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给香港抗议定性为颜色革命。从中国的角度来说,香港现象处处是颜色革命的迹象,已不仅仅是民众自发的抗争。我这么说是给中国政府下了个圈套,因为“不仅仅”就是暗示主要的,原始的示威来自民众,而且是极其多的民众,如果说黑手在幕后操纵,虽然民众有被煽动的倾向,而且动机不一,但在有相对自由的情况下这么多人参与,也至少说明黑手远比中国和中国政府有号召力。
你不需要站在中国政府一边,也可以见到香港示威民众不是在示威,而是要推翻现有政府,也就是中国政府在香港的“统治”,所以说直了,这是“革命”,武装也好,和平也好,是颠覆。其实示威者根儿没打算隐瞒 (参见:《纽时》“光复香港”背后的港人身份认同危机(英文版)) ,所以这“争取”已经超越的公民示威的程度。
中国指责脸书(Facebook)和推信(Twitter)“压制言论自由”,反而暴露了中国政府的“伪自由”,中国政府绝对是有选择性的自由,而且是中国政府自己选择的自由,这是为什么香港人不服,西方更是不服,而且中国政府鼓励纵容煽动留学生在加拿大澳大利亚的示威跟美国右派暴民示威无异,中国学生和网民的爱国狂热,一片文革情调,以暴力对待,难以服人,不能服人。
可是服人有什么用呢?香港反中的阵营处处以“不是中国人”为基本出发点,大概中国政府最近才发现虽然法中阵营在政界并没有占据行政的主要职位,但在立法机构有强烈的声音,在执法(法庭)是绝对的地位,不仅如此,而且中学教育就是以灌输“香港人是香港人,不是中国人”为基础的(参见:香港乱象背后的教育“病因”,我花了725港币,买了香港通识教材),有了这一心态,民主专制的对抗往往成了掩盖港人大陆对立的幌子。
洗脑的结果与台湾异曲同工
美国除了总统本人对颜色革命懵懵懂懂,本能的反感外,政界媒体都是一边倒地支持香港抗议,政府能用的手段都用了,立法、声援物援、制造敌对现实(对台售武、南海),媒体也是清一色站在香港抗议民众一边。美国媒体对香港示威的报道都是极其黑白分明的,中国是专制,香港是争取自由,所有的用词都反应这一出发点,如《纽时》对黎智英的特写,标题是“一个有良知的香港人”,读读你才知道那是黎智英的自愈,《纽时》本身并没有什么事例支持这一看法。在”反对中国政府就是正义“的结果下,演变成暴动的示威在美媒看来是只是香港民众迫不得已的手段而已,罪恶根源来自剥脱香港人民自治权力的中国政府,至于英国政府从来没有允许香港直选,倒是无关紧要。
历史来看,《基本法》本身对”权力“很含糊,对直选没有明确的说明。中国人大在2007年开放自由的环境下批准香港在2017年直选((政府公布)人大常委会通过决定 2017年香港特首可由普选产生,《路透社》核实),但2014年这被否决,成了雨伞革命的背后的根源。然而,即使敌视中国的《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也觉得从《基本法》是找不到直选的依据的(Fact check: Was Hong Kong ever promised democracy?)。
那颜色革命为什么有市场?因为内斗最残酷,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奸”。就是为了本阵营的利益,和外国势力联手是最简单的手段。没有当“奸”的人觉得自己是卖国,因为每个人嗯都觉得自己代表“正义”“自由”,能用外界势力得到大义,本身就是真正的大义。对香港人来说,要是中国政府压制自己,干脆不承认是中国人,更无卖国之说。
这种在普世价值基础下的联盟在现实里结果很难预料,更别说动机了,中东是个例子,乌克兰又是个例子, 美国的动机与其说是推及普世价值的颜色革命,不如说把有意见的国家搞乱,然后溜之。 这一切,对中国来说,必然成了主权问题,毫无后退的余地。在这一环境下,中国政府采用的宣传和香港示威者和美媒的宣传一样,都是极其有选择性,及其不公平的宣传,可以说双方都是为了最后的目的不择手段。
中国政府的问题,不仅仅是已经动用暴力的极端示威者,而是那么多参与的民众,因为你无法简单地把他们都打成暴徒,所以即使武装介入,也是无济于事。这么多民众参与,说明香港除了权力之争,还有实质性的问题,这问题,是中国大陆权贵把香港当成行乐场所的结果。
香港作为制造业基地,或贸易转运口,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之所以还有分量,大概是中国政府的优惠政策,用以收买香港,也保留一条通路。香港的主要作用,一是外资有个可以依赖的基地,而是金融通口,两者都很关键(人民币不流通)。可香港的这一优越条件也成了中企和权贵谋私利的场所,是资产停留和过度的渠道,这一结果导致了香港经济的畸形结构,今天的示威只是告知中国政府几个钱是无法收买人心的,而且大部分人啥也没得到。
中国政府利用香港,也是香港施法机构为什么还是掌握在英国势力手里的原因,是中国政府不得不接受的苦衷(参见:《纽时》北京重压下,香港司法系统能继续捍卫自由吗?)。
即使现在汽油弹已经成为常事,我相信中国还是不会武装介入,因为只要香港政府还能自己稳住,更关键的只要香港警察能稳得住,就没这必要,香港人心态,在大陆没有同情的基础。不久前袁莉在《纽时》解释了这一差别:为什么许多中国人反对香港的抗议活动?
袁莉所说的“中国人”,不是中国国内的人,而是西方教育,不少生活在西方,但至少进出自由,与西方有充分接触的人。难道这些人有“中国的奴性”吗?不是,大家如此对立的看法,实际上不过是着重点不同。
着重点并不简单是个价值的反应,好像真的欧洲传统就是开明、进步,其他地方都落后、愚昧似的,而是这个世界界没有完美单一的现实,也没有完美单一的观念,“自由”唯一绝对的,是其并非一个单一的观念,看看美国国内的争执就行了,在西方目前陷入对自身怀疑的之际还强调有一个绝对的普世价值,稍有迂腐之感。
一般中国人和香港人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历史观,香港示威者今天的激情,可以说是把历史遗忘,只着眼于此刻才能维持的,这种思维也是中美之间隔阂的原因。香港示威所以演变到今天极端的程度,一个因素是参与的激进派以学生为主,你可以说那是一个浪漫的想法。学生是最极端的(看看五四、文革),而且看问题只有一个角度,抗争也只有一个目标,一旦冲动,牺牲都涌着上,这结果肯定会比目前糟的多,是悲剧。也许正是这一悲剧感,才导致了示威的极端不退却的心态,也许是他们还有一个浪漫的对象:美国的良知。且不说美国有什么良知,唯一的问题是美国自己已经变天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会变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