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贝聿铭家豪宅的住客 (4)
- 胥钧屏 -
迫不及待走上二楼,二楼走廊的新装修着实地让我双眼又一亮,真的好典雅,好靓丽。全部为中式风格,(图1) 简直与以前老旧的印象有天壤之别。随后,走到三楼四楼,其走廊装饰风格均延续其一致性。
走廊里,只有我一人在东张西望。不一会儿,有一个小姑娘服务员从另一头走来,轻声问:“先生,您找谁?” 我急忙答道,我以前是这里的老住客,今特来旧地重游。同时指了指东边套房的门,说:“我的单身宿舍就曾是这里,足足四年睡在里面。可以让我进去,瞄一眼?” “那不行,现在里面有客人。” 看不到很遗憾。
此时,我还是有点不依不饶,问:“你要进去?” 她点点头,一手搭在门把上。我急忙请求说,你能否进去时,门开成45度角,让我在外面瞄一瞄。她点点头推门而入。我趁机对内部状况扫描了几下,看见套房的外间装修豪华自不用多说,主要作为小会客室。通往里间的门前面,放有一小几案,上面置有咖啡壶,瓷杯瓷壶,红酒瓶,还有精品甜点,旁边站两个笑容可掬的小姑娘服务员。此时,可以听到里面一点点谈笑风生的声音,估计富豪们正在边吃边聊边讨论。那个进去的小姑娘还真不错,把门打开45度,还特地让门开着4,5秒钟后再关上。瞄上几眼,总算多多少少慰藉了我这次特访之愿。
又等了一会儿,看看没有其它瞄一瞄的机会,这才意犹未尽地下楼了。 回家后上网查,得到几张客房内部的照片。图2 是一间会议室,焕然一新的小小天地竟一下子变得如此的精美高大上。不过,从其内部结构和方位来看,可以断定这就是我当年住的二楼东面套房的里间。图3 是一间五星级客房,应该是当年女生宿舍的三楼东面套房里间,也就是说,在我宿舍房间的楼上。尽管看得出这些都不是原装的,但现在的华丽装饰与配置才真正与这座豪宅般配。当年给我们当作单身宿舍,良才陋用,真是太委屈了这座公馆豪宅。现在的豪宅尤如贵妇人每晚都在为有钱人陪吃陪笑陪睡,处处散发着她应有的民国上流社会的魅力。
此时此刻,诸多的回忆一幕幕展现在脑中,零零碎碎的,却又真真实实的。当年,我睡的上下铺铁床就安置在东边墙的一边 (即照片的左边),一排两张铁床。我睡在下铺,王颖 –––– 中科院上海光机所第二任所长王之江 (科学院院士,中国第一台红宝石激光仪的研制者之一) 的大公子睡在我的上铺。在这间宿舍里,我与王颖走得近,两人经常在实验室晚自修后结伴回宿舍。临睡前,又是不同而约地拿出笔记本温习一番。某天,他告诉我,他同一实验室的XXX (中年女性)上班时心神不定,老是站在窗前,盯着眺望北京西路对面贝宅沿街楼的一个她家的窗口,看她儿子在干什么。听说她儿子在学坏,做妈妈的着急如焚,连做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后来王颖考上中科院有机所合成化学专业的研究生。有一次,我去有机所听学术讲座,顺便去看看他。他神秘地告诉我,出国留学在悄悄兴起,要注意这方面的信息。之后,我为之作了一些调整,很关注留学的机会。九十年代末回国探亲时,我曾去有机所找过他。门房的一个老头说知道王颖,他找了一个学妹结婚,他们夫妇俩都出国了,去了欧洲,好像是德国。
八十年代初,同宿舍的室友还有:老是说“我是工程师就好了,就会有房子” 的东北人老朱,人称官迷而真有点官腔的朱书生,后来研究生毕业后做了上海延安药厂厂长的XXX (名字忘了),还有退伍军人封仁勃。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父亲是干嘛的?给你起了个很棒的名字 -- 封仁勃。写出来漂亮,读出来响亮,意思上乘又与众不同。他答道,父亲是南下干部,有点文化。我接着打趣说,你小时候的外号是不是叫“封神榜”?他说,还真是。两人大笑不已。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们的宿舍生活水准与这幢豪宅简直格格不入,然而却真实的成了豪宅历史的一部分。贝家豪宅见证了上海十里洋场的变迁,也尝到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她骄傲过,富贵过,屈辱过,忍痛过。这算得了什么呢?如今她已华丽转身成为时代的宠儿,浑身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古典与现代交错、优雅与华丽并行、历史与现实融合的经典神韵,又开始她笑傲江湖的新生涯。
一跨出豪宅的边门,就看到一辆通体血红的兰博尼基Aventador。 随手照了相,图4,该车在国内价值600 – 700万人民币。 此意大利顶级跑车体现了豪客配豪宅的高端品味与尊贵地位?本人不愿评说。只好叹曰:这世道变得太炫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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