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狂想三步曲 精彩人生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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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人生

 

      曹雪晴是金寨县城一家知名茶叶店的店主,早年,她是丝绸厂的一名员工。丝绸厂是金寨县的招牌企业,支撑金寨县经济的半边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国际上丝绸行业凋零,丝绸厂濒临破产的边缘,职工经常领不到工资。她在供销社工作的父亲对她说:“雪晴,东边不亮西边亮,丝绸厂看来没指望了,建议你开一家茶叶店如何?齐头山的茶叶可是有名的。那里的茶农苦于卖不上价钱,我们就帮他们卖上价钱。好在那边的茶农我很熟悉,靠我这张老脸,不需要本钱这生意可以做得起来。”

      经过三年多的惨淡经营,齐山云雾茶叶店终于红火起来。而且销量中有相当的数量是寄往北京,因为北京有一群忠实的六安瓜片的粉丝。

      这日,她因送茶叶去蓼城宾馆。办完事情,走出楼厅,迎面碰上从省城开车来的高中同学乔晓斌。数年未见,他们热情异常,于是就邀请他到宾馆内的咖啡厅一坐。闲聊中,她得知乔晓斌因为母亲的洗澡问题,央求妻子不得解决,就自己动手为母亲洗澡,并坚持两年多时间。最终,他在处理母亲的丧事完毕的当天就提出离婚。听乔晓斌叙述到最后,她陡然和李玲也因为帮乔晓斌母亲洗澡而导致和丈夫离婚之事联系起来,深感冥冥之中的定数甚为可畏。她觉得李玲和乔晓斌尘封了二十几年的姻缘动了。因此打了电话,通知李玲速来蓼城宾馆。当李玲来到后,她随即告辞。

      从蓼城宾馆出来,她心情挺悲凉。

      当年,高中毕业的那一班50余人,有三对年轻人互生爱意。胡仁宇和曲爱娟他们毕业后就在当地找了份工作,没几年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上了大学;乔晓斌和李玲也是一对,因乔晓斌考上A大学去了H城,李玲早嫁,可惜未结成连理,谁成想二十几年后,为孝敬老人,阴阳差错地又续起前缘;最可怜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人刘伯勇毕业了就去参军,熬了三年即将被提干,心想好事来了,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封写得戚戚婉婉的诀别信,信中说她是他唯一心爱的人,几年来一直朝思暮想,提干之后本想尽快和她结婚,哪知道提干前夕被师长横插一杠子,提出了一个近似于命令的请求,这就是和他的女儿结婚。他为此哭了一夜,死了的心都有,最后还是答应了,为什么会答应?因为他被贫穷折磨怕了,他说在金寨的生活乏善可陈,除去逢年过节不知肉味,外衣仅有一套,洗这套衣服非等星期天不可,碰上礼拜天下雨,只能继续穿下去,同桌讲他身上一股馊味,难闻得不得了。如果拒绝这个婚事,十有八九会被迫复原(因为提干尚未正式批复),返回金寨还是受穷,这辈子穷,下代人还会穷。他实在让穷折磨害怕了,所以不敢拒绝也不愿拒绝。信中最后说:我欠了你一笔沉重的姻缘账,这辈子是还不了了,等下辈子再还吧!落款是永远爱你的伯勇。为此哭得眼泡肿得像桃子。嗣后,刘伯勇还真像个男子汉,几年时间陆陆续续把几个弟妹都捯饬到了部队,而且都提了干。让她非常佩服,这也成了继续爱恋他的缘由,这样的男子汉,值得爱。

      爱恋归爱恋,但它代替不了现实,惆怅、孤独、苦闷时时缠心,几本琼瑶的著作,成为她手不释卷的爱物。之后,有许多热心人向她介绍了几个人,没有合意的。刘伯勇一直牢牢地盘踞在她心中。她有时候自嘲:人家热乎乎的一家子,我呢?出门一把锁,进门一盏灯。我大概就是孤苦的命。

      十余天后,李玲突然邀请大家去蓼城宾馆餐厅相聚。在城关的高中同学几乎全部到齐,他们发现乔晓斌也在场。李玲当场宣布她和乔晓斌已经登记领证,因为都是二婚,没必要张扬,现在的宴会权当是婚礼了。

      又过了几个月,李玲又在同样的场地宣布,她已调到省委办公室,明日就带着前公婆搬到H城居住。这消息,把在场的同学惊得目瞪口呆,有人问李玲:“你是不是疯了,孙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呀,要你伸什么六指子!”李玲微笑不语,乔晓斌出面解释:“这是李玲和孙宏斌离婚时就谈好的条件,孙老爷子夫妇只愿跟李玲过。这是人世间最大的信赖,是李玲值得骄傲的地方。”有人调侃说:“只听说娶老婆拖油瓶的,还没听说拖来一对不相干的老头老奶奶的。乔晓斌,你为了娶李玲,这条件也能接受?你疯啦!”乔晓斌双手一摊说:“这是前提,否则她不嫁呀!”李玲揶揄那人道:“他乐意,你操那份子闲心?”那人不甘示弱地说:“别不信,你的事,明天就会成为全城的头号新闻。”李玲说:“全城新闻人物算什么,我正想想成为网红呢!”在座的差不多都笑了。

      李玲携公婆去H城居住的事,在金寨城关热议了数日后,渐渐地平息下来。曹雪晴的日子依然微波不兴,生意好时,喜悦盈心,诸多无聊思绪都被甩在身后,生意清淡时,时常坐看白云恋山头,清风绕树顶,不免滋生些些淡淡闲愁。偶尔遇见戴斗笠的渔人拎着新鲜鱼在门前路过,她会招呼渔人停下,从鱼篓里选出几尾鱼买下,拎回家交与母亲烧了。她最喜爱吃母亲烧的鱼,无论什么样的鱼,在母亲手里都能烧出绝佳的味道。这绝佳的味道和父亲从原来工作过的乡村作坊出产的土烧酒简直是绝配,饭后打嗝都满嘴香气。卖茶叶挣钱和陪父亲对酌,成为她生活的最大乐趣。

      不知又过了几度月圆月缺,这日她又在店内闲坐。只觉得一个人影走进店铺,随即她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雪晴,你好吗?”循声抬眼,她愣得张嘴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唯有眼睛闪闪发光。来人笑道:“认不得我了?”她这才说:“伯勇,怎么是你,出公差路过吗?”一身军人装束的刘伯勇说:“我可以进去说吗?”她掀开台板,刘伯勇走了进去。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了一下,“这么大了还看琼瑶。”她翻眼瞅了他一下,不满意地说:“沉溺一会儿是一会儿,有什么不妥吗?”说完了,她一直盯着他看。他凝视了她几秒,“看琼瑶大都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她目光略有暗淡,稍显不耐烦,“那你看我现在处在什么阶段?是豆蔻,青涩,还是初熟,甚至是练达?”他愣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继而陪着笑脸说:“我说得不好,你别见怪。我的意思是什么年龄段看什么书,省的被人嘲笑。”她羞怒了,语气飞扬,“嘲笑?别人见我如顽石,羡慕还来不及呢!要说嘲笑,也许就是你这样像豆腐一样的人才会。”他脸儿刷的一下红了,急促地说:“你马上就不会清苦了。”她斜瞟他一眼,“此话怎说?”他说:“我那口子走了。”她问:“你那口子到哪去了?是离婚了、还是出家了?”他嘟囔了一句:“得癌症,上个月死了。”她冷笑一声,说道:“尸骨未寒,就找新欢。”他说:“不是新欢,是再续前缘。你不再清苦,这不值得高兴吗?”她反驳说:“清苦,谁说我清苦,我抽他!本姑娘幸福着呢,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穿着穿啥,想唱啥唱啥,出游坐飞机高铁都是商务舱。不过现在得感谢你给我上了一堂情感启蒙课,使我情感大飞跃,越过了豆蔻,越过的青涩,落在了初熟阶段。”他有些沮丧,可怜巴巴地问道:“难不成你把我们之前的情谊彻底忘了?我可是千里迢迢。”她沉默片刻之后说:“再没见你之前,我一直铭记在心。你刚才说‘这么大了还看琼瑶,’我回答你‘沉溺一会儿是一会儿。’我看你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我知道,我们在情感上是两路人,走不到一块的。”她微微叹息,之后说:“你走吧!记住,不要再来!”说罢,她掀开台板。

 

      刘伯勇极不情愿地走出柜台。他回头看看曹雪晴,见她不悲不喜淡然端坐。这个在官场游走了半辈子的人,练就了一手看表情知内心的本领,他知道此时的曹雪晴已然冰雪,熄灭的旧情绝无复燃的可能。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因此就掏出手机拨通了李玲。

      李玲询问了情况之后说:“可惜了,本以为你们能走到一块的。”刘伯勇说:“是不是她接受不了清苦这个词?我记得前天你也是用这个词形容她的。”李玲说:“两回事,我说的清苦是指她的感情清苦,你说的含有生活的意思,她当然不接收。但这不是主要的,我认为主要的是你不理解她为什么至今还看琼瑶,她和你相恋是少男少女的相恋,充满浪漫蒂克,这很符合琼瑶塑造的意境。她沉溺在这样的意境不能自拔。你不理解她是因为设想不出这样的环境,因为你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得是烂熟的婚姻生活。而她的情感还保持在初恋的青萌状态。你不理解她的青萌,还说她看琼瑶会被人嘲笑,这严重的伤害了她。算了,不要再想了,你在官场生活久了,不了解一个富裕小资的生活情感状态。即便走到一起,也不会幸福。这可能是她果断拒绝于你的原因。”刘伯勇心有不甘,他是怀着一颗滚烫的心返回故里的,以他的预料,只要他说明来意,定能携得美人归,他对李玲说:“李玲,我冒昧地问一句,如果你是曹雪晴,会怎样对我?”李玲呵呵笑了,“说了你别生气。”刘伯勇说:“只要是真话,怎么说我都不生气。”李玲说:“如果你是出差,顺道来金寨看望,我会好酒好菜招待着。临走还会送你二斤蝙蝠洞的瓜片。如果你是死了老婆来续弦,我会朝你屁股猛踹一脚,骂一声‘二货,你滚得远远地。’”刘伯勇一声长叹,关了手机。

 

      刘伯勇的一举一动,都被坐在柜台里的曹雪晴看的清清楚楚。她不清楚刘伯勇和什么人通话,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与自己有关。手机响了,是李玲打来的。她拿起手机,抢先说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现在打电话给我?”她见李玲没吭气,就继续说:“是刘伯勇在和你叙说和我见面的情况吧?”李玲大笑不止。曹雪晴说:“我让你见笑了?”李玲说:“哪敢笑你啊,你做的非常对,替我们妇女出了口气。他还好意思问我,如果这事摊在我身上我会怎么对他,我说我朝你屁股猛踹一脚,骂一声二货滚蛋。”曹雪晴哇的哭出声来。

      她趴在桌子上嘤嘤抽泣,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直到听到有人说:“老板,我来买茶叶呐。”,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来人惨笑,随即又抽取纸巾擦去泪水,“对不起了,请问要买什么茶?”那人说:“我不买茶,听到哭声不忍心,想让你收住泪水。伤心事也就那么一会儿,泪水流出来就好了。好了,你不哭了,我也告辞。”曹雪晴连声道谢。电话又响了,还是李玲。李玲说:“咱不提那负心郎,和你说件正事。你能不能考虑在H城开一家茶叶店。你的货源正宗,蝙蝠洞的瓜片在省城销售,不要太好啊!”她说:“为什么提这个?”李玲说:“现在应当开始你的新生活。县城太小,找不到合适的人,H城码头大些,合适的人相对多。”她愁肠多多,正好要出去散散心,就说:“可以考虑,明天我就去你那儿,请你们们帮我合计合计。”

 

      次日,李玲和乔晓斌在曹雪晴下榻的银泰君庭酒店餐厅为其接风。陪同李玲他们来的还有一位男士,此人看上去不到五十岁,体态清瘦举止文雅。乔晓斌介绍说:“这是我的同事,化学系的苏教授,苏教授是皖南人,恰好是黄山毛峰的正宗产地富溪乡人。他听说你要来省城开一间茶叶店,想入股你的茶叶店。我们觉得,黄山毛峰和六安瓜片均是安徽名茶,富溪的毛峰和蝙蝠洞的瓜片又是绝对的正宗,你们合在一起,恰是双珠合璧,生意绝对能红火。”曹雪晴虽有些意外,出于对李玲的信任,热情地和苏教授握手。

      席间,曹雪晴和李玲言语较多,她时而朝苏教授瞟一眼,更多的是倾听乔晓斌和苏教授的谈话,觉得此人没有教书人的滔滔不绝,语言简短,语义清晰。桌上,菜肴精致数量适中,配上法国卢瓦尔河谷的葡萄酒,尤显高雅。李玲似乎不在意餐桌上的菜肴和酒水的消失速度,她更在乎宾客的融洽氛围,每每把话头引向曹雪晴和苏教授。无奈曹雪晴在生人面前不善交流,而苏教授也是寡言淡语,故时常出现哑场的尴尬。幸好两位宾客食欲尚佳,几盘主菜几乎被消灭殆尽,李玲借机圆场说:“感谢雪晴和恭恬赏识,菜肴不够也不再添了,下次再补偿吧!”她向侍者招手说:“来,把桌面收拾了,拿四只玻璃杯、再拎一壶新烧的开水来。”

      桌面收拾好后,四人相对而坐,曹雪晴面对苏恭恬。只见苏恭恬站起来,从黄皮包里取出一个扁铁盒,放在桌子上,他说:“我老家在黄山富溪乡新田村,新田村过去叫充头源,是一个很有名的地方。一般认为这儿是黄山毛峰的正宗产地。”他指指扁铁盒,“这里面装的是上次回家带来的春茶。请诸位、特别是雪晴女士品尝。”他扭过头看门口,叫了一声:“开水来了吗?”门口的侍者应声回答:“马上就到。”她的话语刚落,只见一个红衣侍者拎着一壶水走进来,微笑着说“慢了一点,请海涵。”苏恭恬打开扁铁盒,用茶匙往每个杯子放了些许茶叶,然后一一注入约三分之一的开水,又分别将玻璃杯摇晃几次。曹雪晴细致观察苏恭恬的沏茶举止,待其晃动过水杯后,她站起来拿起一只玻璃杯嗅了嗅,两眼立刻放光,连声说:“好茶!好茶!”乔晓斌说:“未尝怎知好味道?”曹雪晴说:“茶的好坏,沏后闻一下就知道。不必等到品尝。”她指着玻璃杯说:“不信你端起来闻闻。”乔晓斌端起一只杯子,嗅了嗅,“果然好味道。”曹雪晴说:“岂止是茶香,恐怕皖南的青翠山气都凝聚于此。”李玲说:“果真有这么神奇么?”她一边说一边端起玻璃杯嗅了嗅,“喝了几十年茶,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品茶方法。”苏恭恬将扁铁盒递给曹雪晴说:“雪晴女士,你可从这里辨别茶叶吗?”曹雪晴说:“别的地方不知道,因为没经历过,仅从六安齐头山那一片来说,抓一把茶叶闻闻就可以分得出哪是蝙蝠洞的、哪是白石凹的,哪是青蓝沟,哪是龙门冲的。”苏恭恬说:“怎么练出这样的好本领呀!”曹雪晴说:“不练不行那,茶叶店第一要务是进好茶,舍得花钱买好茶的一般都是讲究人,想让他们成为主顾就得有好茶,价钱反倒不是主要的。所以,进茶的时候一定得把握好产地,同样是瓜片,产地不同,味道差大了,用形同天壤也不为过。我想,黄山毛峰也应当是这样,尽管我对那儿不熟,但道理都是一样的。”苏恭恬说:“冒昧一下,明日我想陪雪晴女士到市里几家著名的茶叶店转转,分别买他们一点茶叶回来品尝鉴定优劣,不知可否?”李玲说:“苏教授,你别张口女士不女士的,就直接叫雪晴好了。”曹雪晴说:“可以呀!”她接着又说:“苏教授,你的茶可以喝了吧!”苏恭恬连忙分别往几只玻璃杯倒入少许开水。曹雪晴微微呡了几口后说道:“有这样进货渠道,是可以考虑入股的。”她含笑对苏恭恬说:“什么样的条件,你先说说看。”

      李玲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于是就说:“雪晴,恭恬,你们先聊着,我和晓斌还得去车站接女儿小莲。”她说着站起来,伸手向衣架取包,曹雪晴看她的姿态,知道她已有身孕,于是就问:“几个月了?”李玲说:“差不多四个月吧。”曹雪晴说:“这样做既明智又正确。只是年纪大了些,要注意保养。”李玲说:“谢了!”

 

     出了餐厅,李玲推止雪晴和恭恬再送,于是就挽起乔晓斌的胳膊离去。过了拐弯道口,乔晓斌说:“不是说好了是相亲宴吗?怎么临时改变主意了?还撒谎说去接小莲。”李玲说:“他们谈生意谈得挺投机,我想就不用多此一举了。谈对象需要相互了解,谈生意的过程也就是相互了解的过程,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他们能掌握分寸。幸好我们事先没和恭恬说明白,要不然一个肚里揣明白,一个混沌无知,这样不公平。不信你看,半年几个月后,肯定有好消息。”乔晓斌说:“如果能成,这是对苏恭恬的最好安慰,男人摊上水性杨花的,受伤害最重。”李玲说:“曹雪晴受害也不轻,她对刘伯勇既爱又尊重,哪知道刘伯勇太轻浮,早年他踹了曹雪晴,死了老婆又迫不及待地找人家,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在官场上混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几十年白活了。我之所以断定苏恭恬和曹雪晴能成,就是根据他处理前妻的关系得出的结论。按理说他前妻应当净身出户,可是他却将财产一分为二,一分都不少地给了前妻。”乔晓斌说:“当时他和我说,只要他前妻彻底放弃儿子的监护权,哪怕把全部的财产都给她都行。一个不看重钱财的人,容易被别人接受。”

      李玲说:“这是天设地就的一对,命运都给他们的前半生加了点佐料,即是考验也是历练,应当说他们活得都很精彩。也相信他们都会更加珍惜日后的生活。”乔晓斌说:“分析得很精彩,我们就等着去祝福他们吧!”

 

      乔晓斌和李玲走后,曹雪晴说:“苏教授,为什么明天要去买其他人的茶叶来品尝?”苏恭恬说:“我们只去几家主要的茶叶店,一是买他们的主打产品,摸一摸性价比;二是通过买,看看他们的经营手法。这样对我们将来开店有鉴戒作用。”曹雪晴想:我们还没决定合作,就去市场摸底,早了点,还得先摸摸他是怎么想的,于是就说:“苏教授想和我一道开茶叶店,有什么条件吗?”苏恭恬说:“乔晓斌和我是好朋友,他说想让你到省城来开茶叶店。我一听就想入股你的茶叶店,为什么呢?因为我需要挣钱养家,别看什么教授不教授的,看起来光鲜,实际上我手头很紧,月月入不敷出。”曹雪晴说:“那你一月工资是多少啊?”苏恭恬说:“说出来你别见笑,我每月杂七杂八加起来不到两万块,交税还得大几千,现在家里三个人,母亲和儿子。现在孩子读书可花钱了,想象不到的许多开销,老师正课不讲透或者干脆不讲,鼓励学生出去补习。我儿子补课费每月都得大几千的。”曹雪晴说:“那你太太的工资呢?”苏恭恬脸色露出羞赧,“前妻因为执意要出国深造,我们离了。”

      曹雪晴心儿一惊,立刻猜测出李玲让苏恭恬出席这场晚宴的用意,心中不由得有些恼火: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大姑娘,怎么就来当填房呢?对面的苏恭恬似乎看到了曹雪晴的脸色由晴转阴,于是就问:“我只说了实情,雪晴女士不必介意的。至于入股茶叶店,只是我的想法和要求,决定权在你手上,同意了,我高兴,不同意我也不气恼。生意不成仁义还在,我们都是乔晓斌的朋友。”

      见苏恭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曹雪晴心生恻隐,她心思李玲也许没这想法,是自己想多了,想一想他带来的黄山毛峰,这可是茶中精品,店里有这样的正宗货,还愁销售吗?于是就问:“苏教授入股的条件是什么?”苏恭恬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人合作,我只希望占股百分之三十。”曹雪晴说:“那我的工资是多少呐?”苏恭恬连想也没想就说:“每月一万五如何?和我这个教授一样多。”曹雪晴看了苏恭恬一眼,心想这个人还是挺爽气的,于是就说:“高了,那就一万吧!不过,你也占股百分之四十。如何?丑话说在前,你的毛峰来源一定得正宗。我也保证我的瓜片是齐头山出产的。”苏恭恬说:“请你一百个放心,我父亲一直没和我们住在一起,就是考虑这个问题。他老人家一直住在新田村。这两年我一直在这儿销售家乡茶,都是拖朋友帮忙的,身边也积聚了不少信得过的客户。要不然我的日子还真没法过。”曹雪晴嫣然一笑,有意说出一句讥讽话“苏教授,你这样做不耽误工作吗?你可是教书育人的人。”苏恭恬连忙摆手说道:“哪能呢!苏某虽做谋财的勾当,但对工作却是十分专注,丝毫不敢怠慢。尽管如此,我依然是胆战兢兢,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一听乔晓斌说你要来这儿开茶叶店,就赶紧要求入股。这样可以节省许多时间,会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曹雪晴呵呵笑道:“开个玩笑,不必当真的。那我们明天就逛一逛几家茶叶店,买一些茶来尝尝。”苏恭恬说:“一言为定,我明天十点钟来找你。”

      送走了苏恭恬,曹雪晴回到房间就拨通了李玲的电话,她开口就问:“你把苏教授介绍给我,安的什么心?”李玲哈哈大笑,“这么快就上路了?”她说:“别遮掩,安什么心?你照直说。”李玲说:“苏教授一直以来都是晓斌的好友。对他的为人了解深刻。他前妻风浪,去美国做访问学者一年,把一个老外的家捣散了,回来就提出离婚。苏教授答应离婚,条件是他必须永久放弃对儿子的监护权。最后还把家中的存款都给这个女人带走了。晓斌替他不值,问他为什么宽恕这样的女人,他说到底是夫妻一场,过分薄情,于心不忍。你说,这样的人值不值得信赖?”曹雪晴啧啧嘴,“我孬好也是一个黄花闺女,拖个油瓶不说,还有俩没工资的上人……”李玲说:“世上有四十几岁没结婚的童男子吗?我还把前夫的父母都揽在身边呢!恭恬的父亲可不是吃闲饭的,他之所以不来省城,就是为了保证茶叶的货源正宗。和你说,别看是家庭生意,恭恬的茶叶月收入不低于他的工资。我的意见是你暂不要挑开窗户纸,相处一段时间,合适就走下一步,不合适就是生意伙伴,你也没亏什么。如何?”

      这一夜,曹雪晴很长时间都没合眼,苏恭恬的身影一直在她脑际晃悠。她承认李玲的话不错,世间有几个四十几岁的童男子?单身的四十几岁男子,要么离异,要么丧偶。像苏恭恬这样的条件,在金寨打灯笼都找不到。她这才体会到李玲的话有道理,省城码头大,适合的人肯定比金寨多。但是,结婚就要当后妈,想想让人泄气。算了,先把生意做起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经过一番筹备,取名“晴恬”的茶叶店在包河公园附近开张。不到半年时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省城凡是想喝好茶的人,都知道这家店。尽管他们的茶叶价格很高,但卖茶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能买得起“晴恬”茶叶店的茶叶的人,基本都是社会中上层人士,他们都接受好货好价钱的铁律。高价这个主意还是苏恭恬主张的,生意开张时,店内的茶叶最低都在七百元以上,明前茶都在一千二百元以上,蝙蝠洞旁边的瓜片和新田的毛峰叫价三千,还不带还价的。曹雪晴听到这个挂价,惊得咂舌,继而尖叫:“你不想开张没几个月就关门吧!”苏恭恬笑道:“雪晴不必惊诧,万一关门,所有的损失费用我全部承担。”

      苏恭恬似乎没有发展特殊关系的愿望,他把曹雪晴当妹妹待,凡是家里烧好吃的,他总是带一些到店里给曹雪晴吃,自己不在省城的时候,就让儿子小毛头送。小毛头小学毕业了,已经被一所省重点初中录取。有一次,小毛头又送黄山特产红烧石鸡来,她尝尝味道很鲜美,就说:“你家的石鸡怎么做这么好吃呐?饭店里的就没这样的味道。是不是你奶奶有绝活?”小毛头说:“前天爷爷从新田来,带来的石鸡是野生的。所以好吃。我爸爸说了,家里只要烧好吃的,就得给你送来。”她听了,心里热乎乎的,于是就问道:“你考上初中了,想从爸爸手里得到什么礼物呀?”小毛头说:“我最想要的爸爸没有。”她有些奇怪,于是就问:“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啊!”小毛头肯定的点头说:“这东西买不到的。”她问:“说说看,看阿姨能不能买到?”小毛头指指柜台上那座造型独特的假山说:“就是这个,把它摆在我的案头上,看着真提神。”她想了想说:“这事交给阿姨了,阿姨帮你弄一个。”小毛头顿时绽开笑脸。

      她看着小毛头,淡淡的伤感生在心头,她想:孩子这么可爱,可是却得不到母爱。于是就亲切地问:“想妈妈吗?”小毛头说:“想啊!”她又问:“想去美国看妈妈吗?”小毛头说:“爸爸说我还小,不能单个儿去啊!”她又问:“和我说实话,想跟妈妈过还是想跟爸爸过?”小毛头说:“不想跟妈妈过,她找了个老外,照片上看那人一脸凶相。”她说:“那你爸爸还是得找对象的。万一找的对象也很凶,那怎办呢?”小毛头一脸苦相,半天也没言语,之后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毛头走了。她站在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青春稚影,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怜悯之情。既怜悯孩子,也怜悯大人。

几天后,柜台上那座从金寨带来的假山,放在了小毛头的卧室。送出这座假山的时候,曹雪晴着实舍不得,因为这座假山是她托人从毛坦厂的东石笋专门寻访得来的,只要底座有水,半米高的假山上都湿漉漉的。一想到童心不可欺,还是狠下心送出去了。苏恭恬特地为假山购置了一件柱实的花梨木高几。

 

      盈利流水般进账的日子飞快地又过了半年,曹雪晴偏偏遇见一艰难心事:母亲来电话说她的父亲中风了,现正在医院抢救。她风急火燎地赶回金寨,看到面带氧气罩的父亲,悲伤和忧虑一齐涌上心头。她和母亲轮流在医院看守几天,直到父亲醒来。这期间,苏恭恬电话不断,时刻关注曹父的病情,并在病人醒来的当天赶到金寨。

      当苏恭恬站在曹雪晴面前的瞬间,她差一点扑过去,事后每想到这一幕,她总觉得女人不能担事,每遇大事,仿佛天塌下来了,这时候深感身边得有个能够依靠的男人。苏恭恬见憔悴的曹雪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安慰道:“莫急莫悲,我们们来想个办法处理这事。你先坐下,听听我的意见。”

      “我找了在安医的朋友,他建议将老人家转到省城的一家康复医院。虽然花费高,但恢复的希望大。我们是否可以遵照这个专家的意见?”曹母在一旁问道:“需要多少钱呢?”苏恭恬说:“正常护理费用每月八千,药费除外。”曹母“啊!”了一声,翻眼瞅瞅女儿,没了言语。曹雪晴略微盘算了一下,问道:“我爸现在这情况能转院吗?”苏恭恬说:“专家说了,如果你同意,我就给他打个电话,他联系康复医院派救护车来接走。”曹母听到这,拉拉女儿的衣袖,又指指丈夫。曹雪晴接着听到父亲的微弱声音:“我不去……”曹雪晴说:“爸,你这样情况,急需人照顾,可我没时间,妈也没精力,难不成等死?你们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有女儿呢!”情急之下,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又指指苏恭恬说:“还有他呢!”说完她瞟了苏恭恬一眼,只见他一张笑脸对着曹父说:“雪晴说得对,还有我呢。我也是你的依靠呀!”说完他又往曹雪晴身边靠靠,俨然一对患难夫妻。

      苏恭恬给专家打完电话后,他又和曹雪晴商议将曹母接去省城和自己的母亲同住的意见,他说:“我打算在小毛头上初中的地方,再租一套大房子,让我母亲以及小毛头和你母亲同住,你也不必为大妈一个人住在金寨担心。大妈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医院陪伴你父亲。将来大伯出院了,四个老人就住在一起,他们互相照应,我们也落得个省心。你看怎样?”曹雪晴伸手抓住了苏恭恬的手说:“说得好,就依你,我们共同面对。”她又转过脸对母亲说:“妈,自从我去了省城,总是放心不下你们。刚才恭恬说的你都听到了,等救护车来接走爸爸,你就回家收拾收拾,跟我们一道走。”曹母说:“再急今天也走不掉,明天走吧。”苏恭恬说:“大妈说得对,一会儿我跟救护车走。雪晴留下来和你收拾东西,收拾好了再走。”曹雪晴还要争辩,苏恭恬对她说:“店铺已开门了,我通知我爸从老家赶来临时照应着。还有,那个康复医院根本不需要家属操心,你和大妈就放心吧!”

     说话间,曹雪晴的手一直抓着苏恭恬的手不放。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即便是苏恭恬,也一点也不觉唐突。自他们成为合伙人以来,每遇事,双方都心照不宣,互为依靠,彼心为此心,此心亦彼心,就差没在一口锅吃饭了。人的脸皮,说厚也厚,说薄也薄,薄的时候连捅窗户纸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曹父突发急病,这两个四十几岁的人还是不会有捅破窗户纸的勇气。

 

      二个月后,曹雪晴和苏恭恬举办了婚礼。在瓦格纳的婚礼曲声中,在通往礼台的红地毯路上,老伴娘李玲悄声对新娘说:“雪晴,你听,有人说茶后今天最漂亮,我很嫉妒啊!”曹雪晴说:“嫉妒什么?还不都是你成全的,你看看台下坐着的孙老夫妇,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那就是你的金字招牌,哪个不夸你呀!”李玲假嗔道:“你现在是主角。不兴说别的。”曹雪晴呲呲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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