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旧欢新梦,天上人间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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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岭镇外的这个十里长亭,交集着五条路,从西边燮州过来的路最宽,北边是去草原猎场猎宫,东去京城,南边可以去青州,西南方是去越州的必经之路。

成铿因为没有成功的旨意,不敢擅自回京,从分岭这儿要南下回涿州,办完事,明年年初等王府建好再进邘都了。

成铿让跟随先行在长亭布下酒菜,和成瑞等人道别,也算拜个早年吧。一行人到了长亭,侍卫们早已驱赶了路人,酒席也摆好了。下了马,拴在亭外树上,成铿咦了一声,安稳问他怎么回事,成铿指着路上,安稳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奇怪,回禀成瑞说两人出去看看,大家不解,成铿只说等回来就知道了。于是和安稳骑马沿着五条路上下跑了一阵,一个多时辰后才回到长亭。

两人下马,面上表情严肃,请成瑞先单独谈谈。大家疑惑,但知趣的从亭子里撤出回避。

安稳这里才从手中提着的袋子里倒出一些马粪蛋,成瑞不解,看看这个,扭头又看看那个。

成铿清了清嗓子,“父皇先莫着急,可能没什么。”成铿指着亭外的五条大路,“父皇请看,我们刚刚从西边燮州过来,车辕马蹄印最新最清楚,这条路也最繁忙,可以从过往的蹄印上看出来。”

“北边那条是去猎宫的,平日鲜有人迹,这么多新鲜蹄印,看来是今晨的,顶多不超过昨天,想是皇帝哥哥已经从猎宫回京。”

成瑞点点头,朝西南路上望去,安稳接着成铿的话说,“去西南虽然也是大路,可是这些新的蹄印非同寻常的多,而且是朝京城方向的,一般年前出京的车马更多些。前两天这里定是下过秋雨甚至小雪,地上潮湿泥泞,留下不少痕迹。”

成瑞蹙着眉,“西南?濮州?”

成铿点头说,“而且这些车轱辘痕迹比一般百姓的马车都宽,军车的可能最大,父皇再来看这些马粪,”他指着说,“大哥哥和我各路都捡了些。”

成铿指着一边马粪说,“我们中国多是蒙古马,粪的块儿小,皇帝的狩猎用马在猎场吃青草,粪是这样的,”掰开几个马粪蛋,“其他路上也都差不多。“

“可是从西南路上捡来的有些不一样。再看这几块儿,个大,干燥,再看里面,有几粒豆黍,西域多大宛马,喂的干草,我也知道谁在马料里加豆黍。”

成铿看着成瑞,成瑞心里已猜到了七八成,点了点头,“他们父子都出动了?”

成铿说,“这个不知道,我猜是该是全部出动。”

安稳也猜到了,惊问,“那么皇帝?!”

成瑞一跺脚,“他好大的胆子!”

成铿摇了摇头,“单凭这些下结论尚早,如果皇帝哥哥今晨刚刚过去,我们还可以追上。不过,”他抬眼看着成瑞,成瑞也正皱着眉看着他和安稳。安稳说,“上皇陛下此时不能前行了。”

成铿点头接道,“燮州没有防护,不能回那里,可以北上猎宫,虽然没有强将守护,但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稳说,“要不从这里往南可以去晏城。”

成铿点点头,看着成瑞,“父皇握有兵符,到晏城让黎将军待令,我和大哥哥追着皇帝下去,如果真是张家起兵造反,看分岭关上我的狼烟,即可发兵勤王。”

成瑞低头沉思了片刻,“你们倆个随我去晏城,老五和温家兄弟去追皇帝。”

成铿和安稳对看了一眼,成铿说,“大哥哥可以保护父皇。”

安稳也争着说,“铿王殿下应该去晏城。”

成铿想了想,“还是五哥护送父皇去吧。这里到晏城不过一天时间,不会有差错的。”

成瑞看了二人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

于是召集所有人回到亭子里,成铿说了大致情况,几个人面面相觑,知道事态严重。

成铿看着四下围着的成就,温恭良,温俭良,安稳,李雷,下令说,“就皇兄,你带这两队人马护卫太上皇,南下晏城,不要耽搁,不要盖辇,不要引人注意,确保安全,到达后,马上让黎将军准备,看分岭关起狼烟,即刻发兵。”

成铿领余下众人向成瑞长揖辞行,“上皇陛下,儿臣等先道个别,万一失守,丢了性命,儿臣等不能尽孝尽忠,望陛下保重。”

看成瑞成就远去,成铿才召集安稳李雷温恭良温俭良,“从这儿东去十里多点儿就是分岭镇,入京必经之地。”

大成几十年前迁都邘都之前,分岭镇曾是繁华的偏都,如今大部分都已废弃,只有小部分护城河,四门,城墙,在西面的关口还有保留,平日只有一旅五百兵马驻守。两峡间修筑的城关口高耸,甚是坚固,易守难攻,过了分岭关,便一马平川到京都了。

成铿见大家都认真地听,接着说,“如果我们追上皇帝,就撤到镇里,坚守三四天,等待黎将军救援。如果皇帝已经被劫持过了分岭关,那我们就在关里等黎将军的晏城兵一起进京勤王了。”

成铿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下令,“行动吧!”

 

几人快马加鞭,竟一直追到分岭关前,安稳示意大家先慢下来,观察情况,只见城关口大门大开,城门外还有两三个菜摊。

成铿皱着眉,“难道我们估计错了,如果是濮州的张家军的话,张佑一定会派兵守在这里的。”

安稳同意,“殿下和李将军留在后面,我和温家兄弟先进关打探。殿下看我在城头打招呼再进关。”

成铿同意,看着三人入了关,半天没有动静,正准备叫李雷撤退,李雷指着城头,原来是温恭良,朝他们招手。

李雷犹豫一下,“为什么不是安将军?”

成铿也迟疑了一下,看恭良还在招手,也无其他异常,说,“走,进关吧。”

两人打马,缓步进城,快到城门,李雷突然低声喊,“不对,殿下快撤!”

成铿一惊,拨马回头,已经晚了,四面突然冒出伏兵,旌旗上一个晏字。

成铿更是震惊,“晏城兵!那我们不是把太上皇推入了敌营!”

再回头看,城里冲出一队人马,打着禁军的旗号。

李雷叫,“这是来接应我们的!”

成铿和李雷朝城里冲,可晏城军的包围圈也在缩小,两人拔剑在手,严阵以待。

晏城军一阵鼓响,冲出来一员将官,持一重槊,截住成铿和李雷进关的道路。

成铿问,“你什么人?”

“晏城军黄莫先!”

成铿一呆,因为刚刚在晏城黎将军处过来,晏城军将官都见过,成铿记心极好,想不起见过这个黄将军。

成铿一皱眉,“黄将军在此处何干?”

黄莫先一抖槊,“少啰嗦,下马投降!”

李雷大喝,“你是何人,竟敢对铿王殿下如此无礼,还想造反吗!”

黄将军这才上下打量成铿,又看了看他胯下的大宛马,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成铿注意到了,猛然灵光一闪,“你是那个黄将军!我在濮州见过你!”朝他身后大叫,“张佑!”

黄将军回头,又一将官持枪打马过来,成铿认出是张越。越哥哥三字音还未落,张越枪已到面前,李雷横剑一挡,张越枪重,一磕,李雷的剑被击开,张越脚下一刺,拨马从另一面进攻成铿,待两马接近,不等成铿的剑横过来,张越的枪头已到面门,急忙回剑格挡,张越急如旋风的枪从左耳上方刺过,成铿一疼,献血立刻流了半张脸。

“啊!你还来真的?”这不知从哪来的问题,引得张家军四下一阵的哄笑。下了一大跳后,成铿摸着伤口,虽然割了很深的口子,倒没伤着头骨。

“殿下,”李雷在旁边问,“你没事吧?”

“没事。喂,张越!你等等。”成铿叫住要提缰拨马要再战下一回合的张越,“你们不好好驻守濮州,假冒晏城军,发兵京都,围攻皇帝,不是逆反吗!”

张越道,“我们是要清君侧,看这朝野上下,你不为皇帝分忧,还不许我们吗?”

“哼!”成铿冷笑道,“你们父子这等犯上,欲挟天子以令诸侯,世人皆看得清清楚楚。我今天就是要挡你一挡,为皇帝分忧。”

“哈哈哈哈哈,”张越大笑,“你?”上下打量成铿,“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强身健体还行,想挡我手中这杆枪?哼哼,你太不把我们这些沙场将士放眼里了。要不是念你我姑表兄弟,刚才那一枪早戳入你脑壳了。”

成铿摇头,“你也别托大,刚才欺我无兵器,无盔甲,你等我装点齐备了,再跟你来战!”

退后一步的黄莫先喊,“二公子,别跟他啰嗦。”

见张越手上略动,成铿急道,“越哥哥,这样吧,既然你说我一直使的健身剑,没用过你们这些长兵器,既然你用枪,你让我进去学两招枪法,咱们再比划比划?”

“好,”张越觉得有趣,也被激得热血沸腾,“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成铿一笑,“那就一言为定,明天早晨在这里咱们见?”

张越一口答应,让后面的士兵让出一条通道,成铿和李雷出了包围圈,回头笑咪咪的对张越说,“越哥哥,蒙哥哥来没来?你们有没有练练阵法?”

张越一听,气得跳脚,成铿哈哈一笑,“明天早上见。”提缰拨马和李雷进关,禁军压后,关了城门。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道德經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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