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陆游《病起书怀》
There is a Providence that protects idiots, drunkards, children, and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n. 天佑白痴、醉鬼、奶娃和美利坚合众国。
--俾斯麦
在家工作进入第九天了,我发现周围老中和老美对于疫情的态度天差地别。大多数老中闭门不出,很多人给孩子请假了,家里也囤够了食物(Weee!上可以挑选的品种已经很少,看来这个商机没有充分把握好)。问起对疫情的预测,一般都在往大数字里面看--不是有专家说,现在1,000,6-7周64,000,下一周12万,下下周25万。我觉得虽然有点儿危言耸听,但是的确是pandemic了。
但是老美看得云淡风轻--从小处看,虽然金郡已经建议60岁以上老人和患有疾病的人不要出门,我们这个年龄老化的小区整天看到车进车出。一位好友在她的脸书社群里警告大家,不仅要洗手,要当心气溶胶传染,咳嗽什么都很危险,结果给群殴。今天明证来了--为什么华盛顿州启用了埃博拉实验室治疗第一例病人并治愈但是在防堵上全面失败?原来最可能的原因是他1月15日从武汉回西雅图,在机场上和别人合坐交通工具。《世界日报》的报道说“公交车”应该是误译,彭博新闻(Bloomberg News)说是group transportation,而不是public transportation。我们猜测不是机场的小火车就是shuttle bus(挨家挨户的接送车)。我的好友去声辩,结果给禁言了,理由是会引起恐慌。
从大处看,华州行动还在犹犹豫豫,现在我们的只是二级警报--生病和接触者还是自愿隔离。据说州议会在商讨四级,大型活动一律取消,学校和托儿所关门,工作和公共场所关闭。先生说英斯利州长缺乏紧急情况下的决断力,现在纽约的应对就非常给力。我们州情况肯定会恶化到四级,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州的问题了。意大利全国封锁就是个教训。
但是为什么美国人和中国人的态度相差如此之大呢?我想到了我一直感兴趣的一个对比:中国人的忧患意识和美国人的乐观精神。
我们从小给灌输要忧国忧民,背了无数先贤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想起来这些都是苦着脸特深沉的样子。即使飘逸出尘的诗仙,也会“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到了现在,更加是把忧患意识拔高了。我当年考复旦新闻系研究生,语文常识的作文题就是《论忧患意识》。很多年没有写考试作文了,摸不着北,自然写得不行。仔细一想,中国的忧患意识和国运紧密相关--自鸦片战争一来,内忧外患,国家自然风雨飘摇,个人更是如余华小说标题--活着二字而已。我们过够了勒紧裤带的日子,经历了无数提心吊胆的日子,头上总是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平时或不敢忘记忧心忡忡,危机来临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当然,我说的不包括历朝历代昧了良心歌功颂德的文人和挥霍无度,不管他人生死的得益阶层。即使到了海外,说着英文,看着ABC,NBC,CBS,CNN,Fox很多人还是更相信微信和中文网站。我们从来不怕把事情的发展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至于美国,开国以来算得好运。虽然经过了独立战争、南北战争(这才是美国战争死亡人数最多的一场大战),但是在一战中赚尽便宜,在二战中全身而退。虽然后来朝鲜战争、越战经历挫折,六十年遭到传统价值观分崩离析,但是总的来说,很多人笃信上帝,钞票上印着In God We Trust,其实是相信上帝和财富都在他们那儿。有句话虽然不是传说中那样是斯坦贝克说的,但是大致没错:“社会主义在美国从来行不通,因为普通劳动阶层不把自己看成是被压迫的无产阶级而是窘迫的百万富翁。”美国人相信大写的Providence,觉得好运总在自己这儿;相信Manifest Destiny,觉得他们的国家有全球担当。在我看的一本叫做The Lords of Finance的书中,美国佬在一战后钱包鼓鼓的,在欧洲到处消费,结果外交部出了一本礼仪指导手册:如不要宣扬自己有钱;不要大声喧哗;不要破坏公物。。。
现在,我们似乎看到这两个可以看为对比的社会在慢慢向对方转变。一个要“大国崛起”,一个说社会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个时候,我们海外华人夹在其中,要不迷失的确不容易。我的一位文友说得好:“文学常常是提出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很多时候,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很好的写作素材。我没有自己的明确立场,但是有一点很重要,疫情当前,各种角度看问题都存在,到最后谁对谁错没意义,重要的是谁能生存下去。
最喜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