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年关将至,年味随之而来。奇怪!如今物丰人富了,年味却勾不起我很大的兴趣。最令我怀飨的却是儿时那浓浓的年味!

    我十岁前,我们是与爷爷奶奶住一起的。总觉得那时候过的年,才是真正有年味的年

    记得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奶奶这位当家理财的绝对高手,首先要备的年货就是鸡。她舍不得买大鸡,太贵!她买来上十只小鸡,先用菜叶,剩饭喂着。这群鸡是用竹笼装着,白天放在街阶边,晚上连竹笼一起放在自家的楼梯湾里。小鸡在小的时候,“叽叽咋咋”的声音听起来还蛮有味。等它们长大了一些了,家里就热闹了,“叽叽咋咋”变成了“咯-咯- 咯——”“喔-喔-喔——”清脆或洪亮鸡叫声此起彼伏,不得安宁。我那最爱安静和干净的姑姑,天天抗议:家里太吵了!太臭了!(其实,我奶奶每天把鸡笼扫的干干净净的),最喜欢睡懒觉的叔叔,天天咬牙切齿,扎脚捋手,硬是要连鸡笼一起扔掉!后来鸡笼,楼梯弯都装不下它们了,那群家伙便走着模特步,昂首翘尾,耀武扬威,满屋转悠,到处拉便。没办法,爷爷只得“磨刀霍霍”后,把它们一一给宰了,吹干,熏了,十几只腊鸡,连同腊鸭,腊鱼,腊肉等一起挂在屋檐下,很是壮观的!

    那时候是计划经济时代,奶奶手持有限的粮票,油票,猪肉票,副食品票,操起小脚,迈着“八字步”,拎几个花布袋,让我挑一对小水桶,到处察看,看哪家粮店的米,油,哪家肉铺的猪肉,猪的下水,哪家南货店的饼干,糖粒子,又好又便宜些,经她老人家反复比较和斟酌后,才放心的买回来。

    那年购买的最后一项是煤了。那天我与小伙伴跳橡皮筋跳得正欢,她老人家命令我到煤店去看看煤好还是不好。我当时玩兴正浓,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煤店,但我却不知道怎么样的煤才是好煤,便自作聪明的装了两衣口袋的煤带回家,心想煤店的两个品种我都带齐了。到家里,当我从衣兜里把煤掏出了给奶奶看时,她不但冒表扬我,只听她操着家乡口音唠叨念起来“你咯家(这个)蠢婆娘,煤都把衣口袋搞得西龌龊(脏死了),我也难得洗噻!”......这时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当然我也没有蠢到等哒讨打,赶快脚踩西瓜皮——溜了!继续与小伙伴跳橡皮筋玩去了。

    临近除夕,我爷爷作为真正的主角上场了!

    只见拿了一条长长的布巾往腰间一扎,衣袖往上一捋。先把水缸挪到外边街阶上,在原来放水缸的位置,架起一大柴火灶,然后在灶上支一口大铁锅,旁边装一块大案台,把几把被磨得瞠光发亮的菜刀和炊具放在上面备用。这时把奶奶购买回来的一大堆食材一一洗净,分别用小簸箕装好。

    每当听爷爷那动听,悦耳“叮叮当当”“叮叮当当”节奏均匀,快速的切菜声音,就晓得我爷爷的刀功十分了得!不到半天功夫,所有过年阶段的,该切的菜就切完了,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然后,就开始了入“炖”“煮”“蒸”“炸”“煎”“炒”等用火的烹饪阶段。

    爷爷做的菜,那香味实在诱人,半条街的人都在分享。这时最高兴的是我们这些孙辈“常委”(尝味),爷爷做一样,我们就尝一样,爷爷的菜还没有做到一半,我们就吃撑了。等要正式上桌吃饭了,个个喊吃不进,吵吵闹闹,最后都被爸爸妈妈赶下桌了。

    最隆重的是除夕,这时在武汉的伯伯一家人也赶回了。大家一起把爷爷做的美味佳肴都端上了桌,那色,香,味,型,样样俱佳。相比“满汉全席”毫不逊色。记得其中有一道叫做“和菜”的菜,是由十种素菜丝合炒而成的,不但菜名应和春节一家人团圆,和睦的主题,那味道堪称一绝。

    团圆宴开席前,我父亲三弟兄一起在家的大门口,燃一挂大鞭炮,过后,一家一二十口人,围着爷爷奶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吃着团圆饭,过着吉祥年!最让我们小孩高兴地是每人得到了一个装有几毛钱的红包。守岁后,我们捧着红包做“富翁”梦去了!

    现在回忆起来,当年吃的无非只是有限的鸡鸭鱼肉,现在哪怕是吃生猛海鲜,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我想,当年的那个年味其实就是一种情!这种情,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他们不管物质多么贫乏,总是想方设法让晚辈吃的更好,吃的开心。这种情,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之情,他们不论自己在外多么艰难,路途多么遥远,总要赶回家吃上父母亲手做出的菜肴。

    当然现在物丰人富了,天天堪比过年,所以对过年的概念淡化了。

    年味就是家人相互的牵挂,相互的依恋之情!这样的亲情永远不会淡化!

 

 

菏庄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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