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篇 (二)民以食为天

民以食为天

金溪农村,虽然贫瘠,但因为是南方,吃的东西还是很多。我们一日三歺吃白米,那米是从地里收上来的,雪白雪白。我们自己插秧种稻,自己收割,自己就地打稻脱粒,自己挑回来,自己将稻谷轧成米,自己砍柴烧饭,这种饭太新鲜太好吃了。那米不是上海的大米,略长略细一点,但也不是籼米,口感绝不比大米差,煮出来的饭喷香可口,不用菜也能下肚。老乡吃的米比我们的更白,因为他们轧了三道,我们为了保持营养,不让谷维素损失太多,只轧二道,但也一样好吃,而且出米率还高一些。队里的轧米房内有一发电机,那是生产队里唯一有电的地方。

我们吃的菜有自己自留地种的,有就地问老乡买的,也有集市上买的。吃的最多的是蓊菜。因为它很容易长,只要水浇得多,叶子摘掉了又长,摘掉了又长,收成可嘉。其它常吃的还有莴苣叶、黄瓜、豇豆、茄子、白萝卜、葫子、冬瓜、红辣椒、山芋藤、西瓜皮等。莴苣也是掰叶子吃,掰掉再长,下面的莴笋越长越高,最后吃窝笋。红辣椒是江西人的最爱。江西多雨潮湿,辣椒辣可以?湿?寒,每年辣椒收获时,家家户户都做许多辣椒酱,留着慢慢吃。辣椒酱很容易做,辣椒红了后收下来,洗净放在木盆里,用铲子不停地剁,直到全部剁烂,然后拌盐装瓶密封就好了。我以前不吃辣椒,到乡下后也吃了。我们学着老乡自己做辣椒酱,烧菜时加一小勺,就象加味精调味一样,煞是鲜美可口。我还曾做了几瓶带回上海,我妈妈也很喜欢吃。那里的茄子是圆的不是长的,大大的和美国的一样;那里的黄瓜是白的不是绿的,但大小、味道都和上海的绿黄瓜一样。网上查到的白黄瓜,颜色是浅绿的,但乡下的黄瓜是雪白的。白黄瓜老了以后也和绿黄瓜一样会变成黄色。豇豆长得很长很长,产量也很高。另记得我们有一次问村民买了个大冬瓜,有四十多斤,扛回来每天红烧,加点辣椒酱,五个人吃了很多天。山芋藤现在美国算是健康食品,挺贵的,要$2多一磅,可那时大部分是给猪吃的,人吃得比较少,一般是挑嫩的茎切段和辣椒酱一起炒,味道也不错。

乡下素菜不愁吃,但荤菜很少,平时只有鸡蛋。鸡蛋多数是买的。有时村民的鸡蛋刚生出来,在鸡窝里还是热的,就被我们买回来烧来吃掉了。除了鸡蛋,其它荤菜很少吃到。鸡自己只养过一次,几只,偶尔也会从集市上买一只回来改善伙食。猪肉则赶集也买不到,只有节假日队里杀猪或社员哪家杀了猪才能分到或买到几斤。知识青年有照顾,偶尔也可以到公社养猪场买几斤。我们的农村不近河,所以没有鱼吃,集市上也没有。

在乡下吃到的野味有野山笋、甲鱼和狗肉。春天下过雨后,在村后的山坡上和其他一些地方会冒出一些野山笋来,村民们挖来炒着吃。那些小竹笋只有手指般粗细,他们剥开头上的一点壳,然后用手指一绕一绕地把外面的壳卷下来。这些小笋鲜嫩美味,营养丰富,村民经常会将剥去壳的小笋送给我们。甲鱼是村里的农民从田里捉来的。有一次我们听说老班长的弟弟晚上在捉甲鱼,就跟过去看。见他捉到好几个,就问他买了三个。我们拿回家来第二天蒸着吃,美美地享受了一顿。还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村里杀了一条大狗。村民们在大锅里煮了一大锅狗肉,每家分一大碗。狗肉很香,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吃狗肉。

林向田 发表评论于
“一日三歺吃白米” - 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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