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官场小说《毒城》第一百零一章 天上掉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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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东已经知道霍乱疫情,真的像印中流两个月前预言的,面临着一次真正的大爆发,他却没有闲心去看汪文武的笑话。因为他自己立过军令状的景门铁厂的烂摊子,还是没有根本起色。原来的明星企业江船重工,反而快要停工待料了。

原本自己这边拟定的四管齐下的战略,只有邓惠文与三江集团王见朴的谈判取得了一些进展。余绍峰与沪东恒泰地产集团董事长庞慕洋,就景门铁厂江阳分厂2100亩土地进行的沟通,因为对方坚持要先拿到国家关于土地性质改变的批复,才能开始预付土地款,也就卡死在这里,暂时什么样也做不了了。最关键的,将跑马地批给香江三叔的洪基地产进行开发的事情,印中流不同意直接去找省委书记王东辉提出这个要求。

在这件事上,张振东倒是不怪印中流从中作梗。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这样去跟十分固执的老东西王东辉去谈,碰钉子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你总不能直接去跟东辉书记说,求求您把地给批了吧,不然张省长的儿子就要被关死在大牢里啦!

对此印中流给张振东出的主意是,让省经贸委属下的,也是本省实力最强的金石地产集团出面,与洪基集团成立一家合资公司,打着国企开发的幌子,让三叔暗中占大头得利。这样既在东辉书记那边说的过去,也能解香江方面的燃眉之急。张振东觉得此计甚妙,就让余绍峰去依计而行。金石地产这边一切好说,老总副总都是自己人。余绍峰去找香江洪基地产在临江的总负责人,三叔的四儿媳李澄女士谈了好几次,李家根本不同意。李澄女士说了,洪基就是世界地产界的一块金字招牌,开发从来不与别人合作,自己也不能破了这个例。摆明了,就是要独吞跑马地的好处,一份利也不让。

余绍峰卡壳,张振东和印中流只能另想办法。这边的邓惠文放下随州方面与三江集团的会谈,飞抵帝都,按约定会见国家发展革新委员会发展战略与规划司副司长庄建海,商谈有关临江省建设景门大型货运机场,以及对景门钢铁集团国有划拨土地进行用地性质变更等事项。

在此之前,邓惠文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庄建海副司长。只是听说他曾经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拥有计量经济学博士学位,十分年轻而又敢作敢为,为人比较强势。只有三十几岁,坐到这么关键的位置上,邓惠文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敢作敢为可以解释的。

这个庄建海,是临江省黄麻市人士,父母都是如假包换的农民。但是因为人品、能力出众,在帝都大学读书期间,就受到了几家元老、豪门的关注,尤其是得到了黄麻帮大佬缪西军的赏识。毕业之后,先后被放到几个省市的关键岗位历练,还曾经公派到埃克萨斯州立大学深造。作为邓惠文来说,他倒是不反对与庄建海这样的新锐干部打交道。最多自己豁出老脸,多拍拍对方的马屁。按照邓惠文的经验,这种人年富力强,一般会有些急于事功,总比那些老于世故,比泥鳅还滑的老官僚好对付。那些人见面从来都是哈哈哈,好好好,但是不让你在各个部委转上个十圈八圈,什么正事儿也落实不了,他邓惠文可是跟他们耗不起这个时间。

邓惠文是一早的飞机到帝都,驻京办的人接上,驱车直奔位于西城区金融街的发革委大楼。与庄建海约好的见面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邓惠文十点钟就到了。有发革委的工作人员引着他,来到位于四楼的发展战略与规划司副司长办公室。邓惠文进到外间的会客室,发现还有四、五个其他省来的干部等在这里,其中两三个邓惠文还认识。有一个是总部在桂南省的大型国企南部车辆集团的老总,邓惠文在江船重工的时候就打过交道。还有一个是西部一个穷省的省委副书记,跟邓惠文是中央党校同一期的同学。另外几个人,看着级别也不低。这些人放在各自的企业或者省里,那都是了不起的大领导。但是到了国家发革委的屋檐底下,一个个都得乖乖在门口侯着。

邓惠文稍微跟几个熟人打了一下招呼。到这里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身担任务、心事重重,大家也就没有多说话。落座以后,服务人员给端来了白瓷茶杯,泡的是很一般的茉莉花茶。邓惠文从来不挑茶叶,也喝不出个好坏,加上路上赶得急,还真有点渴了,就一口一口啜着喝。看其他人要么还在翻看资料,要么就是端坐如钟,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邓惠文一直坐到了下午一点多。他茶水喝了一肚子,上了五六次厕所了,其他人陆续都叫进去了,又陆续出来走了。看得出走的时候,南车那个老总愁眉苦脸,西部那个副书记喜形于色。“同仁不同命啊!”邓惠文感叹道,还没有轮到自己。

服务人员给他端来了一盘小包装的饼干,还有枣泥糕和一杯咖啡。邓惠文正准备吃两口垫垫肚子,里间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走了出来。看此人三十几岁年纪,长得虎背熊腰,国字脸,浓眉环眼,鼻直口阔,戴一副黑色胶框眼镜,穿一身湖蓝色西装,打着一条很宽的金色领带,上面别着鲜红的国徽。脚下蹬着一双棕色皮鞋,擦的锃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几步就来到了邓惠文面前。如果不是腿显得略微有点儿短,此人的外形做派,倒是不输给任何电视上的硬汉型男。

邓惠文见他走过来,迟疑着站起身。那人一把握住邓惠文的手,摇了几下,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口说道:“邓副省长吗,您好,我是庄建海,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邓惠文被他紧抓住一只手摇动,心里暗道:“这人好大的手劲。”嘴上说,“庄司长你好,我也是刚刚到……”

庄建海这才放开邓惠文的手,抬腕看了看表,说:“哎呀,饿死我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到机关食堂,边吃边谈?”

邓惠文也是饿了,马上欣然应允。他们上了16楼一个小食堂,庄建海、邓惠文,邓惠文的秘书,和庄建海的一个助手,四个人坐了一桌。服务员给端上四个菜,有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牛柳、西兰花、红烧豆腐,还有白米饭,紫菜虾米汤。邓惠文也就不客气,端起碗吃了起来。

这个庄建海看得出食量甚豪。他也不说话,风卷残云一般,三碗饭就下肚了。拿过汤来喝着,才开口道:“邓副省长,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过来。事情是这样,货运机场的事我问过参谋本部,临江军区的意思是同意让出空军的景门机场给地方,但是不同意军民合用。他们认为这个机场担负拱卫穗都铁路和洪州坝大坝和三峡大坝,责任十分重大,军民合用保密、防卫很多事不好协调,容易出问题。他们提出让地方上补偿他们70亿元,他们要在宜川市选址另建新机场。”

“又是70亿……”邓惠文听了这话,一对金鱼眼的眼角快要耷拉到嘴边上了。

庄建海还在接着说:“景门钢铁集团的土地呢,这事儿不好办。国家今明两年的土地出让指标早就已经满了。要安排也得后年啦。”

连续两个坏消息打过来,邓惠文吃了一半的饭,再吃到嘴里简直是味同嚼蜡。他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搁在桌沿儿上,脑门子上写满了问号:“怎么办?怎么说?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庄建海忽然伸过一只手来,握住邓惠文一只手,滚烫的目光透过黑框眼镜射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小声说:“邓副省长,现在有一块天大的馅饼,马上要掉下来砸在你头上。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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