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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70年代初期,一辆特快列车从湖南的长沙市往南开往S省的霍安市。车上坐了两个十分特别的乘客,系军人,还是老乡(山东籍),同年入的伍,还在同一支部队里服役;都个头高大,十分魁梧,一个皮肤很黑,额头很低,眼睛稍小,头发很粗,名字叫蔡洪武;另一个嘴大,嘴唇外翻,左颊有一道明显的竖着的疤痕,人看上去有些凶残,名字叫孟大刚。两人一块回老家探亲,又一块回南方部队去;对坐窗边,操着家乡话,一边聊天,一边抽烟;脸凑得很近,不时嘿嘿笑着。
两人看着都孔武有力,到了战场上,一定会非常勇猛。
火车就要抵达霍安市了,此时两人烟抽完了,火车上没有烟卖,两人决定在霍安市下车,买烟,顺便玩两天,再回部队去。
以往两人仅仅是路过霍安市。
火车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车声轰鸣,然后飞驰在田野之间,过了一座高高的,仿佛是悬空的桥梁,报务员就报站:“霍安市就要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两人伸长脖子往外瞅,霍安市的房屋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浮现出来,像小孩子的积木。看着这样美丽的景色,中学里所学的著名诗句浮现在两人心头:“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随着一声长笛,火车缓缓驶进霍安市,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最后,随着“吱”的一声,戛然而止。
很多人下车,提着大包小包,两人背着各自的军用包走了下来。
出了火车站,就看到了周围的店面,两人心花怒放。两人已经给憋坏了,蔡洪武对孟大刚说道:“这城市看上去不赖。”孟大刚也肯定地说,“是很不赖。”
两人走进就近一家店面,对坐在柜台后的女店员说:“来两包前门。”
“没烟卖,”女店员说。
蔡洪武和孟大刚说道:“怎么会没卖?你这橱柜里搁的是什么?”
女店员身前的橱柜里,确实摆放着很多香烟,十分整齐,各种牌子都有,看上去琳琅满目。
“那是陈列品,”女店员面无表情地说。
“陈列品不卖吗?”蔡洪武问。
“不,”女店员回答,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
两人走出店面,说道:“奇怪。”
前面出现很多小吃店和杂货摊,人来熙往,两人走过熙攘的人群之后,前面出现一个较大的店面,招牌是“红河烟酒”。两人进去,发现店内光线柔和,装潢有点豪华,左边卖烟,右边卖酒。两个女店员坐在烟柜后面,服装整齐,看上去有些引人注目。
蔡洪武和孟大刚走到烟柜面前,说道:“拿两包前门。”
“没烟卖,”坐柜台后面的女店员回答。
蔡洪武和孟大刚有些惊讶,蔡洪武说道:“你们怎么也会没有烟卖?你们可是烟酒店啊!”
“就是,”孟大刚说道。
未等女店员回答,蔡洪武就说道:“你看看,这橱柜里摆放了多少,就不能卖两包给我们吗?”
“那是陈列品,”女店员冷漠地回答。
“陈列有什么用呢!”孟大刚不耐烦地说。
“抽了才过瘾嘛,”蔡洪武说。
“那不是拿来过瘾的,”女店员有些不屑地说。
两人只得又往外走,孟大刚对蔡洪武说:“八成她也是一个陈列品。”
他们又走了很多店面,都没烟卖。两人喉咙直冒火,想不到他们会折腾这么久,街上多数男人都叼着烟,难道说这城市欺生?
在一个转角,他们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从一个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包未开包的香烟,他正在把它打开。孟大刚激动地对蔡洪武说:“这店有。”
“快走,”蔡洪武也激动地说。
两人走进店里,一个长着双下巴,有一张娃娃脸的女店员站在烟柜后面,他们对她说:“请给我们拿两包大前门。”
女店员瞟了他们一眼,说道:“没烟卖。”
“这怎么可能呢?”两人说道,“刚才才有人买了出去。”
“不是在这里买的,”“娃娃脸”说。
“那是一包未开包的烟,”两人说道。
“那就是你们看错了。”
“怎么会看错了?”孟大刚着急地说道,“我们亲眼看到他正在打开。”
“也许是他自己的,”“娃娃脸”眼睛看着一边说。
“你们怎么能欺生……”孟大刚生气地说,
“谁欺生了?”“娃娃脸”提高了声音说,脸上的肉好像甩动起来,“凭什么说是在这里买的?你们亲眼看见他买的吗……”
“我们敢保证是在这里买的,”蔡洪武也提高声音说道,“你把烟卖给本地人,不卖给外地人……”
两人和“娃娃脸”吵了起来,店里的人们都转过脸来。“娃娃脸”变得凶相毕露——她的变化令人惊讶,她对两人怒道:“就是不卖给你们,就是欺生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蔡洪武和孟大刚走出店门的时候,怒不可遏,自问:“怎么会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
两人后悔下了车,觉得应该直接回部队去。
快5点了,两人肚子给吵饿了,就想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两人见街对面有一个“满堂香”餐馆,不少客人,打算到那里去吃饭。还没过街,见街这边不到20米远,有一个很大的烟酒店,“霍安市烟酒”,蔡洪武问孟大刚:“要不要进去看看?”
“走,”孟大刚用鼓舞的口气说。
两人从右边进到店里,烟柜在左边,右边卖酒;还没走到左边,见一个中年男子进到店里,站在烟柜后面的一个女店员看到他,热情地对他说道:“你来啦?”男子笑着说道:“来了,你忙吗?”女子笑着回答:“不忙,你是来拿烟的吧?”
“是的,”男子回答。
“你爱人好点了吗?”女店员关心地问。
“好多了,”男子说,“谢谢你的关心。”
“关心什么?”女店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没有抽时间去看她。请你代我向她问好,我有空去一定看她。”
“谢谢你,”男子说。
她弯下腰,从橱柜下方拿了一条烟上来,递给男子,说道:“给。”
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五块钱递给她,她找零钱给他后,他道了一声谢,走了出去。
蔡洪武和孟大刚赶紧走上前去,对女店员说道:“同志,请给我们拿两包前门。”
女店员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没烟卖。”
她好像换了一个人,热情劲头消失得干干净净。她长得不错,皮肤白皙,眼睛比较大,身体丰腴。
两人非常不解,说道:“刚才你不是卖了一条给那个男人吗?”
“那是他放在这儿的,”她不假思索地说。
“如果是这样,”他们问,“他为什么要付你钱呢?”
“那是他欠我的。”
“你这不是撒谎吗?”两人叫道,“你明明还找了他零头。”
“你们看错了,”女店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孟大刚叫了起来。
“你才胡说,”女店员一下子变成非常凶,说道。
“你就是在胡说,”孟大刚叫道,“明明卖了,硬说没卖。”
蔡洪武的自制力比较好一点,可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叫道:“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撒谎,在我们眼鼻子低下撒谎……”
“我卖了怎么样?”女店员终于说,“就是不卖给你们,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卖给我们?”孟大刚和蔡洪武同时叫道,“为什么?”
“我不愿意,”女店员叫道,“不乐意……”
别的店员见状走了过来,为女店员帮腔,嚷道:“就是不卖给你们,你们能怎么样?你们算老几……”
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和她们大吵起来。双方都用了最大的嗓门,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连街对面的人都走了过来。一个年迈的,头发花白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人,看到吵成那个样子之后,一个劲地摇头。
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盯着他们看,好像他们成了稀有动物一样。
2
女店员姓丁,叫丁丽艳,六点钟下班。她家住得不远,离店也就相隔400米,靠近市中心;住在一个办公楼的一楼。一楼本来也都是办公室,因为住房不够,改成了住房,也就一个单间,既是卧室,又是客厅和餐厅,做饭是在门外的走廊上。
已经结婚三年,丈夫是文化局干事,正在上海出差。下了班,她到菜市场买了二两肉,一个丝瓜。回家后把肉切成肉丝,做了一个丝瓜肉丝汤。她吃着觉得很可口。吃完了, 她坐在灯下打毛线。冬天要来了,她为丈夫打一件毛衣。两人结婚三年了,还没有孩子。她纳闷是怎么回事,是她的问题,还是丈夫的问题。她觉得,等丈夫回来了,两人到医院去检查,弄个水落石出。
有人敲门。
“谁?”她问,站了身来。
没有回答,她去开门。见两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们找谁,两人就进了门,并随手关上了门。
“你们要干什么?” 她有点紧张地问。
两人一言不发。她觉得他们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待问,一个男子从他腰里拔出来一把手枪来,对准她额头说道:“不准叫唤,否则我就开枪。”
看到黑洞洞的抢眼,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听着,”持枪男子说道,“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我就一枪毙了
你。”
他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十分凶残,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哭丧着脸说:“你说,你说……”
她突然想起来了,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买烟的两个军人,只是他们脱下了军装,换上了便服。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没把烟卖给你们,你们明天来,我一定卖给你们,你们要多少卖多少。“她觉得说得还不够,用强调的语气重复道:“真的,要多少卖多少……”
“不准说话,”另一个男子呵道。
看到他那冷若冰霜的样儿,她欲哭无泪。
“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持枪男子说道,“一件一件地脱,直到脱光为止。”
她这才知道两人是要强奸她,哭着对他们说道:“求求你们……”
她要被强奸,如果怀上了孩子,会不知道是谁的,那麻烦就大了。
“叫你脱了,”持枪男子把枪靠近她额头一点,严厉地说道。
枪眼阴森森充满了寒气。
“我脱,我脱……”她战战巍巍地说。
“你要是不想吃枪子的话,”持枪男子说道,“就赶紧脱!”
她一边啜泣一边脱起来,眼睛看着地面,一副难堪之貌。脱得一丝不挂之后,她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搁。
两个男人命令她:“趴到床上去。”
房间很小,床就在她身后。她转过身,趴到了床上,心里想两人是想从后面强奸他,他们不想看到她的脸。
“把屁股翘起来,”持枪男子对她下了下一道命令。
她把屁股翘了起来,就像狗趴着一样。未持枪的男子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什么东西,说道:“听着,我这把一颗炸弹放到你屁股里面去。记住,你不能动,如果动的话,炸弹就会爆炸。”
随后,一个冰凉的东西缓缓地塞进了她屁股里面去。
“记清了,”未持枪男子说道,“如果你动弹的话,就会血肉横飞。”
她听到两人挪动脚步,去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听到脚步在走廊里,不久声消失在远方。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人不是要强奸他,而是要炸死她。她这样趴着,怎么可能不动弹呢?手麻了,腿麻了,腰酸了,怎么会不动弹?就算她不动,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颤栗。天啊,她怎么办啊?此时此刻,她两臂就有些发麻,腰就有些酸。丈夫要一个星期以后才回来,不要说到那个时候,就是今晚她都熬不过去,说不定没多久她就会晕倒在床上。
看到她两腿开始微微颤栗,她恐怖得不得了,仿佛已经看到她血肉横飞的场面。她一时失去理性,呜呜地哭了起来。没有多久,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开始尖叫起来。
一楼住户听到她的尖叫声,走出房门,互相询问起来。”哪里来的叫声,“他们问。没有多久,几个人注意到尖叫声是从她房间里传出来的,就过去敲她的门。没人应门,可尖叫声不断。大家轻轻推门,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大家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只见她赤身裸体趴在床上,屁股撅得高高的,正好对着门,好像在展览她的屁股一样,准确地说,在展览她的隐处一样。男人们赶紧闪开了,女人们走进房门问她:“丁丽艳,你这是怎么啦?”
“救救我,快救救我!”她哭泣着叫道。
“到底怎么啦?”几个女人提高声音问。
“坏人在我的屁股里面放了一颗炸弹,”她急促地说,声音带着颤栗。
听了这个话,大家吓了一跳,赶紧溜出门外。两个胆大的留了下来,问她:“你说什么?坏人在你的屁股里面按放了炸弹?”
“是的,”她几乎绝望地叫道,“快,快救救我!”
不到一分钟,一楼住户都得知了这个消息,赶出楼外,在街对面站定,因为都怕被炸死。街上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停了下来观看。
一个老妈子赶紧跑到附近的派出所,通知了公安人员。公安人员立即赶来了。他们询问了她情况之后,开始检查她的屁股,果然里面有一个东西。他们很快找到了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东西取出来,发现是一颗空弹壳,不过,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们以为是炸药,更加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原来是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堵死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