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驻了4年多后回到中国,我变“傻”了...(组图)
文 | 开心粑粑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收集世界的碎片”(ID:sjsjdsp),原文首发于2019年4月13日,标题为《为什么驻外回来的人都“怪怪的”》,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前天早上,和同事在食堂吃早餐时,聊到从国外常驻回来的同事为什么都“怪怪的”。这里的“怪怪的”是客气的说法,直接点儿,可以理解为“傻傻的”“迟钝的”“过于冷漠或过分热情的”,总之,让人感到不舒服——思想交流上对不上路数,语言表达上对不上点儿,人与人的距离感上非近即远、飘忽不定。其实,这正是所谓“脱傻期”的表现。
首先,说说什么是“脱傻期”。
在国外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回国后往往因为不熟悉国内变化,无法跟上国内的节奏,一段时间内表现出不适应,时常给人以傻乎乎的印象。这种印象往往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段时期常被归国回来的人自嘲为“脱傻期”。
至于“脱傻期”有多久,一般说来,大约三个月到半年。具体则因人而异。据我(不一定全面和准确的)观察,“脱傻”的难度与下列因素有关系:在国外待的时间越长、年龄越大、驻外期间环境越复杂,回国后“脱傻”的难度越大,需要的“脱傻期”也越长。
下面,再说说为什么会有“脱傻期”。
2017年5月,我结束了1612天的驻美工作生活,回到北京。记得刚回国的那会儿,心情特别激动,特别兴奋,因为终于可以按自己熟悉的方式生活,终于可以胡吃海塞八大菜系,终于可以用习惯的语言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总之,轻松、自由!游走在北京整治后的老胡同里,深沉地感受着踏上国土的安全感。同时,又觉得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阔别四年半的祖国。就像在美国的每一天都像做梦一样。
可是好景不长,蜜月期还没过,我就开始感受到种种不适应,有时还深受困扰。比如,出国前,我对自己的车技很自信,并线加塞儿一把到位,但回国后,我几乎不敢开车。拐弯时,停车让行人,会被后面的车主一直鸣笛。比如,在通过公共场所的门时,我会习惯性地观察一下后面还有没有人要通过,如果有,我会习惯性地把门拉住,直至后面的人的手接触到门我再松手,而后面的人常常把我当门卫,仰首挺胸地通过,并不会接过我为他拉着的门,当然很少有人对我说谢谢。比如,回国以后,到公共场所上厕所会习惯性地不带手纸。比如,回国消费时,会习惯性地除以7,折算成美元,然后与美国的物价对比,以此判断划算与否。
另外,由于错过了国内过去四年半的高速发展,所以对于移动支付、共享单车、手机约车、外卖、闪送这些新鲜事物,一时真的玩不转。比如,回国后,我取了1000元现金在钱包里,结果发现,用现金结算这事儿真的挺奇怪的。比如,费尽一番周折,我终于骑上小黄车,但直到两个星期后,我才发现铃的位置。比如,北京的地铁已经发展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比如,去医院看病不用再一大早排队挂号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手机app上抢号。还有一些事件,在我常驻的四年半里,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在我还未来得及感受就已经结束,比如发生在2015年的移动支付补贴大战。所以当别人谈论到这些事情时我只能选择沉默旁听。总之,北京已经不再是我离开时的北京,故乡有时会给你他乡的错觉。适应这种变化,也需要时间。
以上原因,会让我感到茫然、压力,进而反应迟钝、不自信、少言寡语,在别人看来,便是“怪怪的”。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种“怪怪的”的表现是有理论支持的。这便是我重点想说的一个概念——“逆向文化冲击”,英文叫 “Reverse Cultural Shock”,也有翻译为“逆向文化休克症”的,shock一词有“休克;震惊;震动;打击”的意思,“电击”一词英语即为electric shock,可见其威力。
根据百度百科,“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是1958年美国人类学家奥博格提出来的一个概念,是指一个人进入到不熟悉的文化环境时,因失去自己熟悉的所有社会交流的符号与手段而产生的一种迷失、疑惑、排斥甚至恐惧的感觉,是一种暂时的社会性隔离,焦虑,抑郁的心理状态。当一个人到一个新的环境中工作时,开始会有一段时间的兴奋期。在这段时间,人们感到新鲜、刺激、有激情。但是,这段兴奋期过后,人们又会进入文化休克期。文化休克大体经历4个阶段:蜜月阶段、沮丧(或敌意)阶段、恢复调整阶段和适应阶段。
如果说“文化冲击”是指身处异乡时感受到的不适应,那“逆向文化冲击”就可以理解为离家多年返乡后的水土不服。遥想当年,诗人贺知章写下“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时,估计也受到了不小的“逆向文化冲击”。
最后,说说如何顺利度过“脱傻期”。
一是尽量多和朋友们在一起。重新找回自己的朋友圈,这很重要。不但可以找回归属感,而且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大量的生活信息。
二是尽快适应国内的生活方式。特别是要充分利用信息技术,以获得便捷高效的生活技能。回国以后,我发现自己手机的app和大家的都不一样,于是我从朋友了解到哪些是最常用的app,这些app对我帮助很大,不但方便了我的生活,也丰富了我的娱乐,更重要的是,让我获得了和朋友一起共同对话的语境。
三是重新审视并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价值观。这个很难,但我觉得最有意义。在美国,我几乎每天都在感受与国内的种种不同,这些不同往往有深层次的原因,往往代表着价值观的差异,这些差异或好或不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在我看来,思考、对比、评价、固化,之后才有意义。顺利度过“脱傻期”的意义,并不是要迅速找回自己出国前的状态,也不是要变得和国内的朋友一模一样,而是让经历过驻外生活的自己如何更好地适应国内的生活。不然,驻外一次,意义何在?
四是有条件的话接受心理辅导。派驻国外工作以前,我接受了人事部门精心组织的任前培训,其中有专门的心理辅导课程,对如何适应国外的工作和生活提出了很好的建议。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回国以后也能接受一次这样的心理辅导,应该能更顺利地度过“脱傻期”。
最后,开句玩笑,驻外回来的人都是“病人”,请给他们多一点耐心、宽容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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