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范城隍(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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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这一嗓子六爷可有点傻了,他怎么认识尔昆,再看尔昆已瘫在椅子上。
原来坐柜台里收六爷当票的还有另外两个人过去就把尔昆铐上了,六爷手里的盒子也被夺了过去,赵安走近六爷身边轻声说道:“跟他们走,到苟局长那说清楚就行,我担保。”“不是,那瓶子是我的呀!”六爷喊到,赵安狠狠瞪了他一眼。
再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警车,尔昆,六爷被三个人押着上了警车,赵安和两奉军从当铺后院骑着马跑了出来,一行人向奉天警察局进发。六爷心琢磨这是赃物败露了,从哪败露的还不知道,看看尔昆,他面如死灰跟死人一样,六爷小声喊了一句:“尔昆。”尔昆也不抬头,旁边的人喝到:“别说话。”透过车尾的小窗向后望去,赵安三人策马紧随,有赵安自己就没亏吃,苟局长也是熟人,只怕是又要破费大洋,这霉运怎么就转不过来,横陇地拉车一步一个坎,眼瞅着万事大吉又摊上这么档子事。
车至奉天警察局,路可不近。尔昆戴着手铐被押进了后院,六爷没铐有个人陪着他站在一楼大堂,赵安等人进来后一起上了二楼,赵安让其他人在前面走,自己和六爷落在后面。赵安轻声说:“六爷,你那瓶子是大帅家的,你惹了大祸了。”六爷听赵安口气心下也开始害怕,赵安接着说:“一会苟局长审你,你就推说什么都不知道,是刘尔昆欠你钱你拿瓶子去当了抵债。”六爷心说这么办倒是把自己摘干净了,可那珠子是不是也拿不回来了,于是问到:“我那瓶子啥时候还我呀?”赵安气不打一处来:“还瓶子,那是两重赃物你知道吗!今天没刘尔昆顶着你也得脑袋搬家。”六爷脑袋轰的一声再也不言声了。
进了一间屋子,苟局长坐在张桌子后面,看见赵安进来连忙起身:“赵副官,您就不用来了,这点小事我就都替您办了。”赵安看看五爷凑近苟局长耳边:“我这姨夫净惹事,我姨都快急死了。”苟局长笑了:“小事小事,谁都有被冤枉的时候,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么大一盗匪隐藏在奉天这么久咱们警局也有办事不利的责任。”赵安也笑了:“瓶子我给少帅带回去,这案子就算你苟局长的大功了。”苟局长大笑,赵安在一张纸上签了个名,六爷知道那是担保书,自己是没事了,又开始思念那对瓶子......
赵安临走盯了六爷几眼,六爷知道是告诫自己不要乱说。屋里就剩苟局长,六爷还要有个书记员在一旁记录,苟局长拿了支烟给六爷,帮他点上,六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也不言谢,局长转回桌子后面坐下,示意书记员开始记录,这是要开审。“范有贤,你跟刘尔昆什么关系,你得如实说。”六爷暗骂如实你大爷,如实了我就得毙了:“这刘尔昆欠我钱,拿对瓶子抵债,我就拿去当了,今天他还我钱,我就去赎当,就这么回事。”苟局长示意书记员记下,又问:“你可知道那对瓶子是刘尔昆从大帅府盗走的古董?”六爷答:“不知道,谁能明知贼赃还敢往当铺送。”这句倒是实话,一支烟吸完,苟局长东拉西扯也没啥好问的,假卷宗问多了还是麻烦,让六爷签了个名就放他走了。
出了警局不想回旅馆,又不想回柳棉那,瓶子进了大帅府可就真出不来了,这埋珠子的事算彻底砸锅,正应了温大姐那句话:既是引线人又是断线鬼。心里难过六神无主,漫无目的的走,居然走到了奉天洋行门口。这奉天警察局在中山广场,中山广场支出去六条马路,洋行就在其中一条马路边上,六爷一看奉天洋行脑袋又轰的一下,这回脑出血都快犯了,还有两千大洋可怎么还?真是天绝我范六。
万念俱灰,刘尔昆死活六爷是没心思想了,还真不如就不知道瓶里藏珠这事,把城隍庙的事办好,若能转运就转了,转不了就这么着,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往下可怎么办。回头想想这里有一堆事没弄明白,赵安怎么知道瓶子在天源当的事,他怎么会认识刘尔昆,为什么我有了钱去赎当他们就候在那等着抓捕......那门帘怎么变成东洋式的了?越想越蹊跷,这些事不弄明白真是死不瞑目,想到这六爷叫了辆洋车回转御膳饼店等着赵安跟他说个清楚。
柳棉看六爷回来了就问饿不饿,六爷哪有胃口摆摆手,自己个坐后厨抽闷烟。天色嚓黑儿赵安真的来了,跟他姥爷和二姨打了招呼,瞅见六爷在那傻坐就喊他出来,两人到聚宾楼要了酒菜边吃边聊。六爷不急着问,大口喝酒,反正想有的都没了,赵安也不急着说,又是吃又是喝,到末了还是六爷熬不住了:“兄弟,这是怎么档子事啊?”此刻赵安也吃饱了,喊郭七送了壶茶,边喝边笑,六爷闹心也没好气:“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说话呀!”赵安大笑:“刚才还喊我兄弟,这怎么又孩子了?”六爷这个气,点了支烟狠狠的吸着,“六爷,我可在外场都说你是我姨夫,你跟我二姨什么时候成亲呀?”范六现在手里要是有炮他都能把赵安绑炮口上,都什么时候了你个小孩伢子还拿我寻开心:“我是你姨夫,我是你亲姨夫,大外甥你快跟我说说吧。”

赵安把茶斟满:“这刘尔昆给我们大帅献宝,就是我接收的。”赵安说完这句六爷懂了,尔昆说的那个副官就是赵安。“大帅在皇姑屯殒命他刘尔昆二人带着宝贝跑了,没想到这小子胆子够大,在最危险的地方躲藏了这么久。”“你是怎么知道瓶子进了天源当?”六爷问,“这对瓶子不值钱,值钱的是里面的夜明珠,这事只有刘尔昆他们俩及大帅,张军长和我知道,所以想卖是卖不出去,想当也没人会收。”六爷点头,“可这法网恢恢,你进了天源当就算进了鬼门关。”“此话怎讲?”六爷急问,“东三省通缉刘尔昆等,罪名是偷盗大帅古董宝瓶釉里红一对,可这对瓶子是赝品所以拿出去卖没人报警,没人认为大帅府会有假古董。”六爷听着在理,“你有所不知,天源当有东洋人的股份,里面的冯柜头是东三省头把好眼力,东洋人花大价钱雇他,这人非同小可。”六爷也觉得这老头透着股怪异,“他看到瓶子没有马上断言是赝品,掂量下分量感觉两只不一样,又拿到后面将水注入瓶内,再倒出来发现两只瓶子容量不同。”六爷听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么多智之人。“他又得知最近有桩命案在奉天城传的沸沸扬扬,苦主索赔偿五千大洋,便断定案犯是你,且急于拿钱赎罪,所以给你开价五千。”六爷脱口骂到:“个老东西。”赵安接着说:“你走后他们又拿瓶子去东北大学用洋相机检测,发现里面确实有两粒东西,知道事关重大遂向警局及奉军报告。少帅命我缉拿逃犯,我看了当票上居然是你的名字就知道真正的贼人没有露面,于是我们放长线钓大鱼等你回来赎当。”
六爷一层层的冷汗,琢磨了琢磨感觉有个破绽:“你们就没想过我不回来赎当吗?”赵安一笑:“命中定数,谁能想到我姨夫他不知 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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