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离乡出走第二次…月黑风高下礁屿上的遭遇
昨天写到我们被骗上了礁屿,由于我们不是他们所要的广州客,所以没有将我们直接送上大船,小舢板把我们送到一个小礁屿孤立起来,叫我们在小礁屿等,小舢板回去载另一批广州客,先把广州客送上大船,然后回来再把我们送到大船。当年准确月份也忘了大概在秋末冬初,夜晚在小礁屿感到很冷。当晚没有月亮(可能渔民选在这种天时),在小礁屿上海风很大,没有月亮看不见远处只有水拍礁石声。我们七、八个人在冷冰湿滑的石头上坐着等候,一次次海浪打在礁石上的浪花迎风吹来,微细的雨点打在脸上及身上又湿又冷。等了“好久”看见原来的小仙板由远处划来,小舢板离我们很近多次告诉我们,小舢板太小坐不下,说回來再载我们。
小舢板上的人叫我们在小礁屿等。说送完这一批到大船后再回来载我们。肉在砧板上唯有任人宰割,一切服从安排(不服从又能怎样?)。服从归服从,我们还是踩着高低不平的礁石一直追,眼睁睁望着带着父亲的小舢板慢慢远离视线。我们信以为真小舢板会回来载我们,我们在小礁屿等了好久,忽然听到远处有机动船传来声音,慢慢的机动声音越来越响船也越来越近,没看错机动船是向我们驶来,我们以为不用颠簸搖摆的小舢板,直接用大船来载我们。
天下哪有这种美事,原来机动船不是来接载我们的大船,而是公社海上执法大队的民兵船。我们被被抛弃了,小舢板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一艘抓我们的机动船。原來当晚一共有三批人坐船偷渡,公安接到消息派船追捕,最后我们这批人全部被抓当晚送进澳头派出所。小舢板没有回来接我们,把我父亲那批送上大船后直接开船走了,也别怪船东,我们这批人是多余跟随者,世上本来就没有免费午餐无钱谁会冒险载你走。這次出走我们父子各带有戒指和港币,我父親带了四个金戒指,我带了八十元港币(当年我家还有袁大头呢,我小时候见过),港币是解放前父亲做漁民生意留下來的。
和派出所“公安”斗智斗勇。自民兵上礁屿抓人开始我已意识到会被送进派出所,到了派出所肯定要搜身,所以我先把八十元港币藏在鞋头里面希望能逃过搜查,被进派出所之后果然不出我所料要搜身检查。轮到我时检查很仔细,叫我脱掉的鞋袜,检查人员拿着我鞋子往地下敲,两个鞋子敲过一番后没有东西掉出來。在海边走鞋湿了水,八十元港币己经和鞋头死死粘贴在一起所以港币没有敲掉出來,谁知那个检查员不知怎的又再重敲一次,最后还是被敲了出來。最终八十元港币被派出所没收了。
关于进派出所搜身一事,我们七、八个人中,有医生(因为成分不好没有进入当年澳头卫生所)、有富农(和我同祠堂伯娘,全家在香港)、还有解放前的秀才(家里评了地主,当年产生队的会计)。当时跟随走的医生和儿媳妇带了大量人民币和港币,这些钱也是医生他在解放前在澳头行医时留下的。他们的钱是分两人带,医生自己带的七百元人民币也像我一样被没收了,他的儿媳妇所带的港币三百元借上厕所被弄出去了。在派出所搜身检查时由于当时没有女检查員在场,派出所要去找女检查員來搜身,他的儿媳妇借上厕所机会(说要大便)把钱带走,我记得澳头公社时在公路边建了一个“厕所”离派出所走路有十多分钟,派出所内没有厕所,叫他到公路边“厕所”解决。就这样三百元港币被儿媳妇弄了出去,当时是否真的要大便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经过派出所搜身检查后全部人被放。隔了几天在公社驻地澳头电影院前空地开大会(此空地过去一个小土波,推平后长期用作晒魚场,),“地主秀才”和“富农婆”还有医生,他们在大会认错完事,连劳改场也不用进,而我们几个“小孩”在会场下面听他们做检讨。偷渡当时在我们那一带基本算不上犯罪。我父亲那一批人,听他后来说,当天晚上在大埔元洲仔上岸,上岸后用我父亲四个金戒指托人带路,七个人连夜一直沿着铁路步行走到九龍。到港后来父亲买些咸魚干货,挑着到新界围村叫卖。我第二次偷渡也不成功。
关于当年派出所没收我的八十元港币之事,当年八十元港币不算小数目,后來上面还派人下來调查了三次,问派出所没收了我们多少钱,是不是只有八十元港币,还有没人民币及其它东西。上面调查派出所有没有贪污,当年对付贪污犯非常惩罚非常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