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楼宣布,俄罗斯和中国大陆已经取代恐怖主义,成为21世纪美国的头号威胁。可粗略观察后奥巴马时期后,却发现:中国大陆被视为对美国利益的“真正”(legitimate)威胁,而俄罗斯却没有。
俄罗斯被指控“操纵”2016年大选,支持唐纳德·川普时。鉴于美国和俄罗斯政府之间的严重力量悬殊,俄罗斯对美国的威胁显然言过其实。与此同时,中国大陆的经济体量等同、甚至(按购买力平价 PPP计算)大于美国(下图 visualcapitalist)。相应地,中国大陆可能对美国构成的威胁非常真实。因此,俄罗斯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的影响,和中国大陆共产党政府及其庞大的非白人人口在美国精英心中激起的恐惧,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相应地,美国应把中国大陆和俄罗斯区别对待,而非将他们一视同仁。可现实是,美国军方高层仍视中国大陆和俄罗斯为美国“大国竞争”国家安全战略中的两个主要对手 -- (得到拜登全力支持的)美国正将北约扩大至俄罗斯边境地区,五角大楼也在大规模增加其亚太地区的存在。同时,美国还以制裁和其他形式的政治战来对付俄罗斯和中国大陆,如美国在乌克兰和香港实行的反制战术(下图1 Los Angles Times; 下图2 Aljazeera),以及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Nation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公开资助的那些曾经由中情局私下策划的抗击中俄势力的代理团体。
多年来,美国精英们一直在通过其众多智库为俄中可能对美国形成的威胁敲响警钟,并提防俄罗斯和中国大陆走到一块儿。美国新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曾敦促前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应将美国注意力从中东移向俄罗斯和中国大陆。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成员托马斯·格雷厄姆(Thomas Graham)在一篇登载在《政治》(Politico)杂志上的合作文章中明确指出,现任美国总统拜登必须一块儿解决俄罗斯和中国大陆问题:
……拜登政府协调对俄对华政策的指导方针应该是什么?起点必须是自20世纪初以来一直的美国大战略核心支柱,即防止一个对手、或一个对手联盟主宰欧亚超级大陆或(包括欧洲、中东和东亚的)战略关键次区域。今天,这意味着阻止一个强硬的俄中联盟的出现,这个联盟将把中国的活力与俄罗斯的自然资源结合起来,成为主宰欧亚大陆(Eurasia)的巨大威胁。(下图 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
令美国外交政策界大为懊恼的是,俄中不但越走越近而且似乎结成同盟。例子之一便是,在拜登称俄罗斯总统普京为“杀手”、国务卿布林肯明确表示美国对中国大陆的“侵略”将无限期地继续反击之后,中俄两国外交官立即会晤了。中俄两国外交会谈内容包括广泛讨论俄罗斯和中国大陆将如何合作对抗颜色革命、制裁和美国主导的假消息传播。但中俄之间的联盟远不止于防御美国。俄罗斯和中国大陆之间日益增长的关系绝非仅仅是一种防御措施,它正为全球发展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路径。正如英国学者、《美国对中国-亚洲新冷战?》(The US vs China. Asia's new Cold War?)一书作者裘德·伍德沃德(Jude Woodward 下图 NEW COLD WAR)总结的那样,……一个新兴的中国和一个资源丰富、军事强大的俄罗斯协同行动,可以相互提供重要的经济和军事支持,并发挥强大的地缘政治影响。因此,美国外交政策界都清楚地认识到,成功遏制中国就要防止俄罗斯和中国走到一起,而非重拾旧有的冷战三角战略。
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中苏分裂以来,美国第一次面临着俄中统一战线的情况。过去十年中,俄罗斯和中国大陆不但走到一起,还变得越来越密切。这种紧密关系给他们以底气,去挑战美国的领导地位及其向世界输出价值观的努力。与此同时,全球南方国家一直期待中国大陆和俄罗斯建立一个体系,以利于将它们丰富的资源转化为商品来交换资本,从而避免形成对美国和西方提供的巨额债务和政治的依赖。伊朗和中国之间价值4000亿美元的合作协议,即可视为俄罗斯-中国大陆主导的全球南部国家努力减少对美元及其各种控制机制的依赖。2014年俄罗斯和中国达成的价值4000亿美元的天然气交易协议,也是这种努力之一。
中国大陆和俄罗斯的地缘政治观点支持深化经济联系,有利于中国主导的“一带一路”倡议和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间的融合(下图 BORNEO POST)。于是,中国大陆和俄罗斯忙于开发连接欧洲大陆西部和东部的油气管道和经济走廊,包括西伯利亚电力管道、北溪2线天然气管道、土库曼斯坦至中国大陆新疆天然气管道和中巴经济走廊。地缘政治分析人士埃斯科瓦尔(Pepe Escobar)认为,这些项目将中国大陆和俄罗斯与欧亚大陆其他地区结合起来,通过建立独立于美国势力范围的广泛基础设施发展网络,对美元霸权构成直接威胁。欧亚大陆通过陆路与中国大陆和俄罗斯的一体化,进一步确保了如果美国主导的南中国海战争发生,它不会给中国大陆、俄罗斯或整个欧亚大陆带来经济灾难。
冷战期间,美国拉中国大陆进入自己主导的资本主义经济圈,成功地打垮了前苏联领导的社会主义经济圈,取得了冷战的胜利。为何美国现在不采纳基辛格的计谋联俄抗中呢?答案是欧洲/欧盟 -- 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幅员、历史和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是几乎所有欧洲/欧盟国家挥之不去的梦魇。中国大陆对欧洲/欧盟国家来说,不过是那个遥远的、傻乎乎地每年进口大量奢侈品的东方国家而已。美国要与中国大陆竞争,首要也是必须要获得有同等价值观的欧洲/欧盟国家的支持。因此,就是拉拢德国。此时不由想起《红楼梦》中王熙凤对刘姥姥的一句话凤姐对刘姥姥说的一句话:“大有大的难处。”对美国来说,现在这个老大着实不好当。居大不易啊。
美国及其盟友在刚结束的G7会议上枪口一致对准共同的对手中俄,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各方面条件都比世界其他任何地方更优越,即便需要不时面对警察跪杀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 一类的尴尬窘境(美国)以及疲软的经济状况(欧盟)。问题是,如果他们(中俄同盟关系)合作顺利,治理成功的话,美国知道如何对付吗?因为那时,中俄同盟关系及其政经体制将为各国提供一个异于美欧的治理模式。更为严峻的是,俄罗斯总统普京不排除俄中军事结盟。美国应当继续以不变应万变,一视同仁地枪挑复兴的俄罗斯(resurgent Russia)、刀砍崛起的中国大陆(rising China)吗?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坎普(Kempe)认为,拜登总统如何应对俄罗斯和中国的综合、日益增长的挑战,将决定我们的时代的走向。
本文参考了以下四位作者的相关文章:
* 丹尼·海冯(Danny Haiphong)是一位具社会主义倾向的社会活动家、作家和政治分析家。
* 拉基米尔·伊萨琴科夫(Vladimir Isachenkov)系专注俄罗斯政治财经的美联社记者
* 弗雷德里克·坎普(Frederick Kempe)为畅销书作家、获奖记者、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全球事务智囊团之一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 多夫·扎克海姆(Dov S. Zakheim)现任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高级顾问,及外交政策研究所(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董事会副主席。他曾在2001年至2004年担任美国国防部副部长(主计长)和首席财务官,1985年至1987年担任国防部副部长。
参考资料
Haiphong, D. (2021). Russia China and Global Anti-Imperialism. LA Progressive. 链接 https://www.laprogressive.com/russia-china-and-global-anti-imperialism/?amp=1
Isachenkov, V. (2020). Putin: Russia-China military alliance can’t be ruled out. AP. 链接 https://apnews.com/article/beijing-moscow-foreign-policy-russia-vladimir-putin-1d4b112d2fe8cb66192c5225f4d614c4
Kemp, F. (2021). Op-ed: China, Russia deepen cooperation in what could be Biden’s defining challenge as president. CNBC. 链接 https://www.cnbc.com/2021/04/18/op-ed-china-russia-cooperation-could-be-bidens-biggest-challenge.html
Zakheim,S. D. (2021). An anti-US alliance in the making, as Russia and China move ever closer together. THE HILL. 链接 https://thehill.com/opinion/international/544952-an-anti-us-alliance-in-the-making-as-russia-and-china-move-ever-c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