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en走了以后,我带着Keanu进屋去,果然在厨房里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纸袋子。
里面有一盒牛肉炒面,一瓶混合果汁,一块布朗尼蛋糕。袋子侧面插着一个文件夹,我打开看了看,是一份租赁合同,条款写得很清楚,文件夹封面上还粘着两把钥匙。一把是外面大铁门的,另一把是这个屋子的。餐桌上摆着一瓶葡萄酒,打着一个丝带蝴蝶结,桌上花瓶里插的也是新鲜的百合花。
我先给Keanu倒上狗豆子和清水,然后把炒面热热吃了。这一路过来都是快餐果腹,这会儿吃到地道的中餐真是觉得特别满足。吃了饭,我们俩在门口的porch上坐着休息,我一边喝果汁一边把布朗尼也吞了。
这时候,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老远地就向我挥手打招呼。我怕Keanu去扑人家就给他上了一根绳子方便牵着他,问对方:“你是找我吗?”
“对!”他挥挥手里的一叠纸,说:“刚才业主跟我们说你到了,所以,我过来送一些文件。”
原来这里管理确实挺规范的,Eden递交了我的信息说明我是租客,管理处就来了。一部分文件是这里的规定规范介绍这里的设施等等,另一部分是需要我的身份信息,交Pet deposit,最后他给我一个大铁门的遥控器,Eden的钥匙是以防遥控器不工作,我还可以手动打开大门。
“晚上10点我们就下班了,如果有什么紧急需要,可以打纸上的电话。”小伙子走之前热情地对我说:“需要租用冲浪板也可以来找我们。”
我谢过了他,收好材料,牵着Keanu出去散步熟悉环境。
精心护理的小步道上铺着形状不规则的石板,两侧的草坪修剪得很平整,小木屋大多都半隐蔽在树林里,隐约能听到有人交谈说话。我漫无目的地闲逛,匆忙赶路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觉,如今突然静下来,熟悉的牧场熟悉的人一下子都不见了,听不到皮卡的轰鸣听不到一声马嘶,在这陌生的美景里我越走越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茫孤单。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给了Carter,特别想要听见他的声音,铃声响了好久最后变成了语音信箱的女声提示音,我便挂了。这会儿,他应该在婚礼的各种派对上吧,或许是太忙亦或许是根本听不见。
Keanu不习惯被绳子牵住走路,不一会儿就抖抖脖子想甩掉项圈。我蹲下来摸摸他,无奈地说:“我知道这很不舒服,但是没有办法,这里的狗狗都得上绳子,你要慢慢适应它。”
我们俩在公园里绕了一圈,我认了认每个地方的位置,就回去了。走到屋子门口,我看见停着的SUV,心头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冲动:如果我们现在就出发,不需要多久我就可以回到Moon dance了,也许比Carter他们更早。
我伸手去拉车门,Keanu已经摆出要上车的姿态来,等了好一会儿见我不动,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我叹口气,带着他转身进了屋里,刚躺进沙发里突然又想起来这里不是Moon dance,赶紧起来仔细地锁好了门。
洗了个澡,我捡了一块旧毛巾出来弄湿了给Keanu全身上下都擦了两遍,然后招呼他一起上床睡觉。他高兴地在床上四脚朝天扭来扭去地乱蹬,让我想起他也曾经这样躺在Carter的胸口乱扭,竟然还能保持平衡不摔下来。
我再给Carter拨了一个电话,他还是没接。于是,我发了两条短信过去,让他有空了就给我打一个。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坐立不安的就是想听到他的声音。
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电话突然响了,我猛地起身接听,才发现是Dylan打过来的,问我:“说好了给我信息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呢?”
“对不起,我忘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地方很好,比我们家豪华多了。一会儿我把地址和位置都发给你,等你周末休息的时候带Chloe过来看看?”
“好。”Dylan放心下来,问我:“还缺什么么?”
“这两天我先住着看看,如果缺什么我就跟你说。”我想了下,说:“这里买东西很不方便,也许需要你买点菜给我。”
Dylan说没问题,让我想到什么就开个单子,他买好了周末就给我送过来。
我关了灯搂着Keanu睡觉,他一身的毛火热火热的,被我搂了一会儿就挣脱了,换个凉快一点的位置睡。我再次看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消息,强烈的孤独感再次袭来,狠狠拧得我心里特别失落和难过。
大床很舒服,好像躺在云朵里,屋子里的温度也很适宜,盖着薄被刚刚好,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我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自从给我老板打了一个电话后,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了遥控器上的快进键一般飞快前进,而我却身不由己一瞬间就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当然,别人不是我,不会懂得我心里的百般不舍,也不会给我时间来慢慢地适应,既然上了他们的车就得跟着他们的速度走,我别无选择。
手机“叮”了一声,来了短信。我飞快地拿起来看,是Eden的信息,写着:我忘了说,床头的小音响里有white noise,可以帮助你休息。Sweet dreams。
我本能地回复了一句“谢谢”,忽然很有些明白了我老板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说辞职就辞职。从今天跟Eden租房子打交道的这短短几小时看来,他做事情很有条理也很有计划,心思细密考虑问题非常周全,不仅仅是文件这些东西,他连我的晚餐都提前准备得妥当,还配了酒。所以我相信,连不起眼小事都能如此注重细节的人,对于他们的事业,他肯定会更有安排。
我检查了一遍手机上设的闹钟,找出最后两颗镇定剂,就着剩下的果汁吞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翻了一下冰箱和橱柜,很高兴地看到柜子里存有不少干麦片和pancake mix粉,于是我煮了一碗麦片粥,摊了几个pancakes吃,还喝了一杯新鲜的咖啡。Keanu胃口不是很好,我没有强迫他吃,直接带着他出去遛了遛,然后换衣服出门。
Eden给我的地址确实距离这里很近,我觉得最多15分钟就到了。这是一栋很大的房子,光是从主街大门进去后的车道部分就至少有1/4英里。小楼建的很有维多利亚风格,巨大的拱形窗户都凸出在主体之外,而且还有属于自己的小尖顶,非常精致漂亮。
我看到门口的空地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就随大流趴在他们旁边,带着Keanu下去。刚走到台阶下,前门就打开了,Eden和我老板Kraig一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好久未见了,Kraig的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把我抱住:“Terri!So good to see you!”
“Wooo,”他低头一瞧,说:“This must be Keanu!”
“是。”我朝Eden看了看,说:“昨天你说可以带狗,所以,我带来了。”
“可以,没问题的。”Eden无所谓地说:“这里四周都是有围栏的,底层我们工作的地方他也可以去,只要他不破坏就行。”
我一下子就感到很安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实话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排Keanu。住的屋子那么小,我肯定不能关他一整天,可放开了管理处也不会允许,再说,他找不到我会乱跑的。就冲着能带狗上班这一点,我也一定会接受这份工作。
“来吧,”Eden对我说:“先来看一下电脑。”
我牵着Keanu跟着他进去,他带我去了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面满满当当地存着几十台笔记本,乍一看我还以为到了BestBuy。
“你以前用什么牌子的?”Eden站在屋子中间问我。
“IMB”我说。
“IMB?你活在什么时代?人家早就不做PC line了,”他指着右侧角落那里,说:“你转联想吧!”
我扁嘴道:“那联想的键盘中间还有那个红点吗?”
“你真是有意思,要那个红点干什么啊?”Eden好奇地看着我,笑着说:“不过,还真的有红点。”
“那行,”我点头:“就联想好了。”
Eden拿了一台出来放在中间的桌上给我试用,趴在我旁边问:“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要红点呢?现在不都是触屏了么,多好用啊!”
我稍稍让开一些,说:“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喜欢,也习惯了。以前那台IBM,我用了很多很多年。”
Eden挑挑眉毛,没再说话。我们回到一层,那儿原本应该是宴会厅一样的地方,如今改成了办公室,里面大约有十个人左右。Kraig见到我们来,给我一一介绍一圈,然后把我带到了外面的一个小会客室里。
“Terri。。。”他坐在我旁边的沙发里,忽然看见Keanu趴在我脚下直勾勾盯着他看,稍微有些不自在,问我:“他不咬人吧?”
“得看情况。”我如实地对他说:“一般来说他很友善。”
Kraig撇撇嘴,接着道:“把你硬拉过来,是挺急的。具体的条件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谢谢你能这么信任我,直接就来了。”
我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咱们俩也相处好几年了,没什么需要兜圈子的,”Kraig递给我一本文件夹,让我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他接着说:“你先花几分钟看一看,不用立刻签字,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再谈。”
我快速浏览了一下合同的内容,跟以前公司的并没有太大区别。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Kraig给我的是很公平的条件,算上小屋和带狗上班,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在我拿笔签字之前,他按住我,说:“Terri,我想让你保证一件事,不签在合同里,但是我要一个你的口头保证,我相信你的承诺。”
“什么?”我问他。
“至少一年不要辞职。”他对我说:“别像上次那样把我扔在半路上,至少给我完整的一年,要求不高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