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st jacobs market ,就是去高兴。想到要去,高兴来了;去,一路高兴;到了,高高兴兴;逛,高兴了又高兴;离开,高兴地想着再来。
《拾麦穗的女人》,只要看,就不丢眼。进了这market, 好多这样的女人:深色的小布帽,大裙摆。颈,臂,脸的白,光辉一样地从深色里挤出来,溢出来,亮得花眼。
一筐水果什么的,总五六十斤。一提,上车,再一推,搞定。裙摆一舞的功夫。
暗暗地鄙视怀里“皓腕凝霜雪”的趣味。
咬耳朵:几个小布帽云集,解散,抿笑各自。
蜂忙,擦,洗,扫,包紮,物什归拢,见不到闲站着的。
“多少钱一磅?”“3.99。”“有便宜点的吗?”“ 没有。” 答得很静,不让“问”走向热哄。收银,找零,“receipt?”
商而不戏,铜不见臭,买卖也有静穆。
好东西,好价钱。彼此都知道。常见的“打个折?”“跳楼价”“大甩卖”,还没见过。
想到刚翻的《资本论》。卡尔来开店,大约也这样。剩余价值请意会,绝对价值不含糊,还用“多买点,你让点价”“太贵了,便宜点”吗?
资本来到人世间,是带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但可以不“顾客就是上帝”地瞎说,一街“欢迎光临”的吵人。而是这样:切好,称。“就这了?”回身,包层,扎好,再一层,紧裹,用粗笔写上价格和重量,放进提袋。递来。会“谢谢”,多半笑微示意。
高兴的常态像被修剪,从超市走回集市,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又鄙视一回怀里由东亚带着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热嘈。
说“中世纪”,听到的全是坏话。见到这market 里这些女人们操持的店铺,还全信就“闯见大头鬼了”。
商,也能从得教养在在;不吆喝的买卖,羞死水货,山寨,“举世无双”的展销会,甚至世博。
兴为之高,像读到李清照才知道啥叫词,袋袋里和怀怀里都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