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巴尔干之旅(八)— 杜城的黄昏

打开美篇,关于杜布罗夫尼克的游记超过100篇。我问LG,这个地方已经被人拍烂,写烂了,我还需要再写一篇烂文哗众取宠吗?LG说,还是写写吧。每个人眼里都有自己的杜布罗夫尼克,再说,记忆是靠不住的,留下一点文字,也算给自己的行程留下一份记录吧。
在杜布罗夫尼克,我们租的是一栋海边公寓。公寓的主人一直没有露面,我们通过短信和他联系,对方告诉我们,钥匙在门前的地毯下,但拿了钥匙却不知道我们的单元。 来回通过电话折腾了10几分钟,才算进门。
非常干净整洁的一室一厅。
在我看来,旅行有四大要素:观,食,住,行。行的太急,成了旅游;住的太差,成了流浪;食的不行,影响情绪;观的不细,走马看花。
记得我们开始旅行的时候,都是住的酒店。可是现在让我再回忆那些旅行,住的部分早已淡忘,因为每一个酒店都是大同小异,一样的井井有条,一样的彬彬有礼,但冷漠的礼貌透着礼貌的冷漠。
从南法之旅,我们安排住的时候,开始有了变化。
慢慢地,住,在我的旅行记忆里面,越来越鲜明起来。
忘不了那年,伦敦西区,那栋小楼,一个独居的从苏格兰场退休的老人,每天在屋内点着灯,等着我们的归来;
忘不了那年,尼斯,湖滨的那个庄园只有我们四人,清晨起来,对着海那边一轮红日的眺望;
忘不了那年,格兰纳达,阿尔拜辛区的那栋12世纪的院子,每天推开院门,迎接我们的那些游客的眼神的羡慕;
忘不了那年,亚速尔的皮库岛,我们入住的那个风雨之夜,女主人在门口守候着我们,身后一阵阵烤鱼的飘香;
忘不了那年,葡萄牙的卢索,布萨科皇家行宫,半夜,我们四人舍不得入睡,一起漫步在雕梁玉砌的走廊上,仿佛走人时光隧道,回到了百年之前;
。。。听从主人的忠告,我们打的前往老城。
走在杜布罗夫尼克的大街上,我想起了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他在1929年来此访问后曾经说:"如果你想看到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么就来杜布罗夫尼克吧!(„Those who seek paradise on Earth must come to Dubrovnik)。进入“天堂”的派勒城门(Pile Gate),是杜布罗夫尼克的主要入口之一,位于老城的西部,始建于1537年,作为一扇文艺复兴样式的拱门,上方是城市的保护神-圣•布雷斯(Saint Blaise)的雕像,他的左手托着这个城市的模型。登上城门楼,几条独木舟在海中游弋。
杜城建在碧海环抱的石灰岩半岛上,分旧城和新城两部分。旧城有14~16世纪建的古城堡,城堡用花岗岩砌成,墙外有护城河环绕,东面是陆地,西面临海。城墙上修有许多角楼和炮楼。
进入城门,首先看到的是大喷泉(Large Onofrio's Fountain)。它由那不勒斯设计师Onofrio della Cava设计,建于1438年,当时是为了从12公里以外引水入城,供杜城居民饮用。
这个喷泉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可惜发生在1667年的地震毁掉了它上面所有的雕塑,现在只能从余下的14个喷水嘴后面的精美饰板,想象一下那些雕塑的精美。
老城的中轴线: 斯特拉顿大街(Stradun),
有人说,如果你来杜城只能选择去一个地方,那么你只有一个选择--杜布罗夫尼克古城墙。
LG刻意选择下午5时许登墙。这个时候因为太阳偏西,整个城墙大半处于阴凉中。
杜布罗夫尼克(Dubrovnik)这个名字来自于克罗地亚语,但在历史上这个地方更多的是以意大利语拉古萨(Ragusa)这个名字响彻欧洲。
在过往的千年历史长河中,虽然这个地方历经了拜占庭帝国,威尼斯共和国和匈牙利王国的王朝更迭,但在1358年扎达尔条约(Treaty of Zadar)签署后,拉古萨一直作为自由城邦存在,它拥有自己的独立法典,不依附于任何强权,是名副其实的独立自主。15到16世纪是拉古萨的鼎盛时期,当时它的实力甚至可以和海那边的威尼斯共和国相媲美。
--写到此处,想起意大利西西里也有一个地方叫拉古萨,不知道这两个拉古萨之间有什么联系。该找个机会去那个拉古萨看看。
杜城城墙是围绕在老城周围的防御性石墙,从7世纪起就矗立在克罗地亚南部,被认为是中世纪时期最伟大的防御系统之一,从未被敌军破坏过。1979年,杜布罗夫尼克老城和很大一部分城墙一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城墙全长1940米,几乎绕城一圈,最高处25米,是欧洲最大最完整的复杂结构城墙,它的存在,保护了杜布罗夫尼克五个世纪的平安与繁荣。城墙保护了杜城,也给我们这些后来者提供了极好的观景视野。
黄昏时分,城墙上来往的游人少了许多。静静地在这儿漫步,无敌的景色,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我们眼前。
得幸于拉古萨共和国曾经的强大,杜布罗夫尼克至今仍保留了文艺复兴,哥特,巴洛克等等风格的教堂,修道院,于是这儿又多了一个美称--斯拉夫的雅典。
1667年的地震毁坏了大部分城里的建筑,但是这段古城墙却坚如磐石地经受住了考验。
但看着眼前的红墙白瓦,我的心里却隐隐作痛。因为所有这些建筑,几乎都是近20年来重建的。
固若金汤的城墙抵御了地震,却无法抵御现代战争。
1991年克罗地亚宣布独立,当时留在克境的南斯拉夫人民军(Jugoslovenska narodna armija,简称JNA)中的塞尔维亚和黑山族士兵对杜城发动进攻,当时黑山共和国主席莫米尔 布拉托维奇(Momir Bulatovi?)宣称杜城不被允许留在克罗地亚领土内,因为它历史上是黑山的一部分(虽然城内大多数居民都是克罗地亚人,黑山人极少数,而塞尔维亚人不到6%),他们坚称黑山的国境是由古板且无知的布尔什维克的地图制作者划定的。
接着塞尔维亚政府否定了其盟友黑山政府的说法, 声称杜布罗夫尼克在历史上属塞尔维亚,并不属于黑山。两个难兄难弟争执不下,那就携手打杜城吧。
当时杜城内克罗地亚的武装力量只有可怜的若干当地警察,不知道是JNA实在太烂,还是他们顾忌国际影响,居然杜城被围困了7个月都没有被攻破。但炮击不仅造成了114人死亡(其中包括著名诗人Milan Milisi?),也毁坏了城内大部分建筑。这幅黑白照片来自于网络,是当时JNA居高临下,攻击杜城的情景。
一直到1992年克罗地亚军队才解除了杜城的围困。战争结束以后,被毁坏的老城开始维护,2005年修缮工作基本完成。
站在城墙上朝下望去,阳光下,斯特拉顿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但是1991-1992年的斯特拉顿大街,却是这个样子,杳无人烟,遍地瓦砾。
周围的房屋在燃烧。这是贴在城墙上的当时的杜城损失示意图。黑点代表房屋屋顶被毁,红点代表整个房屋被毁。据统计,全城56%的建筑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城墙本身,遭到多达650次的炮击。城墙下还在修缮的被毁房屋。当众多游客趋之若鹜地来到这儿,探访电视剧《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里那个君临之城的拍摄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眼前的这座古城,其实是一座新城了。。
儿子说,他在镜头前面很难笑出来,这是难得的一张LG抓到的儿子的笑容。

 杜城虽然新,景致依然美。她的美丽,是任何战争都夺不去的。

一路上,我们和很多人擦肩而过,这中间的绝大多数大概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遇到了。就在那个下午,那一刹那,这个日本小姑娘大概不知道,她的那个撩发的瞬间,已经凝固在LG的相机里了。
看风景的她,成了我们眼中的一道风景;但谁知道,我们不也是他人眼中的风景?
LG一直认为,旅行中的摄影,不必一定要去找那些热门机位,去重复无数人拍过无数次的同一眼风景,捕捉瞬间,捕捉霎那,也是行摄的魅力吧。

 

夕阳渐渐西下,古城墙慢慢渲染上一层淡淡的橘黄色。

钟楼的钟声响起,不知不觉,已经晚上8点了。黄昏中的杜城,就这么慵懒地静静地立在我们眼前。

远远看过去,海边已经有很多人在静静地等待落日了。
方济各修道院(Franciscan Monastery),海鸟四飞。经历了斯普利特和那几个海岛的失望,在城墙上,LG和儿子终于一偿所愿,让无人机飞越了杜布罗夫尼克。鸟瞰古城。
有了无人机,LG再也不需要背负三脚架了。让无人机给我们来一张全家福吧。
那天,我们仨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落日慢慢沉入大海。。。
依依不舍地走下城墙,城门里两个音乐家正在拉着门德尔松的E小调。
出海的人们也倦鸟思归了。
杜布罗夫尼克是我们进入克罗地亚以来物价最昂贵的地方,但也阻止不了我们走进杜城这家最好的海鲜店。
Beef Tartare
Teriyaki
带着亚得里亚海水的Oyster.
这一天,我们一路从斯普利特南下,尽览亚得里亚海岸线的美景,又在杜城城墙看到如此美丽的夕阳,都说审美疲劳,其实真正的美景,是不会让人疲劳的。
就在这样的晚霞中,我们在杜城进入了梦乡。。

 

美丽的人生 发表评论于
落日的美景,让人有忍不住落泪的感动。两个金句极富哲理又动人心弦。谢谢分享!
多伦多小珂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水星98' 的评论 : 谢谢 我也发现和你的行程有很多相似, 包括下一站黑山的Perast. 我特喜欢那里, 觉得就风景而言, 超过奥地利的哈施塔特。 我很懊悔,在黑山少安排了一天。
水星98 发表评论于
您这一组巴尔干之旅写得非常好,文字很感染人。那两个年轻夫妇琴拉得很动听,我还买了一盘CD,记得是7个欧。
多伦多小珂 发表评论于
回复 'Rolfemom' 的评论 : 谢谢。 是啊, 一晃7年级了。
Rolfemom 发表评论于
小珂, 这组照片实在太美了,晚上回家再5仔细拜读。 你儿子长大不少,真英俊。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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