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诺(伊利诺依)河,宛如一条美丽闪光的银带,自东北向西南悠悠飘过大草原风情的伊利诺依州中西部。在它中游的一个小弯曲处,伊利诺河河道两侧逐渐被几个狭长湖泊形成的沼泽地所驾驭。由于沼泽带气势之盛,河道的西侧干脆划出了一大片“州立湿地及野生”区域。在这片沼泽地的西边缘,有一座幽静的小镇,名字叫做 Canton-广州。
在过去的文章里,我多次介绍过美国有几十座以“广州”命名的城镇。它们大多是“老中国贸易”时期(1783年-1844年)的光辉留痕:被欧洲封锁的的新生美利坚,积极寻求与东方大清之间贸易往来。那是一段激奋而辉煌的历史记忆。
伊利诺依州中西部的这座“广州”镇,始建于1825年。那是“路易斯安那购地”后的十余年时,殖民者已经逐渐向中西部开疆辟地,建立定居点。这座广州镇比麻萨诸塞州波士顿城南的“广州”镇,要晚上个三十年。但它却与前者有着惊人的名源一致性:那就是,认定自己与当时地球另一面的国际著名大港口-广州“位置背对背”。
今天看来,这座位于湿地沼泽中的孤寂广州镇,显然不是那座东方广州大都市的地球对称点;波士顿的那座,也不是。我们不去考证它的真伪,也不需要对此做个“去伪存真”。历史有时,也需要这样的不严谨存世。
再来看那片河畔的沼泽地,也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沿伊利诺河河道向北断断续续,表现的若即若离。就这样上溯了一、二十里地后,在它的河道东侧又出现一片颇具规模的沼泽地。这片沼泽地与更东面的硬质陆地间环绕有一片水域。水域的大小明显能够成为了一个湖泊-这座湖泊有着一个非同凡响的名字:Pekin Lake-北京湖。
“北京湖”有550英亩左右大,水至深处有3英尺。这里面可以钓到白斑狗鱼、灰钳鱼,甚至黄鲶鱼等,都很美味肉多的那类淡水鱼种。北京湖与周围的丰富沼泽地带,被划做了另一个名为“州立鱼类及野生”的区域,成为伊利诺河中游人们季节性渔猎的最佳去处。
在北京湖的南端,有一座横跨伊利诺河的桥梁,名为“北京桥”。北京桥连接河的东西两岸,自然也是一处交通要道。桥身落地东岸,是一座城市,名为“北京城”。
北京城方圆约有40平方公里,人口3万5千余,它是塔兹韦尔郡(Tazewell)的政府驻地,也是该郡最大的城市。北京城除了是地区性的“北京保险公司”总部所在地,城内还有一座“人口”多达1200人的北京“联邦惩戒所”,里面多为女性狱犯。在地僻人稀的中西部草原地带,这样的局面也算得上是一处“繁华”之地了。另外,北京城南、北各5公里处,还有“南北京”及“北北京”两座镇子,它们与“北京城”一起临伊利诺河呈拱据之势。很明显,居中地位的“北京城”,是这一区域所有带“北京”字头的正宗名源。
那么,这地远天荒大草原之中,为什么会有一座如此之“北京”城呢?
话说,在西南面、也就是伊利诺河对岸“广州”镇成立的前一年-1824年,一位从俄亥俄西进的农民强纳森•萨普,成为第一位落户此地的非印第安人。之后,又有一些欧洲殖民者相继到来,他们与萨普一起在当地印第安人村落附近搭建木屋,开始定居下来。如同“广州”镇的取名方式一般,这些初来乍到的殖民者也认为这里与当时清朝的大都城-北京“位于地球的对称两面”,故取名Pekin-北京(注:Pekin是北京英文Peking的罗马拼法)。
要知道,在中国,南方沿海的广州与坐落于华北的北京之间,相距足有数千里之遥。而位于伊利诺河两岸,命名时间十分相近的“广州”镇与“北京”城两地,直线距离尚不足40公里。显然,在那年头,殖民者们不需要这些精准的地理常识,便一样能够从欧洲横渡大西洋,从东岸长驱直入中西部的印第安人肥沃之野。
美国建国初期的国小民弱现实,让东方遥远不易及的“天朝”大国,成为民众们心中带着希望光环的追梦之地。在那个大开发时代,像“北京”这类照搬式命名,在殖民新疆土上处处可见,习以为常。除了伊利诺河畔这座“北京城”,在美国其它州如肯塔基、俄亥俄、纽约、印第安纳、马里兰及北卡罗来纳等,都有以“北京”命名的村镇等。
伊利诺河畔的北京城,说来还是一座具有光荣“革命历史”之地:伊利诺依州素称“林肯之乡”-林肯总统的发迹之地。19世纪40-50年代,林肯执业律师长达十余年的地方,就在北京城南面的“林肯”城。当时,在他所属的“辉格”党人国会议员竞选中,为了取得选票优势,林肯与他的竞选对手们聚在“北京城”并达成了一项后来他在自传中被称作的“北京协议”,也就是双方互相让利的“君子协定”。林肯之后终于成为国会议员,奠定了他一生的重要政治基石。
北京城也有过“灰暗”的一页:20世纪初,美国3K党三度死灰复燃,势力扩张到广袤的西部及中西部的工业化地域。北京城也被3K党分子渗透,并控制了当地的重要媒体-《北京每日时报》,作为反新移民(主要针对来自南欧及东欧)宣传工具。几年后,他们又卖掉了这家报刊。
自1830年代左右以“北京”命名之后,该地的居民也开始逐渐从意识到行为上与那座遥远的东方超级大都市“拉近关系”。北京城的居民们称自己为“北京人”(Pekinian),并把北京城亲切地称为“天朝之城”(Celestial City)。位于老城区的“北京剧院”,也装饰上了中国式宝塔顶。连本地商家们广告上,也都会釆用中国色调(红)并加上一些汉字,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北京式”传统。在当地学校重大仪式上,学生代表们也会穿上红色丝绸外套,以两手作揖之势行招待礼。
值得一提的是,在北京城历史上,真正能够与“中国”或“华人”扯上关系的话题,当属最具争议的“北京社区高中”吉祥物事件了。
从1930年到1980年长达半个世纪里,北京城唯一的、地位最重要的高中-“北京社区高中”,把她的橄榄球校队命名作“北京中国佬”(Pekin Chinks),并且配有“红色舞龙”徽标,依此显示该城传统上与“中国/北京之间的渊源”。“北京中国佬”橄榄球队在伊州曾屡夺冠军,颇负盛名。然而,他们没有想到(或许也想到过)的是,这个特殊的名字却给学校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社会非议(在美国,Chinks 被认为是一个对华人带有侮辱性的单词)。
1974年时,“北京社区高中”全体师生为此进行了一次总投票,对校队“北京中国佬”名字的去留进行表决。结果以1000多票对182票的绝对优势,宣告“北京中国佬”名称获胜并继续留用。后来又进行过第二次投票,结果仍然如此。直到1980年时,基于社会各界(包括有美国华人组织,多次造访该校并提出抗议;另外还有美国全国体育机构等)的强大压力,“北京社区高中”被迫将校队更名为“北京龙”,一直沿用到现在。
然而,“北京社区高中”的师生,校友们及运动队员们,一直对“北京中国佬”的名字情有独钟,念念不忘。他们认为,中国佬 Chinks 没有歧视的意味。对他们来说,Chinks 本身反而具有“努力向上”的涵义。即使在今天,“北京龙”前时期的毕业生们,仍然怀着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继续使用之前的“北京中国佬”这个校队名称。因为那个名称里面,含有学校的荣誉。
上图英文大意:
竹子先生:代表着“北京高中”的学校精神和运动友谊。“竹子先生”,是经过全校竞赛最终选取的名字。这一名字写在男生体育室的北墙上。学生们加注了一些相关鼓励语句,如“中国佬,多一些进步”!,及“拥有精神,才会赢”等,都写在这位“小中国人”的下面。
信条:我们,北京高中的同学们,号召我们诺遵她(学校)的准则、保守她的信念、追循她的团结精神,共同前进。我们一道追求她的最美好赐予,也把我们最美好的给予她。我们永远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