的子弟,他们虽然胸怀抱负,就是因为入不了您李大人的法眼而怀才不遇,饮恨一生!”

 “说得好!”汗青对这位桃家客人的话语,从内心很肯同,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历朝历代,埋没人才的事情俯拾皆是,但是如何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确实说来容易做来难。不过我们就要迎接的新民国,跟过去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一样,因为新民国不但要消灭落后的、独裁的、腐朽的军阀,而且要把目前世界上公认的自由、平等和公正精神,整合到孙先生的三民主义之中,让天下九州每一个家庭都能被公正对待,每一个人才都会被合理使用,每一个生灵都能通过努力过上好日子,而不是通过裙带关系等非正常途径,掠夺和侵占他人的利益。为了保证三民主义和自由平等公正精神的顺利落实,我们的新民国还需要有一个健全的司法体系和执行机构,为了适应新民国的发展和顺应世界发展的潮流,我们新民国的立法和行政都会进行最彻底的调整和整顿,跟过去军阀混乱时代必定天壤之别,因为北伐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终极理想、达到这个目的、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因为北伐的胜利,是千千万万热血青年,为了心怀的这个伟大理想,浴血奋战,不怕牺牲。在下虽然没有亲自上战场,但是为了这场伟大战争的最后彻底完全的胜利,我李汗青一介与土地打交道的农夫,一刻都没有停止为北伐胜利招贤纳士,奋不顾身,早已把个人荣辱家庭财产未来的归宿置之度外。只要苍天之下,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对我李汗青人生最终极的报答!”说完汗青把手上杯中酒一饮而尽。立刻整个大厅每一个人都鼓起掌来,连这几个桃家刁钻古怪的客人也站起身来,跟着大家鼓起掌来,大声叫好。“爹爹,爹爹,讲得太好了!”栗雯不顾及任何人的眼光,一下子扑进汗青的怀里,不停地夸奖赞叹。巧笑和绿珠双双来到汗青身边,满眼含笑地看着汗青,绿珠先说道:“汗青,难得你一片忠心赤胆,一席话真是令人动容!”汗青注视着绿珠眼中的神情,高兴地说:“姐姐,将来的王家堡还要姐姐的帮助和支持!”巧笑见汗青拼命抑制对绿珠的深情,不悦地说:“汗青,桃家的客人也没说错,都是裙带关系,看来以后你汗青的外界压力小不了。好了,姐姐很高兴听到你这番豪言壮语,桃老大来了,姐姐安排你们去厢房见面。”巧笑交代绿珠照顾一下酒宴,就跟着桃老大和汗青来到书香暂住的东厢房。一进屋分宾主坐好后,巧笑就介绍了一下两人,寒暄之后汗青听完桃老大的复述就问道:“桃兄,除了这些之外,金军长有没有提及尽早在王家堡物色人才,为进驻王家堡的管治做好准备工作?”桃老大很快陷入沉思,突然大声喊道:“大人,大人,金军长在送小的出门时,是提及这一点。因为当时有人向军长大人汇报军情,所以只说了一下军长大人就进了司令府,小的等候了半天,见里面有人出来说,小的可以走了,所以在给桃家主人复述时,没有想起来。要不是大人提及,差点都遗忘了,真是小的的过失,小的真是罪该万死!”汗青示意身边的巧笑拿出五包黄锦缎包裹之物,然后轻声地安慰道:“桃兄,不必自责,这主要是军长没有特别强调的原因。桃兄,你一路辛苦,这一百块大洋是新军对你的打赏,请你收下!”桃老大一听,惊喜万分,不知道这次简简单单的送信递话,有如此丰厚的奖赏,就急促不安地看了看汗青,又看了看巧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巧笑见状,就插话说道:“桃老大,这是汗青对你的额外关照,你就不要嫌少,收下吧!”桃老大见主人同意,一下子就想跪倒在汗青跟前,被汗青一把拉住。汗青紧紧握住桃老大的手说:“桃兄,北伐军新军,对任何有功之士都是重重奖赏,不过有一点希望桃兄切记: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这次送信的细节。等晋城被攻陷,回到国民革命军的手中,成为新民国的地盘,这个时候你怎么说都没有关系,能够做到吗?”桃老大语气决然地说:“小的一定谨记大人吩咐,对外人只字不提!”汗青满意地笑道:“好,让栗雯送桃兄安全回家,错过今天的酒宴,等下次汗青为你补上好吗?”桃兄感激地握住汗青的手说:“大人办事,恩怨有界、奖罚分明,真是令小的敬佩不已!今后用得上小的的地方,请大人尽管吩咐,小的一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回到酒席,汗青就问巧笑:“姐姐,厨房是不是给桃楚送去饭菜?”巧笑想了想,想不起自己是不是吩咐了厨房,因为平时都是两个年级大的侍女照顾桃楚的起居饮食,但是她们今天都在帮厨,就支支吾吾地说:“汗青,姐姐也不是很肯定,你让栗雯,哦对送桃老大去了,要不让绿珠跑一趟,不行你去一下,不要一去不复返知道吗?”最后一句话,巧笑压低声音,语气很严厉地说完。汗青点点头,就回到酒席,见绿珠和书香交谈甚欢,不忍心打扰他们,就自己趁大家吃吃喝喝的时候,来到厨房一问,还真没有人给桃楚送饭菜,让汗青非常失望,只好吩咐厨房给桃楚装好饭菜,特别吩咐做一道汤带上。汗青顺便打听了一下照顾桃楚的那位自己认识的大姐,原来她今天家里有事,在厨房吃完酒席就回家了,也不知道她交代了别人给桃楚送饭菜没有。汗青问完,估计当时她离开得匆忙,把交代一事忘了。汗青提着装酒菜的大木盒,来到厢房门外,见房里黑灯瞎火,让汗青心里咯噔一下,感到很担心,立刻敲起门来。等知道是汗青在门外,大门立刻开了,汗青一闪身就来到门廊,转身把外门关好,注视眼前的桃楚,发现她披头散发,好像刚刚从床上起来,让汗青大惑不解。来到屋里,桃楚连忙把油灯拧大,看见爹爹手里提着送饭盒,才知道爹爹这么晚来是给自己送饭,不禁感叹道:“爹爹,女儿不吃一顿也没有关系。劳顿爹爹送饭,会折杀女儿的!”汗青感觉屋里室温偏低,一看火盆只剩奄奄一息的火光,都是灰烬,就先把熬的的鸡汤,给女儿盛了一大碗,然后对桃楚说:“宝贝,快坐下来,把这碗热鸡汤喝了!”桃楚忍不住吃吃地笑道:“爹爹还嫌女儿奶水少吗?要不爹爹每天都来吃女儿的奶水,否则非把女儿涨奶涨坏了怎么办?”汗青佯装不悦地说:“你呀就会欺负爹爹,小静远就像雨后春笋一样长大,过几天你的奶水就不够,还要爹爹来吃?到时你的奶水不够,就别哭鼻子了!”说完汗青轻轻地点了几下女儿的鼻子,一边给女儿拿好筷子和汤匙。见女儿开始吃上了,汗青立刻拨旺火盆里的炭火,又把炭桶提来,给三个火盆加上新炭。等炭火都烧着了,罩上火盆架,把一个有火盆架的火盆搬到小静远的摇床边,一个火盆放在饭桌旁,还有一个火盆放在女儿床边。汗青在水盆里洗了手,又给水壶添上水,放在火盆上的铁架上。汗青见女儿还在低头喝汤,就来到小静远床边,俯身看了他半天,见他的小嘴巴不停地动,小脸蛋泛着红光,腮帮子慢慢鼓起来,非常可爱好看。“等奶膘起来就更好看了!”汗青默默地想。“爹爹,喜欢小静远吗?”不知何时桃楚来到汗青身边,不由自主地靠在汗青怀里,柔声细气地问,“爹爹,女儿喝不完怎么办?都怪您,给女儿盛那么一大碗鸡汤,还有那么多鸡肉,女儿哪里吃得了?”汗青轻轻地搂着女儿的腰身说:“静远眉目随你,长得风神秀雅,长大一定是个美男子。”桃楚喜滋滋地接着说:“爹爹,女儿在李家儿女里,外貌是不是最差的?”汗青抚摸着女儿的一头秀发说:“不是,应该是上游之列。女儿腰身窈窕,胸围丰腴,四肢健美。一旦女儿体力恢复后就是一位标志可爱的人间仙子、姿色出众的天上丽姝。宝贝,等你坐完月子,静远半岁后,爹爹想让你上王家堡为政府做事,想做吗?”桃楚刚听有点犯糊涂,等爹爹解释一番后才笑道:“爹爹对女儿这么信任吗?”汗青点点头说:“听你堂嫂说,你在哥嫂家住的时候,一直带着几个侄儿上私塾,在课堂上认识不少字,能看能读,会算能写,所以爹爹想让你跟书香一道进政府行署做事,作为年轻人,进行培养,为将来新民国的发展和完善准备人才。想不想试试,宝贝?”桃楚感激地看着汗青说:“爹爹一番苦心,女儿怎敢违逆。爹爹,现在女子跟男子一样,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坐公署衙门,都有妇女的身影是吗?爹爹,栗雯妹妹是不是也为北伐做事,跟爹爹一样,是北伐新军的人是吗?”汗青搂着女儿说:“宝贝,是这样的!楚儿,爹爹想让妇女慢慢走出家庭的樊篱,成为国家发展的一个重要力量,逐渐让男女平等成为现实。宝贝,如果随时改变主意,爹爹都会让你高高兴兴、风风光光地离开,知道吗?爹爹不会给你任何压力,只是想让我的女儿尝试一下出去做事是一种什么体念,因为现在世界的潮流,就是男女平等。”桃楚一听爹爹这么说,就问道:“爹爹,现在女儿还是一个妾的身份,爹爹,怎么办?”汗青笑道:“你都是李家女儿,元芳他那里还敢不把你扶正?爹爹到时跟他一说,他就会把女儿变成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桃楚娇嗔道:“爹爹,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女儿出去做事,就不想再跟元芳在一起过了。当时女儿也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又被嫂子驱赶,只好委身与他嘛!”汗青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女儿一旦离开元芳,静远怎么办?如果交给元芳,谁来养育?交给桃楚,元芳怎么会肯?无论静远如何,都对小静远的成长不利。现在桃楚是李家女儿,一下子离开他元芳,哪元芳一定会对我怀恨在心,将来如何让元芳为政府认认真真做事?唉,让桃楚一直跟着元芳,又让女儿受委屈,这可怎么是好?桃楚见爹爹迟迟未语,知道爹爹很矛盾,内心不赞成自己的主张,就转身抬头看着汗青说:“爹爹,这只是女儿的真实感受,也只告诉爹爹一个人哟!如果爹爹不赞同,那女儿就跟元芳凑合过下去呗!”汗青低头看着女儿戏谑道:“宝贝,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桃楚一下子扑进汗青怀里,娇嗔道:“当然是跟爹爹一样的男人哦,这还要问?”汗青轻声地笑了起来,拉着女儿出了自己的胸怀来到饭桌旁,先让女儿坐下,汗青又把一把椅子搬到女儿身旁,自己坐了上去,汗青端起鸡汤碗,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女儿喝完,又把鸡肉拆掉骨头,一小块一小块全部喂进女儿肚子里,又给女儿盛了大半碗米饭,就着冬笋炒肉片,猪血羹,鸡蛋拌豆皮以及肉末炒豆芽几个菜,一汤匙一汤匙喂完。“吃饱了没有宝贝?”汗青见女儿时不时地打着饱嗝,就没有再盛饭,轻声地问道。“女儿都要被您撑死了!”桃楚一边接过爹爹递过来的热面巾,一边抱怨道。“哪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等撑着了才说呢宝贝?”桃楚低头笑而不语,一边沏茶一边收拾饭桌。“是不是怕爹爹不相信?”汗青把碗筷盘碟放进手提木饭盒,同时探问道。“是怕爹爹不高兴,人家吃这么多怎么睡得着吗?”桃楚端着茶杯来到汗青身边,一脸不悦地说道,“爹爹,您要等女儿睡着才能离开好不好?”汗青接过女儿手中的茶杯说:“爹爹会哄女儿睡着再走,这下你满意了吧宝贝?”

  汗青担心桃家女主人等久了心生不悦,就想早早催女儿上床睡觉,想不到桃楚说吃得很撑,非要汗青帮着按摩一下。汗青没想到女儿胃口这么小,用手一探,觉得脘部还真是鼓胀,内心很后悔让女儿一下子吃这么多,只好抱着女儿,慢慢帮着她揉揉肚子。大概揉了半个时辰之久,汗青发现女儿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汗青轻声地喊了几句:“宝贝,楚儿,宝贝,你……”汗青一看女儿已经睡熟了,就停下呼唤,慢慢起身,把女儿抱到床边,但是一想,女儿吃完饭,也没有盥洗怎么能上床睡觉呢?汗青只好把女儿轻轻地放在被褥上,让双腿自然地弯曲、双脚刚刚着地。汗青在洗脸盆里调好水温,温热拧干洗面巾后,轻轻地俯身为女儿擦拭已经有些红润的脸庞。见女儿梦呓般地说:“爹爹,女儿要……要嫁给您……您……好……”汗青一听,痴痴地忘了继续给女儿擦拭,不知道楚儿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念头,难道自己跟楚儿太随便,还是自己做的事就像一个情人所做的,为什么自己总是让女儿们觉得自己就是她们的男人,真是令人费解。汗青想了半天,也没有理清头绪,干脆懒得再细想,一看面巾也凉了,就在脸盆里加了一些热水,搓揉了一下面巾,又担心女儿睡得不舒服,赶快拧干面巾,来到女儿跟前,弯腰细心地帮着女儿擦拭得眉目清秀、花容月貌,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汗青才心满意足地收了面巾。从女儿床底下一下子拖出两个木盆,汗青也不知道哪个是洗脚的,哪个是洗下身的,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女儿刚生产,伤口都没有愈合,不知她了解如何清洗下身么?不是有一种PP粉,又叫灰锰氧调水作消炎药的吗,也可以加醋到温水里清洗,不知道女儿知道这些不知道?”想到这里,汗青很担心,又不好去问女儿这样隐私的问题,只有让绿珠或者巧笑去问更合适。想到这里,汗青心里才好受些,就选了一个大一点的木盆,往里加了热水,用手一试,觉得水温正好,就帮女儿把鞋袜褪尽,慢慢放进温热的净水里,轻轻地搓洗起来。担心女儿随时会醒,汗青也找不到肥皂粉和胰子,就简单把女儿脚上的汗水洗掉,然后把自己事先放在火盆架上的一块棉布取来,很快帮女儿把双脚都擦拭干,正要抬起女儿的双腿,把身子放正,桃楚被汗青一阵折腾,一下子惊醒过来:“爹爹,您干什么呀?”汗青没有吭声,只是帮着女儿脱去短袄厚裙,就想抱起女儿放入厚被里,桃楚双手一下子揽住汗青脖子说:“爹爹趁女儿睡着,是不是不老实?”汗青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小静远在旁边监视,爹爹怎么敢呢?宝贝,爹爹刚才帮你洗了脸又泡了一下脚,你呀就接着睡。爹爹也得回去歇息好不好?”桃楚嘟着嘴不悦地说:“您不是答应女儿,等女儿睡着才离开吗?楚儿要爹爹哄女儿睡着好不好嘛?”汗青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脱口而出内心的担忧:“宝贝,你下身的伤口要不要清洗?”桃楚听完怔怔地看着汗青,等明白爹爹的意思,一下子挥起双拳,朝汗青头脸打去,却在半路突然停下来,很快趴在汗青怀里慢慢哭泣起来。汗青这才知道自己的问题多么令人不齿,想起来都让自己无地自容,只好连忙道歉:“宝贝,都是爹爹的错。爹爹只是担心宝贝的伤口会……会有……红肿,会感到疼痛。宝贝,爹爹教你如何清洗好吗?”桃楚慢慢止住哭声,鼻音浓重地问:“爹爹,女儿那里是有点红肿。接生婆给女儿一小包灰锰氧,说是调水洗。爹爹还有什么办法?”汗青听后感到很欣慰,语气轻松地说:“宝贝,也可以在温水里加一些食用的香醋清洗。记得每天都要清洗擦干,饮食上有了保障,加上好好休息,伤口很快就会好!洗的时候,方向很重要,从伤口处开始,往身后的方向清洗知道吗?”桃楚听完扑哧地笑了起来,娇嗔地问道:“爹爹又不是郎中,怎么知道这么多?”汗青自嘲地说:“爹爹在蒋家湾读书的时候,既读了四书五经,又读了很多医书,譬如《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 、《千金方》、《脉经》、《针灸甲乙经》、《肘后备急方》、《诸病源候论》、《外台秘要》、《四部医典》、《太平圣惠方》、《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脾胃论》、《本草纲目》、《温疫论》、《温病条辨》和《古今图书集成》等等。不过读了也很快就忘了,主要是爹爹也有悬壶济世的念头,所以跟几个要好的同窗,一起行医,不过时间不长。后来又接触了一些西方医学,所以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知道一些皮毛。宝贝,你把PP粉拿来,爹爹帮你调好水,你自己洗一下好吗?”桃楚见爹爹是真心关心自己,就离开汗青的怀抱,又找了半天,才在窗台上找到了一个小包。汗青一看,是紫黑色颗粒,知道正是PP粉。汗青用凉的开水调了一点浓液,然后放进半盆温和的净水里。汗青端着木盆,放在离摇床较远的一个角落,回到女儿身边说:“宝贝,水不能热,把伤口浸泡在灰锰氧水里得有一会儿,你呀慢慢数到三百下才行好不好?爹爹帮你照看小静远,这是干净的擦拭用棉布,去吧!”桃楚心里没底,一下子脱口而出自己的要求:“爹爹,您帮女儿洗好不好?”汗青搂着女儿的腰身说:“不行!爹爹帮女儿接生,是因为女儿没有爹爹帮助,母子生命都有危险;而今女儿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只能自己去做,爹爹不会代劳,何况这件事爹爹不能帮,知道吗?”桃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自己在爹爹身边,内心的欲望总是那么强烈,让自己都感到很吃惊,事后又后悔不已,觉得爹爹一定会看不起他女儿,但是每次又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无理要求,让自己无可奈何。“就帮女儿一次,以后女儿就知道嘛!”桃楚一急又泪眼汪汪地看着汗青,“要不女儿不洗了吧!谁知道这是什么毒药,会不会让女儿中毒嘛?何况爹爹什么都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嘛,女儿就要爹爹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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