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官听证会观后感：啤酒不能喝多

2018年9月27日（星期四）上班之后，我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在桌子上放了几本书。我一边假装工作，一边观看现场直播的美国参议院关于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人卡瓦纳（Brett Kavanaugh）性侵加州女教授克里斯蒂·福特（Christine Blasey Ford）的听证会。我看的是C-SPAN的网页，一个几乎没有主持人的原汁原味的公共电视频道。CNN，见鬼去吧，你这个充满偏见的左倾电视台！FOX，见鬼去吧，你这个充满偏见的右倾电视台！今天，我要静下心，不受充满偏见的电视评论员的干扰，好好观看听证会。美国这样的政坛大戏，上一次发生在17年前的1991年。下一次这样的大戏，可能要再过20年才能看到。如此好戏，一定要看，一定要看得仔细！

9月中旬左右，卡瓦纳的提名被参议院通过似乎没有疑问了。本届参议院由51名共和党员和49名民主党员组成。如果全体共和党员都赞成和全体民主党员都反对，那么大法官的提名就以51:49的微弱优势通过。如果有一个共和党员反水，那就是50:50的死局。这时候，参议院主席（President of the Senate）彭斯（Mike Pence）就会投赞成票，最后大法官的提名以51:50的微弱优势通过。

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就在参议院准备投票之际，福特教授指控卡瓦纳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对她性侵！据福特教授的控诉，1982年夏天一次在朋友家爬梯的时候，卡瓦纳啤酒喝多了，将她压倒在床上，在她的身上乱摸一气，企图非礼。

福特教授的这一指控，犹如一个调皮的小孩拿着一根棍子在马蜂窝里捣了几下，把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原定计划全部打乱了。民主党自然如获至宝：这下有火药阻击卡瓦纳被确认了！为了女性选民的选票，也为了显得司法公正，由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不得于9月27日在参议院举行听证会。司法委员会主席对福特教授说：你来参议院，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被卡瓦纳性侵的。司法委员会主席又对卡瓦纳说：在福特教授的指控之后，你可以向司法委员会和全美国人民申辩。

听证会在10点多一点开始。福特教授冷静地回答了一位性犯罪专家（女性）和10位民主党参议员的提问和质疑。听完她的陈述，我觉得她的控诉值得相信。她实话实说，她认为记不起来的地方就说记不起来了，但对被侵犯的细节则铭刻在心，恍如昨日发生的那么清晰。福特教授说：她100%肯定，就是卡瓦纳把她压在床上，对她非礼的！

福特教授的指控，连川普都大加表扬：“我觉得福特教授的证词引人入胜。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真是非常好的女人。她在国会的作证是我们国家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她是一个很值得信任的证人。她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得很好。”（1）

中饭之后，轮到卡瓦纳申辩了。卡瓦纳情绪非常激动，几多泪水，几度哽咽。卡瓦纳拿出1982年5月份到8月份的日历，作为证据，极力否认他曾经性侵过福特教授。当被问及有多大的可能性他是无辜的时候，卡瓦纳毫不含糊地说：100%！

听了卡瓦纳的申辩之后，我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我相信卡瓦纳的申辩。

女的说她100%被性侵过！男的100%没有那回事！女人的指控和男人的指控又同时让人信服，那这女的到底有没有被酒醉的卡瓦纳性侵过？

啤酒爬梯，那都是36年以前的事的了，不可能有物证留在现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记忆也慢慢变模糊了。因此，这个案子永远是个无头案，是不可能有明确的答案的。

听证会结束之后，我又回头看了看福特教授和卡瓦纳法官控诉和反控诉的重点。根据我的演绎推理，最接近真相的事情经过可能是这样的：当时17岁的卡瓦纳和他的朋友Mark  Judge在那个晚上的爬梯上啤酒喝得太多了，酩酊大醉。他们看到克里斯蒂上楼去卫生间，就开始胡闹，将她推进房间，开始恶作剧。这样的胡闹并没有从身体上伤害到当时才15岁的克里斯蒂，所以酒醒之后的卡瓦纳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对克里斯蒂来说，则犹如梦魇，永远铭记在心。

那么，高中时期喝啤酒胡闹，甚至对女同学动手动脚，这样的人是不是有资格做大法官呢？对于这样的问题，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参议院肯定有很不同的答案。对共和党来说，拿不出证据，那性侵就没有发生过。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对民主党来说，他们不需要证据，只要有怀疑，只要能争取2个女性参议员投反对票，卡瓦纳就当不成大法官了。毕竟，听证会不是刑事审判，而只是工作面试。刑事审判需要铁的证据，工作面试则不需要过硬的证据。工作面试时，看一个人不顺眼就可以投反对票。

卡瓦纳是个极端保守的人。如果被参议院确认，他肯定会成为极端保守的大法官。我个人是不愿意看到他成为大法官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在高中的时候可能性侵了克里斯蒂，也不是因为他太喜欢啤酒，而是因为其他的两个原因。

一，他的保守思想有些极端了。思想太保守或者太自由的大法官，判断一个案子，往往不需要法庭辩论，他们心里早就有定论了。从美国和美国人的利益来说，这都非常不好。最好的大法官是“墙头草”，就像刚退休的肯尼迪大法官。一个大法官，应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不是对案子早已有定见。我认为最高法院的最佳组成是两个保守的，两个自由的，五个骑墙派。

二，他对《排华法案》的态度。1892年，美国最高法院作出判决，《排华法案》合法，美国政府可以禁止中国人移民美国。这个充满歧视的判决，是美国最高法院的一个极大的污点。在2018年9月6日的听证会上，卡瓦纳被问：“1892年最高法院判决，中国人可以被禁止进入美国。你觉得最高法院的这个判决是对还是错？”（2）对于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判决，作为一个大法官的提名人，回答一下这个判决是错的，有那么难吗？尽管卡瓦纳承认这个判决是种族歧视，但绝口不回答这个判决是对是错。作为美国华人，我看了这段录像之后，就不喜欢他，希望他不被参议院确认为大法官。

当然，如果卡瓦纳被参议院确认通过，成为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美国宪法规定，最高法院大法官由总统提名，参议院确认通过，这就是民主。民主就是承认和忍受自己不喜欢的人也可以做州长、总统或者大法官。

即使卡瓦纳最后做了大法官，他的名誉已经收到了极大的不可逆转的损害。这一切，皆因酒醉而起，卡瓦纳太喜欢喝啤酒了。看来，啤酒虽然好喝，但千万不能喝多，喝多了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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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川普的英文原话：“I thought her testimony was very compelling and she looks like a very fine woman to me, very fine woman. It was an incredible moment I think in the history of our country. But certainly [Ford] was a very credible witness. She was very good in many respects.”
(2). 参议员哈里斯（Kamala Harris, D-CA）的问题：“Was the United States Supreme Court correct in upholding that Chinese people could be banned from entering our coun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