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睡。
多年养成的习惯，我依然准时在清晨醒来。窗帘没有关闭严实，细细碎碎的光线从缝隙里透过。娱乐厅的电视机还开着，时不时传来几声不清晰的对话，低低的让人觉得放松的白色噪音。
维扬趴在一边，脑袋陷入绵软的枕头里，看不出来是睡是醒。
我轻手轻脚地准备下床，刚掀开被单他已经一脚勾住我的脚踝，含糊着问：“你干嘛？”
“嘘，你睡你的。”我低声道：“我习惯每天早上游会儿泳，很快就回来。”
“我也喜欢游泳，”维扬把脸转过来朝我这边，疲惫地说：“但是你昨天晚上真的把我累到了。”
“你也把我累到了，”我对他笑笑，说：“所以，我只准备随便打个卡，就回。”
他的眼皮抬了抬，似乎想做个什么表情，最后只是略带遗憾地摆摆手。
我下楼随便划了几下就上岸了，腰腿酸软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想撞到Wes。他和我一样，是习惯的动物，而习惯是最难改变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遇到服务生，礼貌地递给我这层楼私家小厨房早餐的菜单。我粗略看了遍，突发奇想地问他：“我的房间里好像有个烤箱，能不能跟厨师要点材料自己烤东西吃？”
于是，维扬被我叫起床的时候，诧异地看到两个服务生在摆餐桌准备咖啡果汁等等，而我，正从烤箱里搬了一盘披萨出来。
“来尝尝我做的披萨。”我欢快地招呼他：“时间刚刚好！”
服务生摆好桌子，问我们需不需要他们留下来。
维扬婉拒，给了小费后把他们送了出去。回头来问我：“难道是厨师没来上班？”
“是我突发奇想，”我摘了头上裹的餐巾，说：“突然就很想吃饺子皮披萨。”
“饺子皮披萨？”维扬挑起眉毛，问：“还有这东西？”
“菜单上当然没有，但是材料他们都有，我就自己动手做了。”我一边滚动小轮刀切开热气腾腾的披萨，一边告诉他：“家里包饺子的时候经常多一些皮，第二天就用来做个披萨早餐，topping任选自己喜欢的，别有风味。”
维扬拉开凳子坐下，捞起一片我切好的披萨咬一口，说：“你倒是会过日子。”
我也给自己拿了一大块，美滋滋地享用。
维扬一边喝咖啡一边拿叉子慢慢地拨弄盘子里的东西，好一会儿后才说：“我很爱吃披萨，而且，这些toppings竟然都是我最喜欢的。”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问：“你选的？”
“当然是我选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语气，我单刀直入地问：“是不是猜得太准了，让你怀疑或者害怕什么了？”
维扬没有立刻回答，我冲他微微一笑：“别担心，又不是拍好莱坞电影，我不是商业间谍。”
维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依然没有说话，我慢慢喝了一口果汁，说：“这层的小厨房对你们这样的客人是很尽心的，有笔记记录你很喜欢吃这款烟熏肉，我就特意多放了些。”
“说句真心话，这太好吃了，”维扬给自己拿了两大块，非常真诚地对我说：“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中餐西餐都没少吃，你做的这个水准，少说够得上半个专业大厨。”
“你说得对，”我坦白地说：“我确实系统地学过西餐，还考过一些杂七杂八的证书。当时，我是冲着对自己将来的工作需要去学习的。”
“你是说，你曾经想做一个西餐厨师？”
“不是。”我摇摇头，放下叉子，我直视他的眼睛，坦率地说：“我学的所有技能，都是为了找到一个‘好’男人。光会涂脂抹粉画一层皮，只能骗骗三流男人。想找到一流的男人，并且在他旁边立住脚跟，像我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更需要真正的实力。”
维扬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盖住我的手背，问：“你总是这样说真话吗？”
“只有真话才能骗人，”我冲他做个鬼脸：“不是吗？”
“那好，我来问你，”维扬靠过来在我脸颊上贴了一贴，声音带着诱惑的磁性，问：“杨莱迩，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一直找不到答案。最近，我才在一个人的演讲中寻觅到了我想寻觅的东西。”我打开手机，一字字地念给他听：“I’m not what I think I am；I’m not what you think I am；I’m what I think you think I am.”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