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风拚命地向前奔跑着,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甩掉后面的尾巴,这是他和宋青莲唯一的活命机会。他此时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更恨自己没有跟师父乔震天好好学习功夫。
他师父乔震天是曲艺班子震云班的班主,不仅小曲唱得好,而且一身好功夫,轻功能上房,气功能碎砖。当然乔震天最拿手的本领便是说相声,可以不用本子说上一两个小时,江湖人送绰号“乔破天”便是夸他嘴上功夫了得能吹破天。
柳云风家贫,自幼时就被父母送给远房亲戚乔震天做徒弟学习曲艺,由乔震天抚养成人,两人名为师徒,实际上情同父子。柳云风长得俊扮相好,又天生一副好嗓子,在震云班以及江湖上很快就崭露头角。每到一个地方演出,乔破天的相声和柳云风的小曲必是主打节目。
柳云风因成名太早,便多少有一点恃才傲物,为人及做事多是率性而为,如他只爱唱小曲,在学习相声及武功上就不肯用功,师父多次劝说他仍然我行我素,郭破天也只好作罢。
这次逃命要紧时才想起师父平日的教诲来,自是后悔无穷。好在学戏时多少也练过一点功夫,加上又身轻似燕,一会儿追来的人就被渐渐地甩开了一段距离。
狂奔着的柳云风渐渐地感到体力不支,正想停下来喘口气,这时忽听路边的芦苇丛中有一个人在低声喊“六郎,六郎,快过来!”正是师弟林七郎的声音,他喜出望外,急忙跑到河边跨上了一条小乌篷船。
“不是约好在前面湾口大柳树下等我们的吗?你怎么撑到这儿来了?”林七郎也不答话,竹篙用力点一下河岸,小船箭一般地向对岸驶去,过了一会功夫,见过了河心了,杨七郎才低声答道:“听到前面嘈杂声一片,我估计你们走漏了风声,湾口处太显眼,你又带着莲儿,肯定跑不快,我便急忙迎了过来,好在遇到了你,莲儿呢?莲儿怎么没一起来?”
“莲儿多数走不脱了,她让我先跑,免得被刁家的人捉了双,我只好先跑了。”说罢低声地抽泣起来。”
“莲儿做得对,若被人家拿了双,你们两个是要被沉塘的,莲儿是本地人,也许她父母或亲戚中有脸面的人替她求求情,尚有一线生机,你这个外乡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师父常说:‘江湖险,人心更险,’让我们守师门规矩,尤其不要去招惹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你死活就是不听!我们唱戏的是下九流的出身,莲儿虽然家道已中落,但我们这样的出身还是配不上,何况莲儿已正式许配了人家!”
“你讲的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是自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莲儿我就跟着了魔似的,从此回不了头了。可惜造化弄人,我倒了嗓子,无脸再见莲儿,便到江湖上游荡了几年,等我再来清水镇时,她已被许配给了刁家。”
“你闯出这塌天大祸来,震云班肯定是回不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做出此等有辱师门的事情,怎敢再奢望师父收留!本来打算带莲儿远走他乡,从此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可现在莲儿生死未卜,只能先到我们约定的李王庄大槐树下等她再作打算。”
“眼下也只好如此!我陪你一起去。这儿有一套村姑的衣裳,你快换上,上岸后我们假扮成出来寻医看病的夫妻以遮人耳目。”
柳云风也不多言,迅速换好女装,七郎仍不放心,怕被人看出破绽,又在六郎的嘴边点上一个豌豆大的黑痣。
林七郎虽为师弟,实际年龄却长柳六郎两岁。因入师门在六郎之后,便成了师弟。两人自小要好,六郎虽才艺相貌出众,但论智谋和干练远不及七郎,因此七郎自然成了六郎的主心骨,
不一会功夫,到了岸边,两人迅速弃舟登岸,为摆脱追踪,两人走小径钻树林,七拐八弯后见无人跟踪追来才转到大路上来。
此时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劫后余生的柳云风娘子正捂着胸皱着眉在林七郎的搀扶下向李王庄方向走去。
中午时分,两人已赶到二十几里外的李王庄。李王庄实际上是一个大镇子,规模不亚于清水镇。在镇子东头有一棵大槐树,因此树年代久远,树冠巨大而远近闻名。树下搭了个戏台。来往的曲艺班子及其他的各色艺人多在此处卖艺谋生。
远远地望见那棵大槐树,柳云风就急不可待地要奔过去,林七郎连忙一把将其拖住。
原来他多了一个心眼,担心莲儿万一被捉回去,禁不住刁家的威逼利诱,供出两人约会的地点来,此番他们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只是他不好说破,硬拽着六郎先找一个僻静处的小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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