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懒虫。她的头发长在脑袋上,长度刚好能扎起来,不长不短。刚洗完的时候散着,起风时,还能拢一下头发,假装自己很妩媚。到了开始油腻的时候,立刻梳起来。又能凑合一两天。
这么懒,连洗头都嫌麻烦。
这人是我自己。
今天我强迫自己洗头了。我很为我骄傲。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身后跟着我的猫,去了阳台。
这个阳台上发生过许多故事。
在我刚搬进来的时候,阳台地板下面有一窝马蜂,隔着玻璃门我看到无数只马蜂忙碌飞翔。我单枪匹马,手无寸铁,我可不敢去挑战一个族群。再说大自然的一切对动物是开放的,它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安家。一点错都没有。那个夏天就一直不敢去阳台。直到天冷了它们举家搬迁。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我的猫关在了阳台。它那时候才6个星期大,大概是太害怕了,它从阳台上跳下来。邻居看见过来告诉我,我以为它摔死了。跑下去抱着它。它挣扎想跑,我死死抱着它好久也没放手。
还有最重要的关于这个阳台的事。傍晚的时候往很远的右边看,能看到远山和夕阳。
夏天的夕阳尤其的美。
我老家的房子也有一个阳台。我妈有时候在那里晒萝卜丝,衣服。上次回国,我晚上睡不着,去阳台透气。看到天空深蓝,满是璀璨的星星点点,四面八方传来熟悉的虫鸣声,夹杂着远处的流水声。瞬间我好像回到了过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就在此时一瞥看到了对面楼上一扇窗户里有个人,他也正看着我。五十多岁了吧,穿着深色的polo衫。我警惕地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很单薄的睡裙。
我赶快离开了阳台。
第二天大早,我问我妈对面楼里以前不是刘家吗?现在住了谁?
我妈说刘家早就搬走了。那楼里已经换了好多住户。现在住着一个男人,很少出门,大半年了。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是离异、丧偶,或者从来就没有结过婚?
不知道。
第二天我又去了阳台。我找到了我曾经在阳台木栅栏上用小刀做下的小记号。是一把小魔女的扫帚。
抬起头又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窗前往外看,还是穿着一件深色的polo, 默默的平静的往外看。他好像看到了我,突然往前移动了一大步。我赶紧离开。
那些天,有几次我站在对着阳台的窗口后面,越过阳台极目远眺,不自觉的瞅一眼那扇窗,他不在,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观察那扇窗户里的景象。除了简单的棉布窗帘,一面空空的墙。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是一个独居者,我这么推断。结合他前几次站在窗口孤独的身影,忽然有点怜惜,甚至是神秘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大概觉得我们都是独居者吧。
我知道有很多婚姻幸福的男女,他们相濡以沫,相互支撑度过了许多人生困境,多年后依然会在家里寻一处属于自己的角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不再为了别人,只是为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人生不是真理,人生是眼前的景,当下的感,是自然而然的渴望。
也许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独自生活在某个阳台后面,至今不曾遇到一人,与之相对之欢愉,多出独处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