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春风化雪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该来的早晚会来,该走的也会走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是过了一个还有一个,要的是耐力和韧性…….
总有一天尘埃落定了,黎明的曙光透过黑暗终将来临。如果我可以点评过往的话,在那段日子里,我应该是做对了两件事,一件是我去了教会,严格说是我找到了心灵的家。另一件是我开始了解儿子的世界……
我是个有宗教情结的人,从来都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当常存敬畏之心。到了北美断断续续去过好几间教会,知道教会里有许多善良的人,也有许多经历过或正在经历着苦难的人,这个群体显然跟我熟悉的俗世凡尘有些什么不同,但我以前也并不想去弄个明白。我一直以为有两种人会成为基督徒,一种是成功人生志得意满后,开始寻求精神上的附庸风雅,灵魂上的高大上;另一种则是遭遇人生苦难无力自拔时,抓住救命稻草的最后一丝努力……更多的芸芸众生都不过是在生活和命运的边缘徘徊,在信与不信的模棱两可中打着擦边球…….
然而,我错了,事实是每个人的心灵都有一处空洞,那是用再多的金钱,荣誉,物质都无法填满的。不管你是富足显贵还是微不足道,在生老病死和人生疾苦面前都是一样的束手无策,一样的忐忐忑忑。用简.爱的话来说:“你和我的灵魂都终将穿过坟墓,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在我人生最低迷的日子里,跟着一位相熟的姐妹一起走进了教会,请牧师为我祷告。二楼的祷告室里灯光轻柔,摆着好几个大而柔软的靠垫,这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感受到了完全的接纳,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的沙发,画和空气里仿佛蕴藏着一种让人卸下重担,进入平静和安详的能力。
我像个千年的蓄水池终于等到了开闸释放,靠在软软的垫子上止不住泪如雨下,把所有的无奈,委屈,痛苦和压抑都倒了出来。陪同的姐妹和牧师安静地坐在边上,什么都没说,但神情举止却让我感受到莫大的支持和理解。结束的时候,牧师按手在我的肩上,他说:“主啊,你已挪去所有的枷锁,你也挪去所有的重担和伤悲,你向世人所怀的是赐平安的意念,你要让我们在世的一切苦楚都变为至暂至轻,当这位姐妹以真诚的心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开她的心眼,使她看见……” 好像一股暖流从头到脚地贯穿了我,带着春风化雪,润物无声的力量….
下午回到家,整个人竟然有种难得的轻松和坦然,很久都没心思做顿好饭了,在厨房里一顿忙活,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还不由地哼上了小曲儿…..儿子爱吃的糖醋排骨做好的时候,屋里肉香四溢。楼上一向房门紧闭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大概这小子是又馋又饿吧,没等我叫就麻利地摆好了碗筷,还悄悄地观察着我的神情。一度横亘在我和儿子之间的沉闷压抑,似乎有了些许缓和的迹象。
用儿子后来的描述来说,那天他听到楼下又切又剁,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就听出了不一样,又听到妈妈哼着歌,他就猜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气氛这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有时是秒杀,有时是瞬间激活,那天的晚餐,儿子吃得很香很饱,饭后还主动洗了碗,久违的其乐融融。
我不知道上帝是怎样工作的,但我知道从那天起我的生命里开始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它不是我所熟悉的知识,逻辑,道理,也不是什么心灵鸡汤或是心理慰藉,与我而言,它是一种带人出黑暗入光明的能力。圣经说: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