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我小时候没胖过,中年补胖,短短几年就达到了“压塌炕”的水平。
那几年我全职工作的同时考取专业证书。中年改行,考证书要求的所有课程基本上从头学一遍,相当于再读个学位。屋漏偏逢连阴雨,刚换的新东家碰上个微管理狂人印度女老板,更年期单身独住,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小题大做。上班时小心翼翼争取不成为老板的靶子已经精疲力竭,晚上和周末还要面对砖头厚的课本和催魂夺命的作业。我化压力为食量,餐餐吃到撑,零食不离手,一般是该睡觉了,课本还在最初的那页,零食袋子已经空了。
等啃完最后一门考试,衣服尺寸已经涨了好几轮,定格在一个自己都不忍心直视的数字。啦啦啦,没有考试一身轻,我开始琢磨减肥了。
凡天下成功之事,必得天时地利人和,我的减肥计划正赶上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司最大的客户因为欧洲一个巨大的行业收购改变操作系统,跟我们公司终止了合作。公司业务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二,运营重点从开拓变成节流。CFO趁机大刀阔斧地裁掉了印度女老板,顺便把自己原来的亲信招致麾下。七个人的部门只留下三个人,工作量也大大减少。
新老板小扎是放羊式管理风格,很快和剩下的两个残兵打成一片,确立了本部门三个人的共同目标--减肥。
小扎年方三十出头,个头不高体重不小,计划在半年之内减掉25磅为他女儿三岁生日献礼。同事梅属于风腴型美人,年纪轻轻已经具有丰富的减肥-反弹-再减肥的斗争经验,立志要把自己减成骨感美女。我虽然年纪最大,却是减肥新人,体重处在一生的峰值,迫切想回到正常体重。三人一拍即合,摩拳擦掌,开始行动。
小扎是硬核胖子,又没有咱中国人民的传统智慧做后盾,只能硬核式减肥。每天去gym虐待自己两个小时,加上来回走路,妥妥的三个多小时挥汗在减肥大业上,就是不见小扎的身材有啥变化。
我和梅先是幻想被动式减肥,针灸、桑拿床试过之后,收效甚微,好不容易蒸掉几磅水膘,一不留神又回来了,遂痛下决心,还是得对自己下狠手。
在一个有“大师”之称的姐们指点下,我们从她那买了点著名直销品牌的辅助减肥药品,主要是帮助肠胃蠕动,以防节食期间水果蔬菜摄入不足影响消化系统运转。大师又给了我们一份减肥食谱和运动量要求,我和梅都特意购置了能直接显示BMI的体重计,为期八周的减肥工程于那年的春夏之交正式启动了。
减肥食谱每天的卡路里摄入量在1000左右,还得分成六次进食,每一顿的量对我这个大肚婆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开始几天那个饿啊,全靠喝水撑着。每天我和梅频繁地吃“鸟”食,大量喝水,往返于厨房、卫生间和办公室,把小扎看得头大。看看我们的食谱,小扎摇摇头表示做不到,还是坚持他的硬核减肥法。
除了限制卡路里摄入,每天的活动量也是雷打不动。中午我和梅从办公楼走到海边再沿着海边步道走路一个多小时,走完回到办公室,就到了小扎出发去gym的时间了。
每天晚饭吃过鸟食,稍事休息我就出门走路了。家附近有个棒球场,我一个人沿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再走上一个多小时。虽然已是初夏,傍晚仍然经常是细雨霏霏。我穿着防雨服,迈着沉重的象腿,抡着胖胳膊走啊走啊,心中充满了悲壮的感觉。这时我经常跟也在走路的梅通电话,俩战友远程互相打气,走路的枯燥在我们的调侃中减轻了许多。
最难熬的头两周过去之后,饥饿感不那么强烈了,也许是肠胃习惯了新的进食量。不知不觉之中,走路的时候好像身体也不那么沉重了,我们每天的走路时间越来越长,中午回到办公室,经常发现小扎已经等不及我们回来,自己直接去gym了。我和梅每天记录交流体重变化数据,惊喜地发现体重居然在稳步下降了。这边小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天去gym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整个下午都不回来。我和梅不怀好意地问他减了多少,小扎含含糊糊地说,三磅吧。我俩一听差点笑喷了,这减幅对250多磅的人实在太小啦。
在小扎的羡慕嫉妒中,八周之后我和梅都大概减掉了15磅,顺利达到预期目标。每天中午看着我们戴上墨镜出门走路,小扎气哼哼地说,黑帮又出动了。小扎啊小扎,早点加入我们的黑帮,你也能减15磅,谁让你管不住嘴呢。丢下小扎,两个减肥伙伴得意地扬长而去。
打这开始,我一下没收住又减了好几磅,最后以害怕自己体重不断下降而收场。自此,我和梅减肥成功,而可怜的小扎,成了办公室唯一的胖子,给他女儿的生日献礼也不了了之了。
已经离开这家公司好多年了,每每回忆起这段减肥历程,除了感叹当时的勇气和毅力(自夸一下哈),不得不说,干啥都得扎堆儿,事半功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