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直看样是在哄骗六爷拖延时间,这样一来不但耽误了六爷的大事还能够把跟六爷有关之人一个一个的捕获,可谓一箭双雕,六爷等人也看出来里面的门道,无奈拿不到圣物成不了事,又不敢让菅直觉察出来六爷的变化,万般无奈还得假戏真做,来了趟聚雅轩走走过场,没想到临走时马掌柜居然说有个主意。
六爷停步瞧着马掌柜,心说您这主意没准也是个馊主意,死马当活马医的事且听听什么法子吧。马掌柜道:"六爷家这物件虽然稀有但不是孤品,官窑的东西每款都有几件,选其中最好的送到宫里,造办处要几个就送几个,还得留下一两个以防运输途中破损,其他的全部捣毁,谁敢留下就是死罪。那年六爷您拿着盘子进来让我们估价,我看那盘子眼熟,等你走后才想起来大内有件同款同窑的,后来您把盘子卖了我也就没提这茬,今儿这当口上我琢磨着您眼下正好在宫里当差,要是能找出宫里那只咱们只需在盘底做些手脚事就成了,这可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六爷,您觉得呢?"六爷上下打量着马掌柜,俗话说人老精马老滑,也就是马掌柜这样的老行家才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六爷沉思片刻点点头,谢过马掌柜回转中街王府。
跟阿文把赵家哥俩还有马掌柜的事一说,阿文觉得可以一试,虽说菅直不是真想把盘子还给六爷,可人家有话用仿品调换,咱们这边拿不出仿品就怪不得人家,所以必当拿出仿品才能逼菅直就范,到时候他如果食言咱们再想旁的主意。马掌柜说大内也有一件,这就得回新京到小白楼里翻上一翻,大半年没回去了,皇上也没找自己,该不会早已是龙颜大怒就等着自己回去午门问斩了。没脸空手回去面君,向阿文借二十万大洋,阿文叫老妈子取了张银票交给六爷,六爷说还得联系塞爷把赵安送过去,这事不用自己出头,让老疙瘩和二虎护送,这哥俩都有武艺在身,途中有难也能应付。事就这么定了,六爷给塞爷拍了张电报,让塞爷给自己这边打个电话,有事在电话里说免得说不明白。电报发出第二天下午塞爷就打过来电话,六爷把事一说塞爷满口答应,接着又去赵平那通知哥俩做好准备,买了四张火车票,三张奔北平,一张奔新京,几个人在火车站分手各奔东西。
怀揣着银票六爷心里还是没底,溥仪脾气古怪,这么久没回去交钱又没人找寻自己,估摸是真不高兴了,这次要不是有急事要办,八抬大轿载着自己也不回去,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旨意没一样好办的,被砍下脑袋是早晚的事。到了新京六爷没急着进宫面君,先在皇宫周围转了半天,见与从前没什么差异,这才溜到宫门口和守卫攀谈。门口的守卫都是新人,六爷不认识,报上自己的官职那哥几个也没搞懂,最后提起刘振瀛刘大人他们才认为六爷真是满洲国的官员。有个卫兵说刘大人中午去后院小白楼一直没回来,让六爷先去找刘大人,没人领着六爷进不了宫门,也没人替他通报,这通话换平常六爷早就急了,少不了跩咧子骂闲街,可今日不同,那溥仪皇上会不会看见他就翻脸自己心里没底,既然人家指明了道儿还是照办就是。
转到皇宫后面小白楼处楼门虚掩,六爷推门走了进去,在一楼清了清嗓子叫道:“刘大人可在上面,范有贤来访。”楼上没人搭茬,过了会楼梯口探出个脑袋,正是刘振瀛,刘振瀛一声不吭走下楼梯,六爷忽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莫非皇上真怒了?刘大人绕过六爷走出楼门,六爷也跟了出去,刘大人又转身把楼门锁好,这才对六爷道:“范大人,胆子不小,还敢回来呢?”这话说的六爷心跳,陪笑道:“刘大人您圣明,现在的买卖不好做,我是关里关外折腾几个来回才赚了点小钱孝敬皇上,到时候您可的替我美言几句。”刘大人笑了:“带回来多少?”六爷掏出银票递了上去,刘大人看完说了句还真不少,六爷也没听出来是夸他还是损他,又问六爷是不是要见皇上,六爷说皇上龙体如何,会不会怪罪自己一出京就没了音信。刘大人说皇上近半年烦事极多,虽然问过几次六爷跑哪去了也没太在意,最近皇军武运不佳到处在吃败仗,后备给养也供给不上,处处缺钱,皇上的苦日子过了许久,六爷带回来这笔钱算是救了大急,估计皇上不会怪罪没准还能夸奖几句。
听这话六爷心里稍微平静了点,这才让刘大人引着进宫面见皇上,还说晚上要请刘大人吃饭,多日不见有些话想跟刘大人聊聊。刘大人没有推辞拒绝,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皇宫,到三楼一间屋门口停下脚步,刘大人敲门报了范有贤求见,里面应了一声俩人才推门走了进去。溥仪还是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摊着几本书,六爷合计皇上又在研究什么旷世奇书,溥仪看见六爷有些惊讶,刘振瀛先上前交出银票,然后又在溥仪耳边说了句什么。刘大人帮忙说好话自己也得有眼力劲儿,六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匍伏不起,溥仪看了看银票上的数额脸上便不再那么难看,身子前倾骂道:
“你这奴才还知道回来,朕以为你自立为王去了。”这话份量极重,臣子自立为王就是谋反,按大清律株连九族,六爷可就死定了,范六爷跪爬半步,带着哭腔道:“吾皇万岁,奴才对皇上忠心不二,哪敢有什么逆反之心,皇上真是冤枉奴才了。”溥仪眼睛一立:“怎么,朕还错怪你了?”自古皇上都是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错的,六爷敢说被皇上冤枉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刘大人看这二位也是没事斗嘴,这年月的皇上不比从前,说白了就是个摆设,满洲国臣子自立为王的比比皆是,也没见一个被满门抄斩的。刘大人道:“皇上,范大人心里装着皇上,他在外面吃了那么苦都没忘了回来孝敬,这可是难得的忠臣,带回来这笔钱够咱们过小半年的,除了范大人还有谁给您带钱回来了额?”
刘大人的话好像起了作用,溥仪把探出来的身子缩了回去,又看了眼银票:“起来吧,谅你也不敢起刺儿,看样你也没少折腾,这钱赚的不易。”六爷磕头谢恩,知道这难算是躲过去了,站起身来往桌子边凑了凑,开始玄天二地的编些关外遇险的故事讲给溥仪,溥仪将信将疑,但说起美国人参战的事也是眉头紧皱,低声问道:“范蠡,你看这时局将会如何。”这话难以回答,说一片大好皇上不信,说就要玩完皇上不干,说......六爷眼睛溜着溥仪,溥仪瞪着六爷,这句要是答错了准得倒霉。那位说了,六爷非得进宫遭这罪干嘛,您有所不知,同款那盘子是在库房里还是在宫里藏着没人知道,要是在库房里答对好刘振瀛就能得手,要是在宫里放着那就得劝说溥仪拿出去卖咯,这样一来不见溥仪是万万不行,要是伙同刘大人把盘子偷出去一旦败露,那是定死无疑。溥仪等着六爷回话,六爷鸡贼不想搭茬,这就转向刘大人:“刘大人,您说日本人能不能打过美国人,前一回在那个什么港可把美国人打的够呛,依我看鹿死谁手还真难估量。”刘大人笑道:“范大人见多识广,还真是说不准,咱们满洲国风调雨顺可不是谁都可以打歪主意的。”溥仪见二人嘴里唱着颂歌,没一句实话,颇显得不耐烦,又问起桂王爷的去向,六爷只说海外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有消息立马回禀皇上。溥仪跟六爷也没什么聊的,摆摆手让他退下,刘大人送六爷出来,两人约定晚上聚福庄酒楼见面,六爷便去寻一家旅店住下。
晚上刘大人如期而至,二人喝了几杯直奔主题,六爷把元青花盘子的事详细一说,刘爷思量半天说库房里没有这款,皇上的房里有没有还真不知道,这得容空详细查找,六爷说事关重大,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刘爷答应明天就在宫里找找,多余的事也没再问,二人在饭庄分手,六爷说有了消息到旅店通知自己再做打算。过了三日,六爷等得心急火燎,傍晚的时候刘振瀛来到旅店,说在御花园里看到个盘子与六爷描述相仿,皇上用那盘子垫花盆呢。六爷闻听喜出望外,二人商量第二天就进宫瞧瞧是不是想要的东西,如果真是同窑同款再想主意从溥仪手里要出来。
第二天六爷起个大早到了皇宫,刘振瀛领着进到御花园,进到一座花房之内,转了几转看见一盆君子兰下面赫然一件元青花官窑瓷盘,六爷紧走两步想仔细瞧瞧是也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