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皇宫:荷里路德宫(Hollyrood Palace)
英姿飒爽的玛丽·斯图亚特
风华正茂,飒爽英姿
二
第二天,玛丽异母同父的哥哥,莫雷伯爵到底还是来了,带了几个随从。这位伯爵是詹姆斯五世众多私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他的母亲也是苏格兰的名门望族,赫赫有名的厄斯金家族的贵族小姐,和詹姆斯五世同居多年,最终没有敌过国家利益的政治联姻,詹姆斯五世还是娶了法国有权有势的玛丽·吉斯。不过莫雷爵士一直深受国王父亲生前的重视和喜爱。只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不得继位,否则也就没玛丽什么事了。玛丽母亲去世以后,一直由他担任摄政王的角色,代替玛丽治理这个国家。
玛丽母亲,(也叫玛丽,只是要加一个吉斯以示区别)她是坚定,毫不动摇的天主教徒,在她摄政期间,其毫不妥协的政策使苏格兰教会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她去世以后,苏格兰在莫雷伯爵(摄政王),梅德兰(国务大臣),还有约翰·诺克斯(大主教)的治理下形势渐有好转。他们三人均是新教,加上莫雷伯爵和英格兰伊丽莎白一世的关系也甚好,新教一方占有绝对优势。而现在玛丽回来了,她虽然没有母亲那么咄咄逼人,但她无疑是坚定的天主教,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性。换句话说,玛丽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等于就是留给她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由于她的回栾让天主教徒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总的来说从1561年到1563年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朝政主要由她的首席顾问莫雷伯爵和国务大臣梅特兰打理,玛丽并不怎么过问。她喜欢做的事就是出风头,喜欢在一大清早就让爱丁堡的市民们看见她率领一队人马,着装华丽,色彩斑斓,倾巢而出。她架着猎鹰,纤纤素手握着拳头高高举起,欢快地回应民众的欢呼声。苏格兰的民众看到他们的斯图亚特王朝的女王是那么的美丽,简直就是照进阴暗寒冷苏格兰的一缕阳光!她那令人感动的欢快,明亮的浪漫情调让整个国家都生机勃勃起来。尤其是在一场打击叛军的军事行动中,她伴随莫雷伯爵左右,和男人一样策马驰骋,表现出她炽热的勇气和顽强的决心。这段时间,毫无疑问,玛丽女王的魅力不但征服了民心,也赢得了诸家贵族勋爵的敬重。
回到自己的城堡,现在的荷里路德宫殿已经不是玛丽刚回来时的情景了。那家徒四壁,常年无人打理,满目疮痍,阴森森的古老城堡如今在玛丽一手的打造下亦然成了一个小小的法兰西天地。她一心要把自己在法兰斯的美好岁月在这里复制,在这座圆塔楼里建立一个她心目中浪漫的法国宫廷。玛丽从巴黎运来挂毯,土耳其地毯,挂上面料华丽的窗帘,帷幕;布置贵重的家具,名家的绘画,她从法国带回来珍宝器皿都派上了用场。在这里他们全讲法语,吃法国餐,过法国式的日子。在黯淡的下午,寒冷的晚上,他们会在摇曳的烛光下演奏音乐,吟唱情歌,做情景游戏,开化妆舞会……。她玩的这些小把戏外人并不知晓。不过,赫里路德宫殿离约翰·诺斯克的教堂也不过三个街区,风言风语飘过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玛丽知道,诺斯克是她的最强硬对手,除了宗教信仰的问题,他从不相信女人有能力治理好一个国家,随时都在找茬给玛丽难堪。他不过就是在等待,等待玛丽女王结婚,婚后的男人来辅佐。不过,玛丽也并不怕他,她还完全不懂宫廷斗争血腥,还没有领教过她手下人的厉害。
虽说玛丽此时显得漫不经心,是啊,十六岁就经历了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当世最豪华的婚礼,在罗浮宫接受过各国盛大朝贺的法兰西太子妃的殊荣,她的眼睛哪还有眼前这小小的贫瘠的土地?虽然她知道这是她的王土,可她的眼睛还是遥望着哈布斯堡,法兰西,或者西班牙,这手下的这二十几个举止粗鄙,语言贫乏的公爵伯爵,哪里入得了她的眼?! 既然暂时没见到心仪的,没有合适的求婚者,那就让自己在这个自我营造的小世界里先自在一阵再说。
没想到后来突然发生的游吟诗人夏特里亚尔事件,这事让她逃离现实的游戏戛然而止。她哥哥,莫雷伯爵,梅德兰爵士以及身边的列位勋爵,议员们都吓坏了,深怕这任性的女王玩出什么出格的事,损坏了名声,影响他们政治联姻的大事!无论怎样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联手,趁着女王年轻貌美,尽快把她推上了联姻的战场。
夏特里亚尔是个法国游吟诗人,在玛丽前任诗人的推荐下留在了宫廷,和四玛丽,乐手,歌手一样,陪女王作乐,也算是当时皇宫的标配吧。可是这位游吟诗人竟然不自量力地爱上了玛丽!他一首首赞美诗,情诗连连送上,而玛丽嘻嘻哈哈,来者不拒,在这些阴郁无聊的日子里,谁会拒绝这优美的赞美诗呢!玛丽虽然是听着好玩,并没有为之动心,可是这个胆大妄为的疯子,竟然在一次玛丽女王出巡时躲进了女王的寝宫。入夜当玛丽准备就寝时,他突然钻了出来,把玛丽吓得大叫。这样一来,不但惊动了里里外外的仆人,也惊动了住在城堡里的莫雷伯爵。为了保住女王贞洁的名声,夏特里亚尔必须斩首示众。传说这位诗人死的很潇洒,昂首阔步走上断头台,不要忏悔,也不要牧师为他祈祷,他大声朗诵朋友法国诗人龙萨(Pierre de Ronsard)的诗《致死神》慷慨赴死。为玛丽女王上演了一出浪漫的抒情史诗。
可以说夏特里亚尔是因为玛丽·斯图亚特而死的第一人吧。他当然不会知道,甚至连玛丽自己也不知道,在后来的岁月长河里,一步步,多少王公贵爵因为她而被送上了祭坛!不幸的是,玛丽·斯图亚特无辜地成了这些牺牲者的罪魁祸首,而最后,她自己也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成这一支行列的最后一人。
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玛丽固然长得漂亮,但对于男人来说,她头上的皇冠比她的美貌迷人一万倍!它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把她身边的男人吸引到她的命运中。奇怪的是,不管是谁,只要得到她的恩宠,便注定不幸,注定暴死。但凡是斗胆爱上她的人,都为自己的勇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这确实也不能怪罪到玛丽的头上,这位行吟诗人的不幸就是一个例子。
关于这个行吟诗人夏特利亚尔,在网上找到了这样一首诗,虽说不确定出处,但仅读几行,那浓郁的中世纪骑士浪漫之风迎面呛来,立燃!
整个草原都是我的。我的。
我爱情的马匹,饮风溅尘,纵横狂奔
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它停在遇见你的那个清晨
停在我苦寻你多年的宫殿前
一道彩虹飘来,覆盖了我寥廓的精神视野
(即便她的身影在高高的云端飘渺):
哦,上帝,这难道不是
我的女王——女王玛丽·斯图亚特吗?
(她正是女王玛丽·斯图亚特)
时光死了。我的马死了。都被这爱情的醺香致死。
我也会死的。被你的美杀死!
枝头的露珠啊,是天上闪烁的星,是出鞘的剑峰,
是高山绽放的雪莲
可是,这能比她眼眸发出的百万分之一的光芒吗?
哦。仅仅是百万分之一的光芒,也击碎了我
坚如磐石的灵魂。一地绝望的慕光。
我知道,从此我璀璨的诗歌,蓬勃的生命,
就将萎谢,萎谢。只留一幅凄美绝伦的画面
是谁告诉我,精美的爱情一定住着高贵的死亡
是谁告诉我,死神总是躲在爱神的裙裾之下
不过因为你,死神也无比亲切,无比动人。
我要靠进你,靠近你,靠近你,靠近你靠近你……
飓风,随时攫取我的眼眸。利剑,肆意刺穿我的心脏。
死亡的碎片层层叠叠将我
包围,禁锢,覆盖我整个的身躯和王国
那可恶的魔咒反复咀嚼了我的死亡的骨头
可我没有任何一丝疼痛和恐惧。一丝游吸
亦能引燃天宇间熊熊的烈焰,
亦能烧毁那座高不可攀的权力巨厦
我的心在烈焰里反复翻滚,煎熬
可这滚烫的火焰,为什么无法引燃女王的芳心?
我要跟着她!看着我的女王,走过了亭台,楼榭,
花园,宫墙……我的女王累了。她进了她的寝宫。
她的每一片风吹草木的芬芳都是我吮吸不尽的幸福
我是她流水下的阴影。连死亡也无法将我分离。
橘色的灯影,重重帷幔。她是我头顶盛开的梦想
一支绝世的红罂粟……
哦,该死的侍女发现了我。
不过她们的训斥真像一支动听的春曲。
骂吧。真好听。她们驱我出宫。可是我的生命
已经依附在女王的身体之上
荷花出浴。星星掌灯。她睡在一朵白牡丹里……
我潜伏于她梦的水波深处。我无比卑俗。无比低贱
低到她脚下的泥淖之中
哦,我的呼吸怎么这么可恶
那涌动的潮汐沾湿了她飞翔的羽翼
这次,女佣的尖叫拖我现身红尘。
我的女王,连你也愤怒了。你的嘴里吐出愤怒的莲花:
我要送你上断头台!哦。很好,
能看到你的芳芷在四周缭绕
我不怕死。“我卑微渺小,但我的痛苦却能不朽。”
因为爱,我完成了生命的价值。
因为爱,我燃烧了全部的幸福。
因为爱,我愿意为你去死。
而且,这最后一次,我要为你深情朗诵《致死神》
“可这……这忍心的女人呵……”
我把脖子坦然伸到刽子手的斧头之下
请吧!瞬间,手起刀落。
一颗燃烧的人头铮然坠地。俗世的爱情
也从此死去。而我纯粹的爱情
却得以复活,并且永生
夏特利亚尔的时代结束了。
消散于这个嫁妆和面子,尊严和权势笼罩的时代
夏日最后一抹斜晖,淡淡的嫣红融入沉沉的夜色
你听,请你听:我的歌唱比夜莺还动听
因为,你们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
这样执著美妙的歌唱了
是的,一切都将在绝望的爱情里
完美和永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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