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语是我的三外,学制一年。第一学期老师A不是德语专业科班出身,由俄语转来教我们。中国和苏修断绝关系后,教俄语的老师转教其它语种的绝对不是个例。我的二外日语老师也曾经是学俄语的。德语的语法因为牵涉到性数格比英语复杂,老师A自己都是一笔糊涂帐。学新课时如果问他旧课的问题,他一般会卡壳。知道这事后,我就几乎不问他问题了。好玩的是勇娃子上硕士时修二外德语时也是A老师。勇娃子在图书馆有空就翻一本德语月刊杂志,那里主要是德汉翻译短文。哪知最后一期期末考试A老师偷懒,直接把这本杂志上的一篇德翻汉作为考题。勇娃子欣喜若狂,下笔如有神,早早交卷了事。
还好第二学期B老师结束德国访问回来接着教我们。B老师毕业于北大德语专业,水平和A老师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尤其B老师在读课文的时候抑扬顿挫,特别好听。那时公派出国访问学者正流行节衣缩食省几个钱回来买几大件,可他把余下的国家发的那点生活费全部用来旅游。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他提到的跳蚤市场。现在大家对跳蚤市场已司空见惯,可80年代中国内可能没有几个人听说过吧。他还指着我的外套说在跳蚤市场2马克就能买到,那可是我花了接近30元、差不多1/3助学金买的。
一年德语学下来基本上是哑巴,因为二外教学重点在德翻汉。课本上没有多少生活用语,还好学到了早上好(Guten Morgen),晚上好(Gute Nacht )和再见(Auf Wiedersehen)。我校处于西南地区首府,舒适的生活让人沦陷。大部分人对出国不是那么狂热,所以如何办理出国不是那么清楚。我不懂拿到密西根大学的奖学金后可以自费,结果东拖西拖的没能来美。那时又不想去日本,所以去了德国。进实验室的第一天同事们下午回家的时候给我说Tschüss都没听懂,但是猜到了是啥意思。我则不耻下问,明明再见是Auf Wiedersehen为啥说Tschüss?同学告诉说Auf Wiedersehen 或者Wiedersehen适用于比较正式场合,Tschüss则是比较随便的。有回我们实验室的技术员兼秘书费老大劲没打开瓶塞,嘴里冒出Scheisse,我马上拿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精神问她啥意思?她说我不用学那个。那大概就是我们的国骂之一吧!
老板娘自从生娃后就只工作半天。她任职的生化所刚好和我们有机所同一栋楼。午饭时分,她便来教我德语。实验室最常用的搅拌器Rührer,几个大舌音R在一起,无论我多努力都发不好,有时紧张得脸部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筋还是不行。同实验室的德国同学亲眼目睹我的囧态。后来只要他们想寻开心的时候就会问我搅拌器怎么说。等老板娘一走,他们就来纠正我的发音,说她教的不是高地德语(Hochdeutsch),也就是标准德语,而是斯图加特方言。我们组上除一个同学Frank[1]来自北方外,其余都为土著都说当地方言的。不过当时我的德语水平还不足以分清啥是高地德语,啥是方言。
德语里有你(Du)/您(Sie)之分。当用Sie时,动词不变为原型。刚到德国时我最喜欢用Sie,方便呀!结果德国同学说只有和花白胡子那人(老板)说话时才用 Sie,和他们讲话时用Du。好不容易学会了Du后面的动词变化,有次不小心和老板说话时Du也溜出来了,结果他眼睛鼓得象二筒(麻将)。某天晚上在学校附近车站等公交车回宿舍,一德国中年男士问我车是不是还没到?我说是呀。结果上车后他猛给我道歉,说刚才没看清楚,以为我是小孩,所以用了Du。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那时我的德语还是二麻二麻的。
因为是在读博士,我可以去学校的歌德学院学习德语。歌德学院不在学校本部,在距学校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德语培训部教室外面就是街道。虽然行人不多,但路过的行人说话在教室里听得清清楚楚。每当那时,老师就会以那些人的发音为反面教材,让我们识别当地方言。我们学校的歌德学院是早期中国留德学生在同济培训完德语来德的第一站,结业后分散到其它学校进入大学学习。
在歌德学院碰到了一群从东南亚来读大学的小女孩。当时不大欣赏她们比我们较黑的皮肤,但不得不承认有些女孩确实五官精致漂亮。当得知我读博时,她们好吃惊,本来以为我也是和她们一样去读大学的,可能当年我确实看不出有那么高龄哟!她们喜欢和我聊天。慢慢发现大部分女孩有了德国男朋友,那样德语应该提高很快吧!
据研究发现说德语容易长皱纹,因为其发音用面部肌肉太厉害。观察了德国人,脸上皱巴巴的还真不少。还好我拿到学位后来了美国,不用说德语了。
[1]Frank就是那位爱喝酒的同学,这篇短文有他喝醉酒闹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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