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

              医生为病人看病, 耐心, 细致 和体谅的素质应该是必需的。但任何医生都喜欢看同样善良和体谅的病人, 即使修炼出正果,脾气特好的医生, 可能也不喜欢死搅蛮缠的上帝。至少会让你的心情从阳光明媚的春天转变成冰封雪飘的严冬。 看病跟与人交往一样,如果你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即使你一时得到了便宜,但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严重的反误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人生的哲学, 也是看病的哲学。在我以前写的“你若作死,何以得助”一文里的主角阿什拉夫如今已经是肾功能衰竭四期,只等血透,心脏里面也增加了几个支架, 上个月到我门诊来吐了一地,害得我们多用了一大堆消毒材料。 
        无独有偶,今天的主角莎拉还是一个埃及人,不过是个女士。 那个国家的大部分人不管男女,性格火爆,指手画脚,规则是用来约束人家的, 感恩是与他们无关的。          
        今天上午最后一个病人是莎拉,这不奇怪,六年了,她没有一次不是想最后一个看病的,为的是要让我彻底解释她的每一个病症,不然她害怕后面要是有病人等着,医生就肯定敷衍了事,不听她的一一诉说了。我今天跟她打招呼说圣诞快乐,她朝我翻白眼说我们不庆祝圣诞节的。哦,原来你跟穆斯林说其它宗教那要伤害他们的 (好在我不提猪肉,据说全美国公立学校菜谱里面已经没有猪肉了)。好,那我改为节日快乐跟你打招呼吧。可是她愁眉苦脸,说你是我的医生, 你这次一定要给我找出原因,为什么手术后一个月我还疼,而且我没有力气,是不是维生素缺乏,是不是脱水了,我头发脱落了什么原因, 范德堡大学的医生护士太差劲了,他们根本不听病人诉说, 我以后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        
        原来,一个月前莎拉由于子宫脱垂,有尿失禁,做了内镜下成型术。术后她去了范德堡大学外科门诊术后随诊,人家根据她的主诉,为她做了 CT, 还做了血液检查,基本上没大的异常,就告诉她术后疼痛个体差异很大,你还得慢慢恢复,你没力气是比其他人恢复得慢一点,我们找不到什么原因。对莎拉来讲,你这样的回答肯定让她不满意。可是外科门诊每个病人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人家就下逐客令把她打发走了。        
        我尽量听莎拉诉说,尽量跟她解释可能的什么原因,还有可能的什么检查可以帮她做,但我最后拒绝了她做维生素检查的要求,另外一句话还是把她激怒了, 我说根据我的观察和经验,你没有大问题 (等我把这篇小文发出时她的所有血液指标都正常)。“你们医生一个个都说没事没事,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天天痛苦,没有人能真正关心我这样的病人。”我要找另外的医生,总有人能找到我毛病的根源。” 其实她不知道: 六年来我早有把她炒掉的愿望,你今天怎么就这么理解我说要找其他医生去看病呢? 我默默地祈祷着。 可怜了下一个倒霉蛋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动手术,几年前她开鼻中隔歪曲, 前后折腾了几个月,让我转诊了不同的医生,直到她只字不提为止。每年不断几次要求做不必要的维生素检查,来一次门诊要把全身的所有疼痛说个遍, 这几年她在不同的专科转悠: 皮肤科,过敏科,风湿科,心血管科,呼吸科,骨科,五官科,妇科,泌尿科。 目前为止没有满意的医生,都怪我转诊到不好的医生。不求感恩,但愿不怪罪。          
        莎拉是埃及过来的合法难民, 来美国已经十年了,没有工作过,一个女儿,与丈夫离婚好几年了,据说还在打官司。
写于 2020 年 12 月 22 日  
猫姨 发表评论于
都这样不劳而获
美国破产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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