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愣愣地看着邮箱里的机票,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这就是我妈妈最正常不过的态度。她帮我把回旧金山的机票买好了发过来,一句话多余的话都不说,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对她来讲没有商量的余地。当年我申请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把Dylan送给我来照顾的时候也是这样,到今天也是一样。
我以为她对98感兴趣,是对我现在的生活感兴趣,其实收到机票后我才醒悟过来,她只是想知道比赛的行程计划才方便订下机票的时间。妈妈不用说话我也明白,她辛辛苦苦地培养我这么多年,逼着我学习逼着我努力,肯定不是为了让我跑到Moon dance来养马的。Jason的过世是个意外,我的深度抑郁她无法控制,但是如今我已经痊愈了,在她看来这段疗养生活也应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就像Tim问我的一样,难道你就在牧场过一辈子吗?那不是辜负了父母的养育和学校的教育?
我收到机票的这个晚上,Carter没有过来我的小屋里睡。新的一年开始了,Hunting open season也临近尾声,那么我们牧场的很多活动也要开始恢复,Charlie给了他不少工作要做。最近我的时间都泡在98身上,并没有去关心他具体在做些什么,只是知道他时不时早上4点多就要出发去远一些的地方办事,前一天就睡他自己屋里了,他说不要半夜起来把我吵醒。
我躺在床上很久都无法入睡,一直在进行着医生对我反复说过的“自我折磨”。我觉得我妈妈也挺不容易的,她也是为了我能好不是冲着要伤害我而来的。她心目中有一种幸福的生活,希望女儿能够过上,最好幸福一辈子,这是她唯一懂得的爱我们的方式。
医生要我学会坚持自己的立场,他用视觉心像法让我勾勒20年或者30年之后,把自己投射过去,问我会不会觉得后悔,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活过?我想了一下,说我很有可能会后悔。但是,当我想到坚持自己立场的同时等于打碎妈妈的期望,我就会非常迟疑。而且,我很害怕,我妈的意志一直是不可动摇的。她可能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情来,尤其是她话说得越少的时候,行动就会越坚决。我不需要猜测就能知道,如果我告诉她我不回去,她下一分钟就会飞过来接我回去。
我起来给自己开了一瓶白葡萄酒,站在冰箱前就嘴对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剩下的用软木塞塞住后放了回去,我转头问Keanu:“你想Carter了吗?”
Keanu听到Carter的名字,立刻把耳朵支楞了起来,朝着门口张望。我猜他以为Carter会来,于是,我随便套上了夹克,对他说:“走,我们去找他!”
深夜的牧场总是冷的,除了主楼之外其他地方一片黑漆漆,但是这种黑暗并不让人感到害怕。天上漫天繁星点点,没有光污染的山里这样的星空根本不算什么,Charlie说有一年极光大爆发,我们这儿都能看到那么一丁点儿。我带着Keanu一路快速小跑,来到了Carter的小屋。明天早上要早起,他应该已经睡着了,我犹豫了一下,到底有些舍不得吵醒他。但是,Keanu比我心急,爪子已经拍上去抓了两下门板。
“嘘!”我赶紧低声喝住他,说:“别抓。”
就这点动静,Carter已经醒了,以为是牧场里的人找他,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是我,Terri,”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加了一句:“还有Keanu。”
我听到他起身快步走过来,打开门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What happened?”
“没事,”我跺跺脚,说:“我想跟你睡。”
Carter侧身让我和Keanu都进去,他的屋子里没有生火,所以并不暖和。我脱了衣服赶紧钻进他的被子里,Keanu跟着我到床边,直接卧倒卷起来就睡。
他回到床上,伸手把我抱进怀里。人的怀抱总是有无法替代的一种温暖,尤其是Carter的胸膛非常宽阔,窝在里面给我一种特别的安全感。他在我背上抚摸了一会儿,低头下来吻我,他的嘴唇温暖柔软。我揪着他的头发,把自己的身体贴向他,他也顺势更深入地吻我,含糊地问:“你刚喝了酒?”
“嗯。”我承认:“刚喝了小半瓶白的。”
“到底怎么了?”Carter推开我一些,在黑暗中我能看到他的眼睛闪亮,认真地研究我的表情。
我极度不想跟他提这件事,于是,我翻身压住他,低头吸吮他的胸口。Carter哼哼了一声,摸着我的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含着他的乳头一边轻舔一边问:“明天你去哪儿?我也去行么?”
“我去另一个牧场做rescue clinic ,你也想去?”Carter停下了动作,问我:“你不管98了?”
我知道Rescue clinic,听Charlie说过,以前Maggie就用自己训练野马的经验和技巧去帮助过其他牧场的马匹。说是clinic其实也是group therapy的性质,附近想上课的人都会带马过去,大家一起来学习技巧,解决马匹的行为问题。
“98也去。”我说:“Keanu也去。”
“Interesting idea,”Carter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说:“倒也不是不行,拖一个trailer也就是了。”
“那带上我们吧?”我沿着他的胸口慢慢朝下移动,在他肋骨的底端轻咬,问:“好吗?”
很明显,Carter没有心情再跟我说话了。他把我拽起来让我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扶着我的腰另一手非常熟稔而精准地找到我的敏感点缓缓按摩。我看着他把自己慢慢地喂进我体内,不由自主地压低臀部希望他贴近得更深一些。
Carter和我的呼吸都慢慢地粗重起来,他握着我的手给我支撑,让我在他身上把握所有的主动权。直到最后时刻他才忍不住猛地坐起来,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压向他。我整个儿瘫软下来了,Carter也是,他抽了几张纸巾给我们俩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侧身躺下把我搂进怀里。我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极致的高潮比什么安眠药都管用。
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候,Carter凑在我耳边问:“你起得来吗?起得来就一起去。”
“起不来。”我拉着被子蒙住脸,说:“我不去了。”
我能听到他低沉地笑声,他掀开被子起来,刷牙洗澡后带着Keanu出去了,临走之前才把Keanu送回来,对我说:“我走了。”
“我下次跟你去吧?”我赶紧爬起来跟他告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下周二还有一个机会,”Carter套上外套和帽子,说:“我带你去。”
“行。”我说:“我也想去看看你开clinic什么样子。”
到了下一周,Carter和我早早地准备好了trailer,早上五点就上路了。
我们沿着big sky country的宽阔道路飞奔,看着阳光一点儿一点儿照亮山脊,照亮路边的牧场。我强烈要求开车,打开了电台听听新闻台和流行歌曲台;Carter就坐在副驾座上玩我电脑里的大富翁;后座上带着我的Keanu,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后面的trailer里拉着我的98,她正忙活着hay net里面的新鲜草料。
这幅画面深深印在我眼底,几乎将我暖到融化。
“我不回去”,我心里默默地决定,这一次我不能再像医生说的那样在我妈妈的压力下“意志瘫痪”,一定要坚持到底。“生命可贵这个概念也需要培养,Terri,”医生说:“花更多时间投入到创造你生命的意义方面,而不是别人生命的意义方面。”
Carter的clinic在一个叫Sandy creek的牧场里,来参加的有五匹马,加上98就是六匹。跟他们的目的不一样,我主要是想带着98去到陌生的环境里,体验各种新鲜的味道和各种没见过的马匹,跟他们在一个Arena里面活动,就像她即将要去参加的比赛一样。
Carter把Keanu介绍给了牧场主的边牧,他高高兴兴地跟着人家过去玩,反正牧场的大环境都很相似他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这一天,98的表现不算是太理想的。她的心情有点激动,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我们跟着Carter一起上课,其他人见到她脖子上的号码便知道了她是Mustang,Carter邀请大家过来跟98打了招呼,在她身上摸摸腿上摸摸,给她机会接触更多的陌生人。
我看着98温和甚至高兴的态度,看着人家都说她漂亮,心里既有骄傲也有些失落。很快的,她有可能就会被人牵走了带去其他的地方,我一想到就觉得胸口无比郁结和疼痛。
我越来越希望比赛的日子来得慢一些,可是当我们越希望时间变慢的时候,它就走得特别地快。
感觉就这么一眨眼,我们开始准备trailer要去BLM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