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蕾?: 打满全场的硅谷华人

本文作者柳蕾是复旦新闻系才女,她写的这篇硅谷华人爱心捐赠支援医护人员的文章,里面的人物虽有些用了化名,却多是我身边熟悉的人。她这篇文章发在她的大学班长、名记秦朔的自媒体平台上,立刻点击量过万。可惜不久此文被删,后来她用美篇作为补救。现在经其同意,发在我这里。

 

柳蕾的丈夫是我这一届全国高考状元、如雷贯耳的大才子车晓东。此人当年拿了全国数学竞赛最高分,全国物理竞赛也是金牌,后来上了复旦物理系。

 

当年的风云人物、科大副教授温元凯曾感叹说:这样的人才应该学企业管理才好。那时改开正如火如荼,温特别鼓吹国家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当时我还奇怪,他一个住在合肥的人,怎么号称上海的东晓东是他邻居?前段时间,问到柳蕾,才终于解开此谜。原来车晓东少时总是住在姥姥家的弄堂,而温的夫人也住在那里。

 

大家习惯尊称车晓东是车大侠。后来有个人把我当成他了,原来是因为我也被人称作皮大侠。虽然非常不敢当,但想到一直被人以为是数理双料牛人,不禁高兴地告诉那人:先让我偷偷乐一会吧。

 

车柳夫妻两人都是牛人,孩子料也是牛娃,全家就一个字:犇(诸位知道怎么读吗?)

 

打满全场的硅谷华人

作者:柳蕾

 

陈总感觉自己很幸运。

 

去年十二月他就差一点和新冠病毒相遇,那时他在武汉开会,聚餐的时候,他对面的一个投资人有点低烧,不停地咳嗽。旁边的一个经理人,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幸亏那个圆台面大呀,加上那天我胃不好,什么都没有吃,不然肯定中招。他心有余悸的说。

 

在美国关门前的前两天,他急急忙忙从北京飞回到了硅谷的家-隔离十四天。等他结束了十四天的隔离出来以后不久,硅谷又开始全面居家自我隔离了。

 

好像今年我就一直在隔离他苦笑的说,国内一堆事情,靠着这样的遥控指挥能有多大的效率,怎么办呢?” 

 

隔离期间,他养成了每天爬山的习惯来疏解焦虑。每当站在山顶看着山下静止的硅谷,他感到犹如置身于灾难片的不真实当中

 

 

邵姐是硅谷有名的天目教育群的群主,2020庚子鼠年的发榜季的教育群很安静,没人关心超藤,大藤,公藤的录取了,没有对虎妈牛娃的恭喜了,从一月到现在,教育群的主题只有一个救灾,救灾!

 

海外华人打了上半场,又开始打下半场。

 

一月份,湖北一线的医务人员辗转联系到了曾在华中科技大学访问过的美国教授发出求救,然后这个教育群里的虎爸虎妈们立刻就建立了一个强大有效的团队:

 

病毒专家,列出了医院所需要的最专业最精准的医护物质购买指导。

 

公益基金会出面,具有募捐资格、才能够向大家募集资金。

 

货运专家,协助运输。有物流专家,清关公司帮助通关绿色通道。

 

清华大学武汉校友会,拔刀相助办理国内手续,承包从北京运往疫区。

 

当国内的疫情渐渐被控制后,硅谷这里又开始了抗疫下半场。邵姐在停车场上给一个一个有需要的捐赠人发放口罩。这些还没有被运走的防护用品被送到了纽约的医院,硅谷当地的医院,送给了当地需要的警察,消防人员。有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医院的CEO特地开车过来领取口罩。

 

两个礼拜过去了,硅谷还在等待着疫情的爆发。邵姐说她最近眼睛受损,看不得太久的手机。打全场真心好累,眼睛累,身体累,心更累。幸亏当时筹措物资的时候,就特意走了生物研究实验室的供货渠道,而没有去和医疗系统去抢资源。

 

邵姐说:少一点埋怨多一点付出,这个世界不完美,我们做自己能做的吧。

 

 

淑贤又一次失眠了。

 

明天上班是不是要带口罩?这个问题已经把她弄得要崩溃了,她和她的朋友们一样,包包里放着口罩,汽车里放着口罩,然后带还是不带,这是一个问题。

 

作为一个医院的护士,随着疫情的持续升温,她害怕的不仅仅是别人看戴口罩的人异样的目光,而是没有专业的防护用品,她每天都在生死一搏。

 

和硅谷大部分人一样,淑贤的先生在高科技公司工作,所以居家工作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不便。只是觉得工作时间更长了,人更加累了。一睁开眼睛就是回复邮件,开网会。一直做到晚上才能真正的休息。工作的安全感还是蛮好的,至少不会有太大规模的裁员。以后就要看这次疫情的发展对公司的营收的影响,能不能撑过去?在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就会见分晓。

 

退休帐号里的401k已经是201 K了,那就把头埋在沙子里吧。和开餐厅的,开旅行社的,开装修公司的朋友比,拿薪水的公司员工的优越性还是很明显的。侄子上班的公司原来提供一日三餐,现在居家工作后,他自己只能吃冷冻食品,倒也没饿着自己。

 

大部分硅谷双职工的家庭是不太指望川总的那个救急大礼包的,因为年收入超过二十万美元的家庭,是不能享受这个补贴的,而在硅谷家庭中,夫妻两人收入在四十万美金以下,生活还是蛮辛苦的。

 

朋友的小公司在自我隔离期间只能让员工去申请失业救济金了,好在大部分的华人都有积谷防饥的好传统,至少在经济上不会太捉襟见肘。

 

淑贤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早上起来出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大盒子。打开一看,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盒子里面放着三百个各种各样的口罩,把这些口罩分给你的同事吧盒子里的卡片上这样写道。这是她的好姐妹给她在邻居群里募集的。很多人把家里的口罩都捐了出来,两个三个,一盒二盒。美国的,中国的,日本的,什么样的口罩都有。

 

善意会被感受到,善意会传播出去

 

 

明妍是刚来硅谷两年的投资新移民。

 

当时千挑万选的定了硅谷,就是冲着这里舒适的气候,优美的环境和良好的教育资源,还有最重要的是往返中国的便利。明妍和先生两人轮流游走于中美之间照顾两个孩子的学习和兼顾国内的生意。

 

疫情刚刚发展的时候,明妍就忙于组织家长们来说服学校取消聚集性的活动,早日让孩子们回家上网课,就像中国那样。然而,学校迟迟不能决定,说要听上面教育局的统一指挥,明妍就自己决定让孩子请假留在家里,可是先生和孩子们商量后顺从了孩子们的意思,让他们去学校。气得明妍在家长群里,当着几十位家长的面狠狠的怼了自己的先生,说自己当时识人不清,嫁了这个脑残的

 

终于等到了那个三月份的礼拜五,学校一声令下全部停课,小女儿眼泪汪汪地回家,她排练了几个月的音乐剧,在最后一刻喊停了。孩子们这个学期是不会再回学校了,如果一切顺利,就八月中旬再回去开新学年。好在没有让他们通通留级一年。

 

班主任老师把每个礼拜的功课放在网上,每天有半个小时上网和他们答疑聊天讨论。数学老师也有一个礼拜三次的网课。这些当然不能和国内一节又一节的网课比,至少没有沦为彻底的失学儿童,就已经不错了。

 

课后补习班也通通变成了网课:钢琴老师让明妍把手机夹放在钢琴键的一边,好像也不耽误什么。跳舞课要求把iPad放在地板上,铺上瑜伽垫,前面一小时,练习芭蕾舞动作;后面一小时,跳韩国流行舞。好在独门独院,熊孩子再折腾,楼上楼下没邻居。

 

社会上各种各样的教育资源,通通对学生免费开放,可是明妍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放羊式教育,好在孩子还小。想想朋友家的娃,多少错过了毕业典礼;多少错过了实习机会;多少付了昂贵的私立教育的费用,其实就在上网课。


真希望这个噩梦快快过去

 

 

王太一边刷着手机上Costco的送货时间,一边看着小高姐教如何发面做包子的视频。自从三月中硅谷自我隔离开始后,一家四口,一日三餐,活生生地把一个买包包的贵妇,变成了一个蒸包包的煮妇。

 

老公在家上班,一直在开网上会议,熊孩子在家上学,搞不清是上网课还是打游戏。想冲进去查岗,又怕老母亲张牙舞爪的形象一不小心就入镜。吼熊孩子也不敢放开音量,吼得太尽兴,又怕传到老公的同事耳里太丢人。家里的狗猫萌宠,孩子的钢琴水平,全部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云会议上,毫无隐私可言。

 

奇怪的是这些人呢,动的更少了,吃的更多了,嘿嘿,难怪要屯卫生纸。

 

现在硅谷的中餐厅搞自救创新,不仅外卖吃食,还兼卖农副产品。一个个搞得风生水起的。硅谷最红的外卖群应该是鲤鱼门餐厅。网红群主咸鱼弟弟,带货能力绝不亚于李佳琦啊,五百人的群开了至少三个,午夜零时接单,十分钟以后截单,大家天天哀求多来点土豆包,豆苗饺。

 

疫情发展了三四个月,见证历史,看破人性,有的人一言不合就退了同学群,亲属群,有的人进入深潜模式,沉默是金。

 

现在微信群里被置顶的,就是这些各式各样的打理吃吃吃需求的购物群了。光看美国的疫情数字。在国内的宣传中,和大部分人的想象里,硅谷一定是哀鸿遍野,民生凋敝。王太的好朋友在医院做,告诉她现在医院的生意非常冷清,医生护士都等着加州大爆发,等了几个礼拜也没爆发,急人啊。


给我一根网线,我可以宅到天荒地老。王太看着自己满满的三个大冰箱,不慌不忙的想着:园丁,打扫的都不必来了,但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是会给发的。送货小哥的小费再加一点吧。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又爬到了山顶,陈总擦了擦汗,静静的看着脚下的硅谷。


这里是苹果的大飞碟,今年不发行iPhone 12了。这里是特斯拉,现在在拼命地造造呼吸机了。这里是谷歌,所有学校的网课都在谷歌云上进行。这里是Zoom,全世界的公司都在大家那里开会。这里是10185880 高速公路,现在条条顺畅啊

 

 

四月了,硅谷春寒料峭。蓝天白云依旧,落英缤纷,莺飞草长。

感觉好像上帝按了暂停键。暂停多久?暂停后,硅谷何去何从?

 

2020.04.13

 

湾区范儿 发表评论于
谢谢博主分享。很接地气,目前湾区生活就是这样的,鲤鱼门外卖要尝试一下,天天自家厨房都翻不出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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