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湖月夜》—小米和小薯六至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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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小米被饿醒了,胃里泛起了酸水,她捂住心口在床上哼哼。

 “小米,小米你醒了吗?”

 “嗯,我又饿了,睡不着。”

 “我也要饿死了,咱俩溜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找点来吃吃。”

 小米说:“我可再不敢偷东西吃了,小心又被捉住。”

  “老板娘不是说了,早餐是免费的吗?我们不过是提前用餐,不能算偷呀。”

小米抵抗不了小薯的话,更无法抗拒自己的胃。她爬下床来,和小薯轻轻推开门,走到小院子里,头顶上天光已朦朦亮了,小薯尖起小嘴四处闻闻。

小米忍不住笑起来问:“小薯,你在闻什么?”

小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闻厨房的油烟味,走,跟我来。”

 小薯拉着小米,蹑手蹑脚地穿过一个接一个的小院,来到厨房的小院子里。餐厅里灯火明亮,餐桌上铺着绣着面包、蛋糕的浅蓝色桌布。墙上挂着画着鲜花、水果、酒瓶的画。

 推开尽头的门,厨房里有许多大缸。两个女孩到处翻,除了锅碗瓢盆和大瓶小瓶的调料外,没有一点可吃的东西。

 小米惊奇地说:“我们的早餐在哪里?”

 “我们的早餐在这里。”小薯说着正准备去揭大缸的盖子

 哐当一声响,餐厅的门开了,小米吓得拉着小薯躲在大缸后面。

 老板娘笑咪咪地露着两颗虎牙哼着小调走进来,束上白围裙,端出个盆来,开始做早餐。

 她从一个大缸里舀出些黑乎乎的小虫子来,加些调料进去用勺搅:“转呀转,转出白色的虫子来。”黑虫子变成了白虫子。

 她又打开另一个大缸,舀出些小青蛙来加在盆里搅拌:“吃呀吃,放开你的胃口吃,我鲜甜美味的馅儿。”

 绿色的青蛙变成白色了,老板娘又从另一个大缸里舀出许多面条似地小青蛇加到盆里,小薯吓得尖叫。

 老板娘跺跺脚说:“小老鼠别吱吱叫,小心我拿你来做甜馅饼。”

小青蛇吃了白色的小青蛙,变成了小白蛇。老板娘将小白蛇倒在大理石台面上,用筷子搅动:“卷呀卷,松子鹅油菊花卷。”

小白蛇翻卷成了一个个雪白松软的松子鹅油菊花卷。

随着调料的变换,金黄色的小蛇变成了炸油条、油炸螃蟹饺。粉红色的小蛇变成了鲜桃包、牡丹包、海棠酥……。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盘接一盘,老板娘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杰作中。

 一个肉球似的男人推门进来:“老婆,早餐准备好了吗?客人都到齐了。”

“来了,来了。”老板娘将一盘盘精致美味的食品端了出去。

“啊呀!这么美丽的食品。就是用剪子也铰不出个纸的来。”一个女客惊叹。

 “太好吃了,可算是天下第一美食。老板娘,你的手艺真是高!高!高!”有个男人吃得津津有味

小薯站起来说:“走,咱们也出去吃吧,我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米拉住小薯说:“再等等,我担心那些东西恐怕不能吃。”

 外面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咂嘴的声音越来越响。

小米皱着眉毛说:“怎么回事?像猪吃食似的。”

小薯咽了咽口水说:“可能太好吃太好吃了,咱们出去吧。”

“哼,哼,哼……”

“叭,叭,叭……”餐厅里传来的声音完全就是一群猪。

 “老婆,成了!咱们挑五头肥壮的留下,给主人今晚办宴会用,其余的我赶到集市上卖了。”

 老板娘叫了起来:“怎么,还有两头我们留着自己做烤乳猪的小嫩猪呢?”

 “你将她们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将她们安置在大客房里。”

 “算了,算了,反正她们逃不出去,我们赶快办正经事吧,别误了主人宴会。”

  餐厅门被拉开了,叭叭叭的鞭子声响了起来,猪仔们哼哼着涌了出去,外面顿时清静下来。

 “太可怕,太可怕了!”小米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站了起来。

 小薯还瘫坐在地上,睁着一双晶亮的小松子眼睛看着小米问:“我是在做恶梦吗?”

 小米将小薯从地上拉起来:“不是做梦,是真事。”

 “咋办?咋办?”小薯急得团团转。

 “找门逃出去,总不能呆在这里等着变烤乳猪吧。”

 外面日照庭院静悄悄,小薯带着小米顺墙溜走,穿过一个接一个的小院子。这些只有一间房子的院子里,有的长着蓬凤尾竹,有的种着美人蕉,有的一株桃树或海棠,梅花树,还挺雅致的。两人在迷宫似的小院里转呀转,就是找不着出去的门。

 太阳当头,两人还在迷宫里绕来绕去。饥饿像头怪兽撞击小米的胃,小米一下坐倒在一间小屋前的石阶上,脚瘫手软。

 “饿死了,怎么办?这里的东西又不能吃。”小薯捂着心口,弯着腰看着小米。

 “睡觉,我妈说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小薯说:“饿着肚子睡不着觉。”她抬头看见海棠花树上开着许多海棠花,跳起来摘朵花吃。

 “这花酸甜酸甜的,可以吃。”小薯爬到树上,将花全部摘光,用手帕包着,爬下来坐在小米身边与她分吃。吃完海棠花,肚子还在咕咕叫,小薯扶着小米走进屋里。

  小屋里有两张床,小米躺在床上看着小薯。小薯尖着小嘴,这里找找,那里闻闻。

  

“小薯,你在找啥?”

“看看,能不能找到客人留下的一颗糖或饼干什么的。”

 

小薯拉开床头柜看看,怪叫起来:“啊呀呀!我妈的金耳环怎么会在这里呢?”

小米心里一紧,忙坐起来,看见小薯的小手心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金耳环。

 小米拿过来看看,笑了起来:“农村里的大妈大婶们都戴这种金耳环,我妈也有一对,后来为了度饥荒才把它卖了。”

 “是吗?小时候妈妈常常背着我干活,我就爬在她背上玩她的小金耳环,我怎么看着就和她的一模一样呢?”

 小米说:“我妈说这种耳环价钱便宜,所以许多妇女都爱戴它,不信你带回去,和你妈的那对比比看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小薯小心翼翼地将小耳环装进内衣小口袋里,才爬到床上睡了。

 

  

  “小米,醒醒……。”

  小米使劲睁开眼睛,看见小薯站在床边用手摇她。

  “小米,太阳落山了,咱们走吧。”

  “走到哪里去?”小米迷迷糊糊地问

  “逃出去呀!难道你想留在这里变烤乳猪吗?快走吧,天一黑我的方向感就很好。”

  小米一骨碌爬起来,小薯牵着小米的手轻脚轻手走出小屋。天空中飘着一团团火烧云,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小薯又尖起小嘴,到处闻闻嗅嗅。

  小米好奇地问:“小薯,你又在闻什么?”

  “我闻到一点点松树脂味,还有被太阳烤干的青草香味。”

 小薯牵着小米,穿过一座座七弯八拐的小院子,来到一扇小门前,推开小门走进去,里面是间很大的化妆室。化妆室里摆着一排排化妆柜,柜子上放着胭脂、香粉、香水、梳子、刷子……。

 小米和小薯眼睛放光,跑进去各自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乱蓬蓬的头发,一边唱着大理白族的民歌:

  “大理三月好风光哟,

  蝴蝶泉边好梳妆哎,

  蝴蝶飞来哟,采花蜜哟,

  阿妹梳头为哪般?

  蝴蝶飞来哟,采花蜜哟……。”

  “哎呀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小米,小米快帮我把它们挑下来。”小薯一脸惊恐,跑到小米身边,握紧拳头举着双手,小米看见小薯手腕上戴着两条绿宝石手链。

  “快,快,快帮我取下来,它们是活的。疼死了!疼死了!”小薯痛得脸都白了。

  小米忙抓起桌子上的眉笔,将两条手链挑下来,两条亮晶晶手链落地后,慢慢蠕动着,钻进梳妆柜下面去了。

 “我再也不敢偷东西了。”小薯流着眼泪,揉着红肿的手腕。

 “你在哪里找到手练的?”

  “抽屉里找到的。”

  随意拉开一个抽屉,里面都放着些长方形、正方形、圆形、心形、蛋形的丝绒盒子,盒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耳环,项链,手镯,领花,簪子。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小薯用眉笔拨弄一条硕大的珍珠项链:“小米,快看,它是活的。”

 小米用眉笔压住翡翠蜘蛛领花的背,蜘蛛的长脚缓慢地舞动起来:“太可怕,太恶心了,原来每个盒子里都关着一条虫子。”小米迅速地将盒子盖上,抽屉关上。

 小薯一脸迷惑地看着小米:“为什么太太小姐们都喜爱这些虫子?”

 小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敲在石砖上的清脆响声,小米和小薯赶快躲到丝绒帘幕后。门开了,走进一群美艶的小姐太太来,她们有穿中式旗袍的,有穿西洋裙子的。个个脸白如雪,冷如冰霜,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画眉点唇,让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晕。戴上耳环,项链,手镯,领花后,她们的嘴角微微上弯,也不知道是笑还是痛。

 这批走了,又来一批。女客们出出进进,外面人声鼎沸,乱哄哄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音乐声,化妆室里已经寂静无人了。小米和小薯从帘幕后面钻出来,轻轻推开门看看,外面是个极大的舞厅,上百对男女正在翩翩起舞,老板娘和她丈夫从一道小门里端出许多食品来,放在一张长桌上。

 小薯说:“这间大厅里共有十二道门,对面那道小玻璃门是出口,可我们怎么穿过去呢?”

 小米摇摇头说:“真是隔河看见一锭金,看得见拿不着。”

 小薯兴奋地说:“有了!你看那位小姐的裙子就像个大帐篷,等会儿她和那男的舞过来时,我们就钻到她裙子下面,跟着她的舞步走,不就转过去了吗?”

 小米佩服地说:“小薯呀,你真聪明。”

小米和小薯紧张地看着那些长旗袍、短裙子、小帐篷、中帐篷随着音乐从她们身边飘过。白色的大帐篷飘过来了,“一、二、三!”小米和小薯钻进了大帐篷。

 大帐篷里是一双银色的水晶鞋,鞋尖上站着两只水钻蝴蝶。小米和小薯拉住帐篷的边缘,跟着这双纤细的包装华丽的脚,随着音乐的拍子朝前朝后地移动。两个女孩沉醉在这优美的舞蹈中,竟忘记了钻进帐篷来的目的。

  跳着跳着,音乐声越来越远,大帐篷里渐渐黑了。两个女孩正惊惶失措,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帐篷被猛地提了起来,一阵旋转。

 “啊!”

 “呀!”

小米和小薯同时飞了出去。

一个女子惊恐地问:“是什么东西叫?”

一个男子温柔地回答:“大令,别害怕。可能是夜归的老鸦或者猫头鹰在叫。”

这是小米和小薯最后听到的声音。

 小米和小薯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两人睡在一间茅草屋里的大床上,外面小厨房里有人在烧饭,小屋里香气弥漫。

 小薯尖着嘴使劲地吸:“好香啊!要是空气能吃就好了。”

 小米学着小薯使劲地吸了一口气说:“只可惜闻着这肉嘎嘎的香味,肚子更饿了。”

 一位穿阴丹蓝偏襟上衣的老太太走进屋里:“可怜的孩子,睡醒了?快起来吃我做的野鸭饭菜吧。”

 两个女孩一听见吃,一骨碌爬起来,跟着老太太走进厨房。这间茅草屋在半山上,厨房其实是个草棚子,坐在厨房里可看见下面山谷里一堆堆坟包,多得无法数清。

 老太太将焖好的野鸭饭菜舀到三个碗里,说:“你俩昨夜走迷路了,走进这片墓地里。今天一大早我和老头子发现你俩,一人躺在一个坟头上,睡得直打呼噜呢。”

 两个女孩大口大口地吃着油润味香,软糯鲜美的野鸭饭菜,将她们遇到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说:“你俩一定是做恶梦了,我和老头子在这里住了多年,从未遇到过什么怪事,小孩常常分不清真事和梦境。”

 “是吗?”

两个女孩对看一眼笑了起来:“原来是做梦,做了个可怕的梦。”

吃完野鸭饭菜,两个女孩告别了老太太,赶到前面的镇上乘到京城的汽车。

  

 这个镇比昨天她们卖缅桂花的那个小镇大。街上有鞋店,时装店,绸缎店,米店,当铺……。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商店全部关门,街上冷冷清清的。

 小米和小薯找到车站,售票处的窗子紧关着,车站里停着几辆大巴士,上面装满了货物,司机不知哪里去了,只有一辆巴士车中坐着些乘客。司机是个烫着卷发,戴着墨镜,相貌魁梧的男子。

 小米将钱掏出来递给司机:“叔叔,请买两张到京城的车票。”

 司机接过钱数数说:“还差五元。”

 小米傻了眼,口袋里再也翻不出一个钱来了。

 小薯急忙抬起一只脚来说:“叔叔,你要这双漂亮的小红鞋吗?昨天五元钱买的,还新碌碌的。”

 逗得司机和车上的人都笑起来,一个梳长辫子的女学生走过来为她们付了钱,领着小米和小薯走到她们坐的地方,将小米和小薯介绍给了她的两个同学,这三位女子是从京城来旅游的女大学生。小米和小薯就赶着叫给她们买票的女学生林姐姐,另外两个一个叫琴姐姐,一个叫萍姐姐。

 和这三位美丽的女学生同车真是件快乐事,她们教小米和小薯念顺口榴,唱民间小调,小米和小薯又学会了新儿歌:

  “石榴花儿的姐,

  茉莉花儿的郎。

  芙蓉花儿的帐子,

  菊花儿的床。

  灵芝花儿的枕头,

  芍药花儿的被,

  绣球花儿的褥子闹嚷嚷。

  唤声秋兰海棠来扫地,

  虞美人儿的姑娘走进了屋。”

 车翻过高山,越过平原,那几辆拉货的巴士也跟在后面。晚上他们就在小村小镇上住宿,第二天又继续赶路。三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她们乘坐的车子开到了一座山上,山上密密层层全是桃,梨,橘,枣,四季水果。果香味阵阵扑进车来,令人垂涎。

 司机停车了对众人说:“这里就是著名的花果山,大家在此休息一小时。”

乘客们蜂拥而下,走进林中摘鲜艶欲滴的果子吃。

 几辆拉着货物的巴士司机也来了,从车上抬出一箱免费饮料来给众人喝。

人们坐在果树下吹着凉风,吃着鲜果,喝着饮料,真是舒服极了。司机坐在小米她们对面的果树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林姐姐悄悄说:“这司机目光如贼,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琴姐姐说:“我早就发现了……”

 小米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酥麻,看看周围的人都东倒西歪,如喝醉酒一般。小薯仰面朝天,排成个大字睡倒在地,口中还念念有词:

  “排排坐,吃果果。

  你一个,我一个,

  妹妹睡了留一个。”

 那几个拉货物的司机,走到戴墨镜的司机面前说:“大哥,我们为什么不早早把这车旅客解决了,要拉到近家门口了才来处理他们?”

 司机站起来摘去墨镜沉着脸说:“你不知道,我心里烦着呢。”

 一个瘦高男子说:“我们这次劫了那边陲小镇,收获不小,应该高兴才是呀。”

 司机说:“我爱上了这三个京城来的女学生,但又不能将她们带回去,真是离家越近心越烦。”

  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男子说:“大哥,我们不是还有一个据点在死兔村吗?嫂夫人从未去过那里,大哥可将她们带到那里去成亲。以后我们各自物色些年青貌美的女子来养在那里,将那里建成个二奶村,岂不快乐?”

 强盗头子将大腿一拍说:“太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将这两个逗趣的小活宝也带去,做二奶、三奶、四奶的小丫环,其余的人全扔到深渊里去。”

 这伙强盗将那些男女旅客全拉到悬崖边扔了,将三个女学生和小米小薯扶上了车。几辆车开下山来,又跑了多时,开进了旷野里一个无人居住的小村。

 村里只有一条街,街上的铺面都关着。一座座小院的门有的虚掩着,有的敞开着。

 三个女学生和小米小薯都醒了,强盗将她们带进一个两层楼的四合院里,将她们和抢来的大皮箱、小皮箱等赃物锁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在外面兴致蓬勃地提井水打扫庭院,清洁屋子。

 林姐姐抱着手坐在一只皮箱上说:“听这强盗的口气好像很怕老婆。如果能有人将消息捅给他老婆,可能我们会得救。”

 琴姐姐皱着眉说:“可谁知他太太住什么地方?等消息传到他太太那里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可不想被关在这里当什么二奶、三奶。如果他逼我,我宁愿一死了之。”

 萍姐姐一边寻找自己的箱子,一边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跳到院子里那口大井中淹死,也不愿被人关在这荒郊野外的小村子里当二奶三奶。”

 林姐姐想想说:“看来咱们只有约着打连环吊了,今晚我们设法将他们灌醉,能逃出去就逃,逃不出去就死。”

 小米和小薯同时叫起来:“三位姐姐要死,千万带着我们同去。如果把我们扔在这里,就没命了。”

三个女学生笑了起来,琴姐姐说:“这两个女孩儿真逗趣。”

小米和小薯你看我,我看你,不解地问:“我们怎么逗趣了?”

林姐姐笑得弯下腰去说:“小家伙,把你们丢下就没命了……难道带你们去死倒有命了?”

 强盗头儿带着三个男子进来,指着几只大箱子说:“你们先把这几只箱子里四季时装和金银首饰带回去,交给夫人处理,告诉她,我们今晚不回去了,要伏击一支商队。你回来时把所有的弟兄们都带来,参加我的婚礼。”

 林姐姐站起来说:“等等,大哥不是要和我们成亲吗?难道要让我们穿着学生服和你结婚?你打开箱子,让我们先挑几条裙子换换。”

 “说得对!说得对!我怎么忘了呢?快将箱子打开,让二奶、三奶、四奶先挑。”

  其中一人忙掏出钥匙将箱子打开。几个男人出去后,林姐姐打开箱子大声挑拣衣服,小声说:“小琴,快给强盗太太写张字条,将信息传出去。”

 “我喜欢这条白纱裙,西洋人结婚都是穿白裙子。”

 “我劝你还是换条颜色艳丽的吧,这才符合国情。”

  “你看这条如何?”

 琴姐姐写好字条后小声问道:“如果他太太不开箱子查看怎么办?如果她看了字条找不到这个地方怎么办?”

  林姐姐说:“只管把信息传出去,别的顾不了。”

 小薯跳进箱子里缩手缩脚地睡倒,说:“几位姐姐拿些衣服给我盖上,我去送信。”

 三位女学生大惊:“你躲进箱子去送信?”

“我常常躲在箱子里睡觉,让我妈到处找我哩。”

大盗敲敲门说:“三位美女的衣服挑好了吗?他们要走了。”

“好了,好了。”三个女学生手慌脚乱地用衣服盖住小薯,关了箱子。

 车拉着小薯开了很久,翻过花果山,来到一个人烟稠密的大镇上,开进了一条整洁僻静的大街,停在一座大门前。

 箱子被抬进了大厅里,小薯听见劈里啪啦的响声。停下后,一个女子问:“那强人怎么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个男子回答:“嫂子放心,一切顺利。今晚我们要在旷野上伏击一支商队,后天才能回家。这几箱子衣服首饰大哥叫我带回来,请大嫂处理。”

 女子笑笑说:“你们去忙吧,慢着!叫那强人事成后马上回家!”

“是!”

抬箱子进来的人出去了,外面不断传来搓麻将和说笑声。小薯躺在箱子里久久不见有人来开箱子,就脚手乱蹬地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啊!我的箱子里怎么钻进老鼠去了?”

 一阵高跟鞋敲着磁砖的小跑声,紧接着箱子盖被掀了起来。一个穿桃红白花旗袍,满头珠翠的妖艳女子,一把抓住小薯的衣领,像提布娃娃似地将她提了起来。

 “你是谁?竟敢躲在我的箱子里。”

 “我,我……我是小薯,是来给你报信的,那强人要三位姐姐当二奶,三奶,四奶,三位姐姐不同意,要打连环吊。”

  强盗太太睁大杏眼,竖起长眉,厉声问:“什么?二奶,三奶,四奶?!” 小薯害怕极了,忙将手里的字条递给她说:“我不知道什么是二奶,三奶,四奶。”

 强盗太太一把抓过字条,将小薯往地上一扔,摔得小薯哎哟哎哟地叫。

强盗太太将字条看完后,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她将字条念给围着她的几个太太看,那几个太太听后顿时大叫起来:“这些鸟人,才富起来就想娶小老婆!大姐你说怎么办?”

 强盗太太咬着银牙,一字一句地说:“搅了他的婚礼!挑了那个二奶村!”

强盗太太马上叫人通知镇上所有的女盗聚合起来,众人身穿窄袖猎装,手提棍棒,跟着强盗太太出发。

 强盗太太像提布娃娃似地提着小薯,众女盗跟在后面。她们像群夜归的老鸦,个个轻功了得,落地无声,在小薯指引下翻越花果山,直奔旷野里的小村庄。

 村子里停着各种昆虫似的大车小车,大院里悬挂着几盏大红灯笼,里面摆着一桌桌酒席,强盗们猜拳划酒,大笑喧闹。三位女学生穿着色彩艶丽的长裙,提着酒壶为客人倒酒,喜得那强盗头儿眉开眼笑。

  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了,强盗太太穿一身墨绿色猎装,走了进来。众人惊呆了,静下来看着大盗,大盗的笑容僵在脸上。

 强盗太太落落大方地对众人说:“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守猎哩,别管我,你们继续乐吧。”她在大盗身边坐下,将手搭在他肩上,娇声说:“你这强人,在此守猎,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找得好苦呀!”

 大盗脸红了红,干笑两声,答不出来。众强盗见强盗太太笑眯眯地倚着大盗,不像要闹事的样子,又开始吃喝起来。

  强盗太太这时好像才看见三个提着酒壶站在一边的女子,诧异地问大盗:“这三个美女是什么人?”

 大盗忙笑着说:“这是我给夫人找来的三个丫环,那些老妈子没文化,不能陪夫人聊天解闷。这三个女学生能说会道,尚解人意。你们三人还不赶快过来,见过夫人。”

三个女学生忙走上前来与夫人握手,介绍自己。

“女学生果然与众不同,不但长得美,还知书达礼。”强盗太太赞不绝口。

 大盗忙叫三个女学生为夫人斟酒,强盗太太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说:“拿三位漂亮女学生当丫环使,岂不糟踏了人才?如果你喜欢她们,就留着做小老婆吧。”

 大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定了定神才说:“夫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强盗太太对众人说:“我看,咱们干脆就把这里建成个二奶村,各位找些自己喜欢的姑娘来做小老婆,多生些儿女,将来事业也有人继承。今夜各位也不用辛苦守猎了,让我丈夫和这三个女学生成亲吧。”

 众人高兴得又叫又跳:“大姐可说出我们的心事了!”

三个女学生吓得面如土色,暗暗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命要断送在此了。”

众强盗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我不喜欢女学生,酸臭得很。我喜欢京戏演员,能唱会跳。”

“我喜欢黄梅戏演员。”

“我早就爱上了在梨花院说大古书的那对孪生姐妹。”

“我喜欢官家小姐,娇滴滴如花带露。”

 大盗欢天喜地地看着太太说:“不瞒夫人,我想娶二奶、三奶已非一日了,真是日思夜想呀,惟恐夫人见怪,不敢开口……。”

 话未说完,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响,强盗太太把一桌酒席掀翻,杯盏碟子统统飞到地上,那些坐下席的给泼了一身酒菜。她一头撞进大盗怀里,放声大哭:“你这贼强人,我还以为你真心替我寻丫环哩,哪知借此为名却存了歹意!你有心娶二奶、三奶,还要我何用?不如死了让你独自快乐!”

 强盗太太拔出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就刺。大盗吓得胆战心惊,一把将匕首夺了,抱着太太说:“夫人,夫人,请息怒。刚才只因多灌了两盅黄汤,痰迷心窍,这才说出那些混帐话来。求夫人饶恕,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妄生邪念了。”

 潜伏在屋檐上的女盗们早已恨得牙痒,见强盗太太动手了,就像群乌鸦似地飞落下来,踢翻锅碗瓢盆,掀翻桌子,一时间,碗盘酒盅满天飞。她们揪住自己的老公,有的搧耳光,有的揪头发,有的扭耳朵。

小米和小薯笑眯眯地站在一边,两人手里都拿着个烧鶏腿,大口地啃。

“快跑!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三个女学生跑过来,拉住她俩就往外逃。

 她们跑出去,偷了一辆甲壳虫车,琴姐姐驾着车子向北驶去。

  

小米舅舅家住在京城羊毛胡同里的小四合院里。三个女学生一直将她们送到门前才离开。正是午睡时候,小院的门紧闭着。小薯抡起拳头,像敲鼓似地擂门:“妈妈!外婆!快来开门呀!”

门嘎的一声开了,一位白发老太太伸头出来:“哎哟!小东西怎么自己跑来了,你妈呢?”

 “我妈不是在这里吗?”

 “你妈和你姨说要来看我,我等呀等,一直等到病都好了,也没见她们的影子,你这小开心果倒先来了。”

  外婆抱起小薯亲了又亲,逗得小薯格格笑,小薯将小米介绍给了外婆。走进小院,小薯就嚷着要吃东西。在小厨房里外婆揭开蒸笼拿出四个青菜肉包子,又盛了两碗白玉般的嫩豆腐,浇上肉末和香菇丁的卤汁,再撒上一点点绿色的香菜末。小米和小薯喝一口豆腐脑,咬一口青菜肉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外婆心疼地看着小薯,小薯将她们沿途的奇遇统统告诉了外婆。

“金耳环在哪里?”外婆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小薯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小小的环形金耳环,外婆接过耳环翻来覆去仔细看,脸慢慢变苍白了。

 外婆对小薯说:“饭后带着你的小客人玩,我去找你舅舅。”

老太太颤巍巍地拄着手杖走了。

  吃完饭,小薯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模样唱着古代儿歌:

  “月亮光光,女儿来看娘。

  娘道心头肉,爹道百花羞。

  哥道亲姊妹,嫂道搅家王。

  我又不吃哥哥的饭,

  我又不穿嫂嫂的衣。

  开娘箱子,着娘衣。

  开爹箱子,吃爹饭。”

  她带着小米参观了小院里的每一间房子。小薯的舅舅是个裁缝,开了个小店夫缝妻绣,日子过得不穷也不富,每间屋里都坐着或躺着几个布玩偶,是小薯的舅妈做的。有穿白纱长裙的小猴子,穿小黄花泡泡裙的小白兔,长衫马褂的小狐狸,穿西装系领带提手杖的老灰狼……,小米看得又惊奇又喜欢。

 小薯站在太师椅上,将一个身穿粉红旗袍、水绿背心的老鼠姑娘从高桌子上拖下来,递给小米说:“这是我,送给你玩。”

小米仔细看看,老鼠姑娘小松子眼睛,尖鼻子,翘嘴巴,还真有几分像小薯。

小院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叫声笑声,胡同里午睡的孩子醒来了,在小胡同里跑着、玩着、唱着。

  “城门,城门几丈高,

  三十二丈高。

  骑匹马,买把刀,

  钻进城来挨一刀。”

  小米抱着老鼠姑娘,跟着小薯,跑出门去,加入了钻城门的游戏。

 胡同里的小孩们变化着花样,玩着各种无师自通,不考自精的游戏:跳房子,跳橡皮筋,折叠三角,弹玻璃珠,拍洋画,抖空竹,滚铁环,踢毽子……。

 小米正和几个女孩在跳白兔绳,两个女孩甩着长绳,其余的一个女孩钻进绳中学小白兔跳:

 “小白兔,小白兔跳一跳。

  小白兔,小白兔转一转。

  小白兔,小白兔摸摸地。

  小白兔,小白兔滚出去。”

  这只“小白兔”跳出绳外,另一个女孩儿接上。不远处,小薯和几个小孩在踢毽子,大街上响起了欢快的音乐,以及“咚锵咚锵”的锣鼓声。

 “公主结婚了,公主结婚了。”小孩们放弃了正玩得过瘾的游戏,朝大街上跑去,小米猛然想起了自己来京城的目的。

 大街上挤得水泄不通,隔着人墙,小米和小薯什么也看不见,她们在密密匝匝的人墙后面跟着音乐锣鼓声跑。等音乐锣鼓声没了,人墙散尽后,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入了王府。街上只有一顶顶鲜桃、橘子状的豪华轿子,抬着官员、贵妇、小姐们进王府去参加婚礼。

 小薯瞪着小松子眼睛看着小米:“怎么办?我们进不了王府。”

小米闷闷不乐地说:“如果再有顶大帐篷就好了,可现在小姐太太们都坐在轿子里。”

 小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东瞧瞧,西看看。

 “小米,瞧!你可以躲进那个大胖官员的轿子里。”

 不远的街边上停着一顶鲜红的草莓大轿子,轿顶上还有嫩绿色的花萼。一个肚子如大缸的肥胖官员,一摇一摆地走进一间商店去了,八个轿夫站在店门前等他。

小薯跑到店门前踢毽子,她把毽子朝空中一抛,然后叉腰抬头,用脚尖稳稳接住落下来的毽子。大红缎子鞋托住一朵白菊花似的毽子,立即吸引了八个轿夫的眼球。小薯将毽子踢了起来,毽子就像活了似地,从她的左脚尖跳到右脚尖,从脚尖跳到脚跟。小薯的身子随着毽子的起落一晃,一闪,一旋转,八个轿夫都看迷了。

小米抱着老鼠姑娘,钻进轿子,撩起草莓色的缎子椅盖,钻到椅子下面。

 过了一会儿,一双黑砖头似的大脚走进轿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吓得小米眼睛紧闭,生怕椅子给压垮了。

 “起轿!”胖官员大喝一声。

小米便随着轿子,晃荡晃荡地进了王府。

 

 轿子停了,小米抱着老鼠姑娘,躲在椅子下面仔细听。胖官员和八个轿夫都走了,外面没有声音了,小米才从轿子里钻出来。艳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边,小米顺着长廊找到了大厅,里面人声鼎沸。小米跟随几个客人低着头朝里面走,被胖官员一把揪住,小米的脑袋轰地响了一声:“不好,原来他知道我躲在轿子里。”

 胖官员翘起姆指向身后指指:“到厨房去,到厨房去,这地方是你来的吗?”

小米只好乖乖地绕到大厅后面的厨房里去,十多个大厨在里面忙活。油炸,凉拌,烧烩,蒸煮,汤点,面食,甜品,小米的眼睛都看花了。

 一个大厨过来,将小米抱着的老鼠女孩放在碗柜顶上,将小米带到两个水池边,叫她和两三个女仆一起洗碗。小米卷起袖子开始洗碗,人被淹没在磁器堆里,只听见稀哩哗啦的洗碗声。小米闷着头洗呀,洗呀,洗呀洗…一直洗完最后一个碟子,她们又将厨房打扫干净后,小米才跟随着洗碗的人离开了厨房。

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上,宾客早已散去,大厅里一片漆黑。小米捶着酸痛的腰背,漫无目的地穿过一道道月洞门,她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晓辉老师。

 穿过一道月洞门,小米看见一幢挂红灯笼和一串串彩缎花的小楼,楼上窗影里有红烛摇曳。小米找到了新房,但不知新郎是否就是晓辉老师。

 她在楼下犹豫徘徊,想了想就唱起了晓辉老师教他们的歌来:

  “月牙儿,月牙儿照九洲,

  照在村前的树梢上。

  问月儿:

  几家团圆在高楼?

  几家飘流在四方?

  月牙儿,月牙儿照九洲,

  照在我家茅屋上。

  问月儿:

  几家厨房酒肉臭?

  几家饿死在路旁?”

楼下的门开了,晓辉老师穿着套白缎子服走出来。

“你是谁?唱的歌怎么这么熟悉?”

 小米高兴极了,忙对他说:“晓辉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小米,这首歌是大饥荒开始时,您教我们唱的。”

 新郎皱眉沉思了一会说:“老师?我什么时候当过老师?”

“老师,我们学校就在村后那间要垮的磨坊里,您就坐在磨坊中间的那盘大磨上教我们课。磨盘右边是高年级学生,左边是我们低年级学生,我们在教室外的打谷场上上体育课。”

 小米握紧拳头,打起拳来:“抬筐,挑担,挖地,除草,抽水,插秧……。老师,这是您自己编的农家拳,您还记得吗?”

  “小米,我想起来了,快进屋里来!”

 小米跟着老师走进客厅,老师让她坐在沙发上,小米的身子绷得笔直,不敢动一下,生怕将沙发坐皱了。老师倒了一杯果汁给她,又端出一盒饼干来放在她面前。

 老师问:“小米,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小米便将外面发生的灾情告诉了老师:“老师,我们那里已经看不见一点绿色了。我们现在开始吃土,一种白色的粘土,叫观音土。我们班那个最爱唱歌跳舞的小燕,吃观音土死了,肚子胀得像小石头……。”

 晓辉老师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忧愁,他来回不停地走动,直到小米滔滔不绝地述说完后,他才开口说话:“我现在富贵了,可以给你们大米,白面,花生,玉米,帮你们度过难关。问题是,你没法从这个国度里带回任何东西去,因为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

 “大令,别着急,这事好解决。”穿着一身玫瑰红缎子服的公主从楼上走下来,柔声插话道。

 小米就像看见仙女从天上冉冉降下。公主拉着晓辉老师的手,在沙发上坐下说:“大令,你可能忘了。很多年前,有位大财主为了避战乱,将几十大缸谷物埋在地下。明天我们送小米出去时,我将埋谷物的地点画在她手掌上。”

  公主转身对小米说:“你一定要记住,叫你爸到那里去挖掘。”

 第二天,公主和晓辉老师派了两个士兵,用蜻蜓飞车将小米送回去,小米请求先到小薯舅舅家和小薯告别。

 蜻蜓飞车驶出王府,顺着大街,穿过小胡同来到小薯舅舅家门前。小米跳下车,抡起拳头,敲鼓似地敲响了大门:“小薯,小薯,快来开门呀!”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薯。

 小薯的外婆拉开门,一双眼睛哭得像桃。她告诉小米:警方带小薯到南方去侦破开黑店一事了,那小金耳环确实是小薯妈妈的遗物。

 小米怀着悲伤失落的心情坐上了飞车,飞车缓缓地升上蓝天,小米才想起来,那个穿粉红旗袍、水绿背心的老鼠姑娘还放在王府厨房里的碗柜头上哩,可是已经太晚了。

当小米从飞车的窗口里,看见下面大片大片像被大水冲洗过的黄土时,她知道离家近了。渐渐可以看清她家住的小村子了,村里无一个人影,无一只鶏鸭,无一缕炊烟,没有一丝活气。

就在这时,小米突然被人从飞车里推了出去,她吓得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十一

“她活过来了!小米活过来了!”妈妈的声音激动得直颤抖。

爸爸从厨房里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小米说:“幸亏我们在树洞里捉到一条大蛇,才救了你的小命。小米她妈,趁太阳还未落山,我们再到旷野里找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一点吃的。”

 “爸爸别走,我见到晓辉老师了,公主说这个地方藏着些粮食,我们快去挖吧。”

 什么晓辉老师,公主,粮食,爸爸听不懂小米的胡话。女儿将手掌伸到他眼皮底下,手掌上有个用红笔勾画出来的小地图。爸爸抱起女儿,两人一同研究这张地图,手掌上的地图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了。

 小米把她和小薯到京城寻找晓辉老师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他们也觉得此梦奇怪。

 “小米她爹,反正我们也要出去寻找食物。不如去挖挖看,如果真能挖出粮食来,村里的人不是就有救了吗?”

 爸爸扛着锄头,妈妈扶着小米,三人七弯八拐地走在村里的麻石路上,最后走进了那快倒塌的土磨坊里。磨坊里蜘蛛网飘荡,小米他们上课用的小木凳上堆满了厚厚的灰尘。

 小米高兴地说:“哎哟!原来粮食就藏在晓辉老师的坐椅下。”

三人合力将磨盘移开,就出现一个洞口。爸爸找来柴火点燃了,下去看看,里面竟有几十缸谷物。一家三口高兴得眼泪直流,爸爸捧着一捧发着霉味的麦子看了又看,就像在欣赏金麦子。

 正是播种的季节,还没饿死的村民们马上将生锈的犁头找出来磨亮,开始在荒芜辽阔的黄土地上犁地播种了。几场春雨过后,黄土地上出现了绿色的嫩苗,大地顿时有了生机,蓝天也变得清澈透明了。

小米缠着妈妈,去寻找那棵进入小薯国家的枯树。田野里的树也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嫩叶,小米再也找不到那棵有月洞门的枯树了。

 

尾声

丰收的季节来了,小米那双浮肿得像两条细线的小眼睛,还原成了丹凤眼。

她抱着妈妈帮她做的穿粉红旗袍水绿背心的老鼠姑娘,端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小块乳饼,对着门前蛙鸣虫叫的田野大声说:“小薯,你好吗?我现在可以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了。这是你爱吃的琪士,你快来尝尝。”小米将装乳饼的盘子,放在门前的石阶上。

 月亮像个油光光的白面大饼,天上那些爆玉米花似的星星瞪大眼睛,看着放在小米家门前的那盘琪士,等着小薯来吃。等呀等!星星们都困得直眨眼睛了,还不见小薯的影子,可能小薯住到京城舅舅家里去了,京城太远,她没法来看小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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