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官场小说《毒城》第二十七章 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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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洁和夏正阳向系里请了假。白心洁买完车票,又给乡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自己和同学明天后晌能到。这回电话打通了,乡政府的人白心洁不认识,好在接电话的人认得细伢叔,也答应转告。二人这才上路,回白心洁的老家。

一路上夏正阳天南地北,从拳王播求到荷兰三剑客,从花儿街金融危机到波湾战争,一通胡吹海谤,倒是把白心洁紧张的心情冲淡了不少。但是这家伙太能吃了,见了卖吃的什么都要尝尝,而且一尝就是一大碗。这时候白心洁才知道,夏正阳根本没带着钱。问他,他理直气壮的回答说:“没钱。学校食堂的饭卡里,还剩下两块多。”

白心洁身上钱也不多了,先是翻起白眼儿,赏了夏正阳几记卫生球,然后缩减了他的口粮。夏正阳感觉不爽,碰到车上有人不怀好意的瞄着白心洁看,一定瞪起包子大小一对牛蛋眼,恶狠狠瞪回去。倒是更好的履行了护花使者的职责。

二人一路吵吵闹闹,也不寂寞,坐了高铁换“低铁”,下了火车换汽车,第二天中午赶到了县城里的长途汽车站。下了车,运气真不错,白心洁一眼看到一个同乡的小伙子,坐在一辆柳州五菱面包车驾驶座上,在大树底下等着拉客。这个小伙子见到白心洁,热情的邀请白心洁二人上车,也不等别的客人来,说是去小卖部买了盒烟,然后就直接上路,带他们往家里去。

柳州五菱巅颠簸簸,一路往山上爬。白心洁有些晕车,用纸巾捂着嘴不说话。夏正阳倒是兴致勃勃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才叫做山呢!”夏正阳心里赞叹着,“比丛海那些东岳西岳的高多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五菱车已经爬到很高的海拔,只见滚滚浓云,不时在脚下的山坡上漫过;两侧的山峰,依然高不见顶。气温下降了,人感觉还是有些闷,可能空气已经开始变得稀薄了。等到了诺丽乡白心洁的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白心洁的家临着一条主巷,车子可以直接开到门口。她家倒不是住的竹楼,而是一座土胚小院。前门朝东临街,西墙靠山,南北排列有一间正屋和两间厢房,屋顶覆盖着大片的青石板。这座小院是以前白心洁的爸爸白来成一砖一瓦亲手盖的,图的是妻女住着,冬暖夏凉。

白心洁在自家门口下车,看着进进出出有些人。进到院子就看到打电话到学校的细伢叔,穿一身黑布短衫,头上缠着黑布盘头,赤着脚站在堂屋门口。细伢叔算是曲美凤家里远房的表亲,他有个堂哥在县里公安局当治安科长。说是个科长,其实不过是个股级单位,九品芝麻官儿。但是县官不如现管,这关系已经足够让细伢叔领着一帮烂仔伢子在乡里横着走,连乡长也得让他三分。

细伢叔早就接到乡里的口信,知道白心洁要来,这边已经准备开了。中午他的表弟,开五菱车拉客的小伙子又就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接着人了。本来已经手拿把攥的事儿,但是细伢叔一见到白心洁白生生、水灵灵,站到了自己面前,还是情不自禁,满心欢喜,呲着满嘴常年吸食水烟,熏的黢黑的板牙,“嘿嘿”笑道:“伢妹子回来了……”

白心洁就问:“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说着也不等细伢叔回答,三步两步,走进堂屋里去了。细伢叔一把搂住夏正阳的肩膀,说:“伢妹子的同学?好后生,牛犊子一样。饿了吧,来来来……”

说着话把夏正阳拉到了北厢房。厢房已经有好几个人,正围着中央的矮桌,大吃大喝。夏正阳一看,桌子上有大瓦盆装的扣肉,大盘干煸辣子鸡,火烤牛干巴,还有什么别的,看不清楚,反正都是油汪汪香喷喷的。夏正阳早就饿的肚皮贴着脊梁骨,一见这些饭食,口水恨不能淌到了脚面上。他也不用人让,一屁股坐下来,抓起一条鸡腿塞到嘴里大嚼。

“嗯嗯,好吃,这山鸡就是不一样。”夏正阳狼塞猪吞了好一气,才看见桌子正中放着一口比水桶还大一号的瓦缸,上面竖着几根麦秸。这麦秸想必是打通了关节的,有人嘬着麦秸头,“吸溜吸溜”喝的津津有味儿。夏正阳看了看四周,有人对他点了点头,他伸过脖子去,也叼住一根麦秸头一吸,好家伙,好冲的烈酒,满满都是浓郁纯净的苞谷香味儿。夏正阳不禁放开肚皮,又吃又喝,慢慢的,他感觉面前的人影,一个个开始晃动起来。

白心洁进来堂屋,看见自己的母亲曲美凤,好端端在屋里坐着,还穿着一身新衣裳。

“妈,你没事儿啊?那干吗……”白心洁问道。

“妈没事。伢妹子,你回来就好,你细伢叔替咱们还了好几万,你细伢叔说了,今天晚上就和你拜堂成亲……”曲美凤站起来拉住白心洁说道。原来曲美凤没事爱打个麻将,也不知道是智商欠奉还是手气不佳,一来二去欠下别人七八万块钱,这在乡里可就是个大数目。小饭馆抵给人家,也当不了几个钱,前些日子一直在老相好细伢叔家里躲着,不敢出门。细伢叔老婆死了好几年了,这时候就提出来,要娶白心洁。还答应完事儿之后,把小饭馆给曲美凤要回来。曲美凤一盘算,这买卖挺划算。有钱花了不说,虽然她细伢叔辈份不大对,但是有了这么一个女婿,乡里谁还敢招惹自己?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你……”白心洁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挣脱了母亲的手,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是你妈。这有什么不好,你细伢叔说了,就睡一晚上,就送你回去,他还要出钱供你上学呢!”曲美凤道。

“你,卑鄙,无耻!你不是我妈……”白心洁手指着自己的母亲,嚷嚷起来。

“我不是你妈,你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曲美凤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来,连拉带拽,把白心洁推到了南厢房。屋子里中央火塘烧着,墙上贴着喜字,桌子上点着红蜡烛,竹床上铺着簇新的蜡染大花床单,还放着一套新衣服。

“听话,赶紧把衣服换上,时候快到了。”曲美凤说着,不等白心洁反应过来,出了门,反手把门带上,“咯噔”一声,从外面把门给顶上了。

“要结婚你结,我不结,我要回去上学!”白心洁在屋里,跳着脚,拍着房门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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