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瓶子以自己的方式孤独地
立在桌面
有玻璃的透明和纯净。空瓶子并不空
装满了空气,和我在野外收集的意象
每次我伏案写诗它们就跑出来
争先恐后欲进入我的诗行
已经装了太多,它膨胀又膨胀
我突然想倒空空瓶子,如插枝般把自己插入
诗人诗评家萦之简评:
这首诗表达诗写困惑、觉醒和决绝的诗。空瓶子是诗的结构容器,诗写历程,观念转变,诗写过程中自我意识的觉醒,都托空瓶子来完成。空瓶子的存在空间是桌面,情感方式是孤独,特点是透明纯净,容纳的是空气和野外的意象,和“我”的关系的是诗写的源泉。空不是无,是满,是膨胀,诗人想到倒空外界,插入自己。至此完成诗写观念转变,不是向外,而是向内,从观念开始,从自我认知开始,从真实的生活和真实的表达开始。“如插枝般把自己插入”,神来之笔,点亮了整首诗。诗写者可以从林木写诗的顿悟获得启示,写自己,写自己愿意写的,不为难自己,不跟风随大流,不为外界所惑,在自己身上,一定程度地克服时代,克服外界,让诗写更自己。
诗人评论家百定安简评:
诗歌犹如许多风景区听闻的传说,是完全可以无中生有的。中国的诗性大约都是依靠比喻而非论证。空瓶子是个喻体,——至于它比喻了什么以及比喻了多少——例如可能是某种精神的源头与承载——则大可随心妄想。瓶子做为一种具象,恰恰印证了它的虚无。这首诗的魅力就在于,它形象地导出了空无与实在,空无与满盈的关系。但要“倒空空瓶子”这实际上是做不到的(诗人对此是有清醒的认识的)。因为空只是一种假象,如同不可捉摸的思想,不可见到的虚无。这样的瓶子可以装到无穷的饱满,即使倒出来,则又有新的“空”迅即来填充。诗人不过是借助这样的使转表达了一种欲念而已。我在想,这首诗如果不把力气过多地运用于由“空”“有”之间的转换关系,是否会更有嚼头?进一步的诗歌,应该是对事实的逐渐虚化,而非逐步将虚化认定为一种事实。这些感想,或为一己谬论,容我姑且言之。
(周冠军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