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的故事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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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圣诞舞会

他来,我不害怕,

我对自己说,我很爱他。

------《彼岸花》

嘉明在自立生活里消失,已经十年。自立已经有点不确定,是否真有过那么一个叫做嘉明的男人,和自己一起生活过。如果有,也象是上辈子的事了。

自立仿佛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上班,下班,做功课,上上网, 周末去华人超市买个菜,夏天的周末去大瀑布走走, 闲下来时看看《老友记》或是《欢乐一家亲》,《宋飞传》,去图书馆看书借书,听听音乐,偶尔看个电影,和书华逛个街吃个饭, 。。。。唯独没有对异性的渴望。即使看《欲望都市》,也没有欲望。自立分析自己,是对爱有渴望,对性没有。本地的女人全被洗了脑,认为性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没什么了不得的。女人的性观念一放松,全好了男人。不然中学大学里那些荷尔蒙爆棚的小子们,在这个什么都开放的自由世界里,看得见吃不着(偏偏女子穿着还特暴露),不反了天乱了套。尤其这里的大学,是个男女乱搞的所在。全是道听途说,自立没有什么亲近到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本地朋友,所以也就听听罢了。

自立去新马泰玩的时候,在一个清真寺拿了一本小册子,是关于穆斯林女人为什么要把身体/脸/头发包得严严实实的。出于好奇,自立一探究竟。他们的理论是“吃亏论”,即如果女人不这样遮严实,如果让男人看一眼去,男人就会起邪思,被看的女人就吃亏了。连他们那里一些著名的女人都认为,穆斯林女人这样的穿着是最圣洁最得体最美丽的。自立觉得这种理论也说得过去,只是女人穿什么不穿什么的自由就被限制了。在法制健全的文明社会里,女人可以穿着暴露而不用担心被强奸。她有穿衣服的自由,也有不穿的自由。自立那个城市,新通过的法律是女子裸露上身是合法的。不过是现实中很少有女人愿意光着上身白给人看而已。

有一次自立一个人去看一部意大利女导演的爱情片,对欲望探讨尺度之大胆真实,令人不安。尤其终场灯亮起来时,不多的观众大部份是男性,少部份是一对对来的,自立吓得低下头落荒而逃,仿佛是与陌生人一起看了黄片,怎一个尴尬了得。天知道,自立是来看“爱情片”的!从此以后,自立就不大进电影院了。

自立也并不是就心如止水了。离老僧入定的境界,还远得很。如果一定要说说这个渴望,自立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对方是个陌生人,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做什么的,自立一概不知。

去年圣诞晚会,自立单位破天荒去外面酒店正式租了个场地,全西式自助餐,还备有酒水,饭后还有舞会,现场小乐队伴奏。每人可以携一伴入场。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带家人的多。自立当然只能带自己啦。她还特意问书华,有没有姐妹想来,她可以附带一个。结果书华回了台湾过节。

三十岁之前的自立,腰身不显,身材结实。如今甩脱了婴儿肥之后,自立拥有了宝贵的细腰,每每镜中瞥过裸体,竟有种上下都变大了的错觉。洁白无瑕的身影,曲线优美,婀娜动人, 放出莹莹的光,漾着青春的气息。

自立身量中等,那天特意穿了条长裙子,黑皮鞋带着一点点高跟,上穿一件白色与淡纷色相拼的喇叭袖口的衣衫,平添了一点时尚感,深褐色直长发披肩,樱桃小嘴点了一点口红, 一双忧郁迷惘的小眼藏在一副黑色眼镜后面。面庞白晰,带着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整个人看上去不失淡雅文静, 还带着些许文青范儿。

请给我一杯血腥玛丽”,饭后自立站在吧台对酒保说道。酒保是个本地帅小伙儿,微笑答应一声,还说了句“节日快乐!”,就表演起了他花式调酒的手艺。

晚餐丰富而美味,烧烤牛羊排奶酪香草三文鱼等等,两盘子下肚,自立再也装不下往日里最爱的冰淇淋和乳酪蛋糕了。不远处大厅里已经传来欢快的舞曲声。下场的人还不多,站着说话的人倒是不少。里面混杂着几张熟面孔是自立的同事。可能不认识的都是同事们的家眷亲朋吧。自立暗自想。

舞曲勾起了自立久远的回忆。也许是音乐的熏陶,自立的节奏感特别棒。每当舞曲响起来,自立的脚就会发痒,想随着音乐起舞。正所谓:“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自立热爱跳舞,大学时正流行跳交际舞,自立还特意买了本书,自学舞步。可惜的是,那时候在舞会里自立多是如伊丽莎白一样当壁花,当时可没什么达西先生来救她。不过自立也不恼,她听着音乐也一样快乐。

舞场里的男人,大部份,与其说是来跳舞的,不如说是来亲近漂亮女人的。看出这一点,自立觉得没有被这些心怀叵测的阿猫阿狗紧紧搂在怀里,反而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总有一位不嫌她相貌差的真跳舞的,会带她满场飞一次,自立就觉得没有白来。她的同伴若是空等着,自立就会跳男步,两个女孩子搂着跳个满场飞,自立就很得意。林燕妮写梁朝伟的文章里,不可避免地提到刘嘉玲,说她从不与女孩子跳舞,但刘嘉玲是唯一的例外。刘嘉玲这么美丽不可方物,自立也想和她跳舞呀。还有林青霞,张柏芝,子怡董洁雯丽,还有自立的女神几十年前的宋庆龄林幑因,是中国有史以来最美丽最具有才情的女人。绝对是风华绝代! 是自立心中永远的女神。

当自立快要把一杯血腥玛丽喝完时,一个身材健硕的高个子男人来到她身边,对她微微一笑,说“可以请你进去跳只舞吗?”

自立抬眼,就跌落在一双笑眼里。鬼使神差地便随了他去。不过还是清醒地问了句“你不是这里的谁谁的老公和男朋友吧?”

不是”。那双眼里的笑明显地浓了很多。

我可没兴趣被人骂”。自立暗自咕哝。摇了摇晕忽忽的脑袋。

一曲又一曲,自立快活地在池子里满场飞,就如鱼儿在水中的游曳,没有停下来过,直到乐队宣布“以下是最后一首歌”。《友谊地久天长》的曲子响了起来,大家都站着静听,只有少数几对恋人紧搂着晃荡着。自立的注意力落在歌手身上,曲终之时,才察觉身边的舞伴已不知去向。

如梦,如幻,他来过,他消失,却在自立平静的心湖,荡起了阵阵的涟漪。这就是关于自立“渴望”的故事。自立联想到徐志摩的《偶然》,觉得他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到她的波心,他是否会记得他们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呢?

事后,书华还来打趣自立,八卦道“谁是那位让我们仙女动了凡心的王子啊?”

自立两手一摊,夸张地耸了耸双肩,“我也想知道呢,你来告诉我!”

真不知道?”

比真金还真!好啦好啦,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八卦了啊?只是跳了只舞而已么”

是一只吗?”书华再接再励, 重音咬在“一”上,又挤眉弄眼地打眼色。

你有间谍还是练成千里眼啦?”自立笑得打跌。“喝你的咖啡吧,凉了不好喝!”

好了好了暂时放过你,来,给你带了台湾特产,是用台湾出产的土凤梨做的,没有防腐剂,我特意回来前一天去店里排队买的。” 书华边说边递过来一个盒子。

自立接过来,开心道“谢谢啦,凤梨酥,我最喜欢吃了,绵绵软软,又甜又有嚼劲。”又加了句,“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用的啦,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走了,干活去。周末一起去会供。”

好!”自立笑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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