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奉山的民国岁月(下部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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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偶遇何庭,大北窑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奉山拉起何庭快步如飞,半走半跑的到在正街之上,叫了辆洋车奔大栅栏。
在车上俩人简单说了几句,何君然与文澜都有了着落,俩人喜不自禁。何庭还说看见了文澜的那个算命朋友,石奉山颇感诧异,自己都找不到文澜,铁鹰是怎么找到的呢。莫非真的能掐会算?
要说卜卦这事时准时不准,还得看问什么,铁鹰能算出来金佛在哪,那是因为离金佛近。还曾算出来何庭从哪条路逃走,那是因为何庭气场比铁鹰低,能量不足,铁鹰能盖住他。
就如同老话讲,发财是好事,但还得看有没有命花。就是说财物是天下人共同的喜好,太多人把精力倾注于此,所以巨额财物蕴含着危险,拥有财物的人气场不够,必被高能所害。
铁鹰压不住石奉山和文澜,这哥俩财大气粗,祖上有德。而铁大爷虽贵为蒙古王爷后裔,但那已是三代前的事了,传到他这真气耗尽,以致破落。
洋车颠簸,北平城灰尘也大,在车上实在没法讲话。俩人心照不宣,都等进了屋再细说。
车夫拉着车跑过众口宜正门,石奉山都没喊停。怎么呢,没认出来,那是,砸的那叫一个干净。
等跑到小茶馆那才知道跑过了,忙喊回头。洋车一调头石奉山认出来了,门脸最干净那个就是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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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壁君跟石奉山惹了一肚子气,知道奉山急脾气,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回到家里哭了一宿。
什么最伤心,被自己喜欢的人误解最令人伤心。解释?心中有你的人用不着解释,开口就是错。
老妈子憋着一口气,可小姐甘愿受委屈,她做下人的不能喧宾夺主乱出主意,在一旁干着急。
过了一天那壁君才算平静,让老妈子去书馆找石奉山带上书信一封。老妈子叹了口气,人世间这些痴男怨女真是没辙,还惦记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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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向天跟奉天城里的闲人铁大爷、文少爷相处的还真不错。觉得俩人都是人物,敢做大事,虽说没一件正经事,可胆识在那摆着呢,只要做正事必定有成。
文澜听韦向天发了个毒誓,要是得了功名就把金佛还给自己,一时不敢相信。这小子口无遮拦,想到哪说到哪:“您这把年纪考状元中不上,做武官腿脚不利索,在顺天府当个衙役吧,又举不动杀威棒……您这功名打哪来呀,我看金佛你就甭还了。”
天下第二个人不敢奚落韦向天,这套话讲完此人必死。您说还真奇怪,韦向天一点都不生气,脸上有些落寞,对铁鹰道:“文少爷说的对呀,老夫的功名从何而来呢?”
铁鹰瞧着这一老一小,是真没溜啊,外人把他们当爷俩都不奇怪。文澜挤兑韦向天,老头居然不发火,前世得欠文澜多少债。
“东家,卦上已然显露,您在京城必遇贵人。此人有定国安邦的使命,您得在此人跟前效力,功名由此而来。”
果然不假,韦向天这下彻底信了,最重要的是遇见贵人。
上哪遇去呀,火车站?大栅栏?颐和园?日月坛?总不能窝家里吧,就算你们两个是贵人,那也是出去找寻回来的,坐炕沿上总不行吧。
再说了,这俩人就是鸡鸣狗盗之徒,哪个也不像有治国安邦之才,指望不上。
铁鹰耐着性子给韦向天解释,生怕说不明白韦大当家的不高兴,要是想起文澜那通话,把他们俩都得拾掇咯。
“东家,想当初姜太公渭水河边直钩垂钓,钓来了周文王驾临,保大周朝八百年江山社稷。您得学古人,耐住性子等,时辰一到必有奇缘,心想事成了。”铁鹰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抚韦向天,找段旧事搪塞一番。
韦向天翻翻眼睛,不对。我躺炕上等,谁都等不来,早晚把自己熬没了,铁鹰是敷衍我。
“铁先生的意思,我整天睡觉都能揭了皇榜,我是不是得去城门边转转呀?”
韦向天不乐意了,铁鹰忙找补:“我的意思不是让您跟家里睡觉呀,我是说您就跟平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哪天不经意就撞上了。”
都是废话,跟没说一样。韦向天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又看向文澜:“少爷,你是瞧不起老夫这把骨头是不是?”
文澜心不在焉,也不理韦向天的茬,他心里正怨恨金佛近在咫尺却拿不到手,哪管韦大当家的说三道四。他知道韦向天不能把他怎么样,有石奉山做后台,危险不大。
铁鹰心里没底,怎么敢这样跟韦向天说话,活腻歪了。见韦大爷还没发作,忙接茬道:“东家,文少爷少不更事,您别怪罪,看在石奉山的面上……”
韦向天举手示意铁鹰闭嘴,绕过桌子走到文澜身边:“文少爷,我的事你甭操心,我现在问你,明天你回赌场,欠的债如何还呢?”
此时文澜才想起还有件比丢失金佛更闹心的事,明天回赌场,还不上钱,还不得立马就死。
文澜像霜打的茄子,耷拉头了。
铁鹰知道跟赌场有约三天后放人,韦大爷让文澜明天就走是因为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凭韦向天跟石奉山的交情,不能眼瞅着文澜见死不救,看样是想杀杀文澜的锐气,太目中无人了。
文澜心合计不能回赌场,没钱还人家准得挨打。再者说,自己金佛在韦老头那,是不是得给点利钱,欠赌场的钱得让他出。
想到这文澜一点没客气:“东家,我是回乡探母,可没说辞工不干了,我还是你当铺的人。我现在没钱,你还得借我一百。”
文少爷开始耍无赖,倒是把韦向天气乐了。

“石奉山有你这样的亲眷怎么能不操心,我请你当掌柜的还请出罪过了,你耍钱输了还得我给你掏?”韦向天说这话有点气,铁鹰可真吓坏了,文澜吞熊心吃了豹子胆,敢跟韦向天耍三青子讹钱,不要命了。
“韦大当家的,文澜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铁鹰还想替文澜说话,韦向天一举手又把他制止了。铁鹰心里这个气,文澜说什么都没事,我一张嘴就不行,这老家伙吃迷幻药了怎么的。
“文少爷说的不错,你还是我当铺的掌柜,我没辞你。那么说,你的事就是柜上的事,你的债就是柜上的债,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柜上过不去,懂了吗?”
哎哟喂,敢情这土匪头子是这脾气,越损他,他越来劲,越对你好。铁鹰好像看出来门道,本想试试,可合计合计还是算了。
有韦向天给文澜拔创,别说一百块,十个一百块也赔得起。文澜一听也明白了,东家给自己撑腰,那还回赌场干什么,韦大老爷肯定帮自己还钱呀。
可赌场那伙子人不好惹,万一还了钱还让自己回去呢。文澜隐约感觉康老板对金佛挺上心,自己是真心不敢回去。
这老头对自己真不错,可体格太糟,文澜也怕他吃亏:“东家,您真疼我,可那伙人凶着呢,咱们扭不过人家。他们真要是铁了心带我走,谁也拦不住啊。”
铁鹰觉得文澜说的在理,客在他乡人单势孤,好汉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就这仨人,团吧团吧不够一盘菜,怎么跟人家叫板。
韦向天冷笑一声:“老夫哪惧他千军万马,咱们有这个!”说到这打后腰摸出把驳壳枪,铁鹰一看扭头闭眼,又来这个。
文澜见枪来劲了:“哟!这是那把打死官军将官的神枪?”
韦向天哈哈大笑:“不是这把。”这就又从后腰摸出一支驳壳枪拍在桌上。
铁鹰一看心中叫苦,俺地娘啊,还双枪呢,这回可准得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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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领着何庭站在书馆门口,这里就像被八国联军炸过一样。何庭还纳闷呢,我爹不说书了,改行拆房了,活儿干的地道,一点好地方都没留。
奉山瞧了半天没敢进去,他担心老何会不会出事,正这时候里面有人高喊:“石先生,你可回来了,老板在后面都吓坏了。”
喊话的是书馆里的小伙计,奉山忙问:“二位先生如何?”小伙计也不多言,引领奉山何庭往后走。
进到后院看见关老板,关老板已是哽咽的说不出话。何庭看见何君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这一天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何家父子团聚。忧的是书馆没了,老何的事终究让关老板惹祸上身,眼下这步田地可怎么赔人家呢,人家关老板的饭碗砸了。
石奉山再三给关城庸赔不是,关老板只剩长吁短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家都没了饭辙,关老板大不了关门大吉,可老何等人往哪里去呢?
这个时候石奉山更加后悔与那壁君发脾气,当时稍微沉得住气也不至于自断生路,就算那小姐跟她哥哥一伙,可至少还有个能传话的人。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投无路。
何庭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忽然想起文澜和金佛。对石奉山道:“石先生,得赶紧救文澜,赌场的康老板好像要找那金佛,让他们逮着文澜就坏事了。”
真可谓越肥越添膘,越瘦越抽条,这怎么还有金佛的事了?
何庭把康焕跟他问的话,还有老金去奉天打探的消息跟众人一说。大家都知道文澜危险,好在何庭知道当铺在哪,这就准备带着石奉山去找。
俩人还没出屋门,小伙计又跑进来:“老板老板,正门那有个老妈妈要找石先生,说是有封书信要面呈 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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