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组的另类故事之二---“荒唐的仲秋”

一位爱好艺术、文学、摄影和旅游的海外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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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农村总共待了两年多,这两年中的两个中秋节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一.1975年的中秋之夜

前面说了,我们那一批知青下到马疃村是在1975年的8月中旬,下乡后马上参加了秋收劳动。秋收后不久就是中秋节了,大队里给知青们送来了苹果、花生和月饼,还杀了一口猪,准备让知青们在乡下过一个快快乐乐地的节日。那天晚上,大队牛书记和其他的干部们都来了,知青小院里摆开了三张桌子,上面摆上了苹果、花生和几个菜 (好象是猪肉炖扁豆,猪肉炒芹菜,炒花生米之类),还有几瓶红果酒。按照规定,知青是不准喝酒的,于是经过牛书记和赵叔叔的特别协商,白酒就免了,弄几瓶苹果酒还是可以的,甜水一般,不算违犯纪律。

顺便提一下,当地的人讲话“牛”和“油”不分,因此“牛书记”听起来就象是“油书记”。不过,牛书记是个很不错的村支书,对知青也是很照顾的。

晚上,月亮升起来了,知青小院里洒满银辉。几张桌子上,男女知青和大队的干部们品尝着美酒佳肴,畅谈着下乡以来的感受,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大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谁知,乐极也生悲;男生那桌上,几个人因为喝酒嚷嚷了起来。大概是高军划拳作弊,输了又不肯喝酒,于是几位男生要逼着他喝,高军起身逃离,几个人去追。小院有多大,高军没逃几步就被追上了,几个人围上来抬起了高军要打他的夯,墩他的“屁墩”(这几位“壮汉”的名字我就不讲了,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墩“屁墩”算不上一项出格的惩罚,问题是事有凑巧。墩了他几下后,几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撒了手,把高军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只听“哎吆”一声,高军就躺在那里不能动了。起先大家还以为他是装蒜呢,可过了一回他还躺在那里哼哼,于是围上去一看,真的出问题了。你能相信么,这么大一个院子,到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唯独剩了一块半头砖,高军就恰好落在了那上面,而且正中腰脊椎,于是他就疼地晕了过去。

一看出了事,大家都慌了,七手八脚八脚地想把他扶起来,可越扶他“哎吆”的越厉害。牛书记立即派人去喊来了队医,队医来到后察看了高军的伤势,估计大概是伤到脊椎了,最好送公社医院去检查。于是牛书记火速让人找来了一辆地排车,上面铺上了被子,把高军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车,赵叔叔安排组里四个男生,记得有张利国,刘育东,宋伟建和我,轮流拉车和照顾。

好端端一个节日就这样过不成了,一路上大家默默无语,只听得“沙沙”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从马疃到公社医院八九里地,大概一个来小时就到了。高军被送进了急诊室,我们焦急不安地在外面等着。望天上,那轮圆圆的月亮也变地黄不拉几的,就象各位拉长了的脸,一点都不好看了。

经过检查和诊断,医生说高军是腰脊椎挫伤,幸好没有错位,但需要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后才能出院。那天夜里,高军被送进了观察室,挂上了吊瓶。也不记得是谁的建议了,我们几位轮流给他搓脚,搓手,按摩四肢,以帮助他改善四肢的血液循环,希望他尽快恢复。说真的,长那么大,还没出那样的力照顾过任何人,那天是第一回。

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才精疲力竭地回到马疃,好象高军在那里住了几天才出院,又回潍坊去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返回知青组。本来瘦弱的他,从那以后就有了腰疼的毛病,干不得出大力的活了。

二.1976年的中秋节

1975年元旦前后,原来大官庄、大盛等几个知青组早一年下乡的人全部就工回城,给他们盖的宿舍因此空闲了起来,于是,公社重新调整了牛沐公社知青组的布局,东田庄知青组搬往大盛,大官庄知青组搬到了大官庄。

调整男生宿舍的时候,我跟小杜(现在是老杜了)住一间屋,留一张空床给病休中的刘克强,可是高军却没人愿意跟他住一间,因为他不太讲卫生,还吸烟。于是,高军去找我商量,想住到那张给刘克强预留的空床上。我跟小杜商量后同意了,但要约法三章:第一每天要叠被子 (他如果不叠,我就帮他叠);第二维持好室内卫生;第三不许在屋里吸烟。这些高军都答应了,于是我们仨就住进了一间屋。

应该说高军严格履行了诺言,跟我和小杜相处的很融洽,我们屋的卫生也是在前院维护的最好的(呵呵,自我感觉良好),当然跟后院的女生宿舍比或许有差距。春天来了,我在窗前种了几株喇叭花,还用上了一点化肥,那花长的哇,真叫一个烂漫啊!门前开满了喇叭花不说,那花还沿着绳子和开着的小窗爬进了屋,又沿着蚊帐绳几乎宛然到了我的床前和蚊帐上。张大爷平时就喜欢到我们的屋里坐,他夸我们的那里比女生们的宿舍还好看!

不说我们的屋了,转眼过了夏天,到了1976年的中秋节,那天大队张书记跟带队干部老师商量,准备“弄个耍”。于是杀了一口知青组自己养的猪,做了一些菜。还是跟去年一样,大队的干部们都来了,大家喜气洋洋,准备晚上开怀畅饮,欢度佳节。

还不到晚上呢,伙房里正在忙活着,前院里高军就跟另一位知青(不提他的名字了,大家知道的)打了起来。我那天在后院帮炊,闻声赶往前院,一进活动室的后门,就看到高军和那位知青正在那里推推搡搡。高军力气小没占着什么便宜,于是冲出了活动室的前门,看样子试图在前院的地上“噱摸”点什么玩艺儿还击。

活动室的窗前有一副单杠,靠墙边还有几个水泥做的举重用的杠铃,那都是从前的知青留下的。气急败坏的高军“噱摸”了一圈,冲到那几个杠铃那里,弯下腰试图抱起一个,可是还没等他直起腰来呢,紧随其后的那位知青又给了他一拳,只一下,高军就“扑通”一声面朝下栽地上了。

后面赶来的我们一拥而上,把那位知青推到了一边,谷卫民跑到了高军跟前,把一动不动的他翻了过来,只见高军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已经不省人事了。懂一些医疗知识的谷卫民恨劲掐他的人中,揉他的脸部,也都没有任何反应,谷卫民说他有点抽风的症状。

有人去村医务所喊来了队医,队医赶来察看了一下,建议立即送公社医院。于是,大家又忙着这张罗车,铺被子,抬人。唉,什么命运啊,可怜的高军,连续两年的同一天被急送医院抢救。

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危险,只不过是气迷攻心罢了,到公社医院打了打吊瓶就恢复了。事后大家一直谴责那位打人的知青,要他向高军道歉,怎么没轻没重呢?其实也难怪,都是年轻人嘛,而且在气头上。说起来他俩平时关系还不错,基本没什么冲突,也许是一时失手吧。况且事发之后,他也跟着去了医院尽心照料高军,也算是对犯错的一种补偿吧。后来,高军出院后,那位知青在全组会上做了检讨,并向高军道歉,于是他俩的友谊又恢复如初,此是后话。不过,两年的折腾,高军的伤疼算是中下了,且这病痛将伴随他终生,有诗为证:

玩笑人生闲话长,两度中秋夜未央,高君人生最悲凉,终生伤痛缠病床。

08/04/2016 写于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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