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在他的笔记本中记录了我出生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即1963年10月1日中午12:03分出生在哈尔滨市香坊卫生院。我的父家本姓“田”,父亲给我起的名字是“玲”。因此,我归主之前的名字叫“田玲”。
当我认识神之后,回看自己走过的人生道路,我不仅体会到天父早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就“从远处认识我,召唤我”(《小羊诗歌》),而我自己虽然不知道有神的存在,但在年幼之时似乎懂得存在着某种超越的、不能言说的命运主宰,并且祂对我有着又无形又清楚的带领或启发。
故此,信主后我也有了“天灵”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我们在天上的父,以圣灵把我带到祂的面前,让我最终知道自己是祂所爱的宝贝女儿。
你可能以为我在这里只是解释我笔名的来历,其实,这个名字概述了我在漫长黑暗的人生道路上,自幼就被神默默地、无形地引导。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被祂亲力亲为地眷顾着,最终又被祂借着我的经历与所处环境,亲手把我带到祂的面前。
我这样分享,可能你会觉得有点云里雾里。因为,很多人信主都是有人传福音给他们;很多人也都有决志和蒙召的特别时刻,或者在生命中某个时期开始寻求神;还有很多人是出生和成长在基督徒家庭。然而,这些令我羡慕的相遇,都不是我的经历。
认识神最初的年月里,我甚至时常在心里有点责问神:你为什么没有让我遇到宣教士呢?你为什么没有让我生在基督徒家庭里呢?你知道在无神论社会中认识你多难吗?你知道不认识你的年月有多么黑暗吗?
02 原生家庭的爱与痛
现在,我慢慢明白,神对每一个人的爱和带领,极其不同,因人而异。
神在我个人生命上的带领与眷顾就是把我放在一个特定的家庭中。我的父亲极其聪颖好学,工作上是技术能手,生活上是多面手,不仅有好的厨艺,也是家庭的裁缝;不仅爱吹笛子,也会为我们拍照和洗相片等等。神给我这样的父亲,让我从小不仅热爱学习,更是对各种事物充满好奇,懂得思考和寻求。这帮助我日后理解和寻求天父的智慧埋下了伏笔。
我的母亲晚年之前,虽然都不认识神,但她为我树立了爱人如己的榜样。她不仅爱家中的每个人,也真的爱同事和邻舍,肯付出和牺牲,为他人着想;母亲常与邻舍分享家中不多的食物,即使工作之余需要照顾家庭,她也会抓紧各种零碎时间帮助人织毛衣和做棉衣等等。
神给我如此有爱心的母亲,不但使我自幼学习助人和爱人,更使我的心灵对爱敏感而不狭隘,使我在还不认识祂的时候就体会到,爱不仅是常人所理解的男女之爱,人间更是有各种无私的友谊和博爱;这也帮助我日后更容易明白和理解主耶稣舍命的大爱。
虽然神把我放在一个拥有如此宝贵父母的家庭之中,但是,我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抱怨。神也使我产生一种近日才明白的状态,叫作“神圣的不满足”,这使我忽略了父母的宝贵之处,而是把他们的不足放大,并且让自己很痛苦。这也成为我年幼之时,冥冥之中追问生命意义和寻求神的开始。
具体来说,我原生家庭中最令我痛苦不堪的,是父亲对我大哥极其苛刻,对我二哥又极其袒护和偏爱;这导致我的母亲往往会出面保护大哥,二哥会凭父亲的支持而不听母亲的话,进而在他们四人之间导致不和谐和冲突。这是我上大学之前,时常在我家庭中上演的“戏码”。虽然多半是口头和情绪上的口角与责难,但足以使敏感和理想化的我痛苦不堪。
神借着我从原生家庭中体会到的痛苦开启我的疑问与追寻:家庭应该是世界上最让人彼此相爱的地方,然而如今为什么最该使人幸福的家,却成为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这样的追问使我产生对人类有限性的认识,也就是人类罪性的本质,这不单是道德意义上的罪,更包括全人的罪性。头脑上的罪就是认识有限性带来家人之间无穷的认知创伤和彼此伤害,比如,我自己不理解的就以为是不存在,我自己不同意的就以为是错误的等等;心灵上的罪最典型地体现在爱莫能助或心有余力不足;行动上的罪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受苦和相互折磨,或者身患重病,我们却无能为力。
神借着我从原生家庭中的经历,继续引领我追问这样的问题:家人该怎样彼此相爱和配合,而不是彼此冲突和相伤?
神借着我来自原生家庭的痛苦向我启示祂自己,让我懂得,肉身父母再好,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我们需要认识创造宇宙万物和赋予人类生命的神!无论我们原生家庭的好与坏,神不仅为我们预备了天上永恒的家,更为我们预备了地上的家——教会。因为祂愿自己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03 在受教中寻找人生智慧
我从父亲身上继承了好学好问的习惯,我对生活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我学业也极其顺利。1981年考大学时直接考入北大,因为是转学文科,数学很容易在没有怎么复习这个科目的情况下拿到高考中的百分成绩。
现在回头看,我高中转学文科是有神的带领。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在“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代,在文科各个领域人才、思想家和文化大家都经历过各种政治运动和“文革”浩劫之后的历史阶段,理科功底不错的人转学文科,会让所有身边的人感到不是胡闹,就是不可思议。但是,因为神的默默看顾,在我转科这件事情上,从我自己到家人都没有经历任何阻挠与波澜。
而我学习文科的理由是:“WG”结束,国家百废待兴,如果仅仅是数理化基础薄弱的人去学习文科,那整个中国社会的文科会是怎样的质量?整个社会的文科功底低落,这些领域又怎么能够指导中国整个社会的发展呢?毕竟,数理化领域更多地关注社会物质与技术层面的发展,而社会精神文明的发展需要文科的卓越投入与积极贡献。
因为成长在无神论的环境中,我和很多人一样根本不知道有神的存在,但是年少的我还在初中时就在同学家看到一本32开本的小薄书,是讲中国古代哲学。当时脑子一亮,闪过的念头是:我要从哲学中寻找人生最高的智慧,就是我可以知道怎样活得有意义,活得更好。
来到北大,我除了上课之外,课余阅读西方哲学、小说以及人物传记,也参加各种八十年代最热切的西方思想的启蒙讲座与讨论。我会对所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物产生好奇心,但是,好奇心却没有使我对什么产生热情,我只是在不断地扩展自己的视野,在不断地寻索,并不容易为之所动。
比如,当时很多人都会迷恋尼采哲学和萨特哲学,那契合了文革创伤之后人们对人性的认识与体悟,但绝对不是内心理想化的我所期待或可以接受的答案。人生若果然如此,便不值得活下去。大学里我对哲学的有限学习告诉我,人生并没有所谓最高的智慧。
04 在社会苦难中寻求真理
成为北大老师的第一年,我从始至终经历了某一年的悲剧性事件。这个悲剧的复杂性,远远超过我们个人经历、情绪情结、世俗舆论所能简单描述、解释和理解的程度。
但是,对我个人来讲,这是神亲自把我带到祂面前的契机,也是祂看顾和保守我。很多像我一样年轻的大学教师,之后离开大学纷纷投入下海从商的大潮中,神却给我平静的心和清楚的看见,就是留在当下的讲台上。很多人在无法铲除社会分配不公的情况下,开始寻求出路,大多数自愿堕入经济腐败的浪潮之中,可谓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毛泽东《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的程度。人心和道德的腐败也是接踵而至。
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神让我看到那年历史悲剧的根本原因,就是人无论多么有头脑有教育,都是没有智慧的人;人无论多么有权势有武力,都是没有能力的人。
神借着历史悲剧带领我,放下所有对人的期待,对所有属人之事物的执着,而是寻求和认识属祂的智慧与能力,来自永恒的希望与真理!身在北京,可能身边会有秘密的基督徒或宣教士;人在北大,门外几分钟的路程就是海淀教堂。但是,这些都与我无缘,在北大生活十多年之久,我也不知道其存在。
神使用北大的图书馆,通过书籍和默默的阅读,把我的生命指向祂。直到后来,我到香港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才在这个自由之地,“自投罗网”般进入神的家,成为与祂重新团聚、可以随时随地与祂相见,并享受与祂亲密关系的挚爱女儿!
05 在服事中被不断更新
于我而言,成为神的子民和成为耶稣的门徒,或者成为宣教士,并不是可以清晰分开的;我从来没有过呼召、差派之类的经历,只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满足,愿意随时随地以自己被神所爱过、所触摸、所医治的生命,或传讲或见证在自己身上,在世界各地各方,在历史的所有时刻神的奇妙作为。这一切都是神在我里面的工作,浑然天成,荣耀属祂!
在香港信主之后,神曾经给我机会,有幸在香港福音证主协会服事6年。在港大读完博士学位,我回北大继续任教并参与主里的各种服事,十年后神带我来到美国,在恩福文化宣教机构的帮助下,完成耶鲁神学院的神学硕士学位。
目前,在北美通过基督使者协会、弥赛亚大学、加拿大华神等机构,继续我在北美服侍的另一个阶段,包括神学培训与教导,神学研究与写作,校园事工等。我在弥赛亚大学教授的主要课程是“基督教在中国”和“基督教在亚洲”;我在加拿大华神神学院教授的课程是“青少年学生的教育与生命辅导”;我在基督使者协会培训的重点是“学会生活学会爱”,目前基督使者协会所出版我写的书有《他乡遇故知——神的爱里有希望》和《全人成长的渴望——牧者回应中国学生的心声》(两本书均以笔名“天灵”出版)。
愿神继续使用我祝福他人的同时,也继续更新我,使我不至于失落祂给我的属祂的荣美生命!
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
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
- 箴言 9:10 -
- End -
作者简介:
田玲,出生于哈尔滨。1981-1985年,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本科;1985-1988年,国际政治系硕士研究生。1988-2009年,先后在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及教育学院任教。现居美国宾州。1995年于香港慕道并受洗。目前在弥赛亚大学及基督使者协会兼职服侍,全职从事信仰研究和写作。最喜爱的经文:“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马太福音》22:3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