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自家的后院小屋Granny-flat,曾经出租过,先后住过3个不同时间的租客,第一个租客是一个40岁名叫吉玛(化名)的女子,独来独往,她在三个租客中最特别,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吉玛中等个子,长得蛮上眼的,褐色的头发散开长至腰部,喜欢穿长裙子或者是宽大的长裤,挎着长带子的花布包。当她走起路时,风把她的长发和裙子/裤子吹起,像一只蝴蝶飞翔在路上。好几次,在路上碰到她互相打招呼后,禁不住回头去看她飘逸的背形 — 让我想起了华人作家三毛。对,怎么看都很像三毛。但是,她有一对灰蓝色的眼晴。
*吉玛爰美
她每次出门都梳妆打扮,十指涂满指甲油,偶然她将家围墙外的鸡蛋花别在头发上很风骚。她有养几盆花、香料什么的放在门前、窗台。
后院种有茶花,有一次我把电费账单拿给她,吉玛打开门时,我眼快,见到她桌上有几朵茶花摆在盘子上,心里有点不悦,一看就是摘后院的树上的花,就说我们喜欢种花不喜欢摘花,花还是在树上好看。她连忙解释,她己经问过了猪,是猪允许她摘的,就这一次OK?还没等我回答,她送来一句美言 The camellia are so beautiful,you do the great job ! 当时我就在心里骂猪:这家伙,宁让租客摘花也不舍得自己摘。也如此,家里的确很少插花。
我从来没有从吉玛的身上闻到香水味。偶然,能闻到一些香精油的味儿、檀香、香草什么的,还有烟味。
*吉玛爱干净
吉玛总是把小屋的门前、院子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一侧总有几双鞋子。
有一次,小屋的洗手池的水咙头坏了我请人去修理。修理那天,吉玛让修理工和我进屋,当修理工在忙的时候,我和她在一旁聊天,同时见她一个人的家:干净、简单。两张椅子一张小圆桌,桌上有用大碗做的花盆养着花,有烟灰缸,纸巾,还有一杯没喝完的咖啡。当初她搬来时说她自己有家具,实质上除了一张日式榻榻米睡床、一个大旅行箱和掛包,还有一个用泡沫做的大袋子(一张懒人椅子,可以半躺半坐的)外,没有别的家具了,一个衣柜和基本的煮食设备是我们提供的。木地板上她自己铺了一张小地毡,吉玛说她喜欢坐地上,她总是脱了鞋子进屋,这有些嘻皮风吧。
*吉玛爱猫
大约半年后,不知道她从哪里抱回一只猫,几周后她竟然变成了三只猫的妈妈。她说都是收养的,它们多可怜啊,我给了它们一个家。我也喜欢猫也养过猫,尽管我们不主张在小屋里”多子多福”,但它们已经来一时难以拒绝只好将就 (只怪我们当初没跟她说明不允许在小屋养动物)。
来了三只猫,初时还不觉得怎么样,时间一长,房子、院子里周围不定时地有臭味,邻居还抱怨过有猫跑到他们家留下 “遗物”。我跟吉玛说养猫必须要有猫砂,她说有放屋里呢,但我不相信又不好进屋看,心想3只猫要很多砂子啊,由此我们多了一份铲屎的工作。再过些日子,又见院子里有死鸟,还见过鸟巢从树上掉下来地上还有几根羽毛但巢是空的,想必是吉玛养的三只杀手干的。
有一天下午,突然听到窗外一声锐利的刹车声,不久听到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到前院,我们急忙跑出去看个究竟。原来是吉玛的一只猫跑出马路时,刚好被路过的一辆车撞了,开车的人拿起己经不能动的猫直接扔到前院围墙下、就立马开走。去告诉了吉玛,她急忙来到前院,一边“Oh, my god !”一边抱成猫,她不是拿,而是抱在怀里,然后就直接出门,扔下一句“Go to the vet !”
猪说这猫完全没反应看来不行了。吉玛出门后,直到第二下午我才见到她闷闷不乐地坐在后院,才知道猫己经上天堂了。后来,没几周竟然另一只猫又病死了,剩下最后一只,一直陪伴到她搬离我家。
*吉玛爱吸烟
吉玛有Part-time工作,在她的朋友开的一个Organic food store打工。由于自家后院有一小块地种了柑桔、芒果、花树等等,有时候要去那里干活,能碰到吉玛就与她打招呼,很多时候,是见她拿着根香烟在踱步;有时候,则看到她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或写东西、发呆、或吸烟;有时候,阳光下见她靠着椅子仰头喷烟雾,长发垂到椅背后面,那景像又让我想起了三毛。除了知道她有工作外,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家庭、婚姻状况,她没告诉我,我们也不去打听,每2周,她都能够自觉付账单。就在我们与她和谐又平淡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过去了1年零3个月。
*吉玛爱男人
在一个周末日,她一手抱着她的爱猫,两指夾着一根烟来敲我家的门,告诉我们她将要搬家了,搬到她的男朋友的家,她还喜在眉梢地说这是她的新男友。他们要同居 — 呵呵,原来她有男朋友而且是新的喔!我为她高兴,哦,恭喜你啊,如果结婚时告诉我们,将恭喜你们啊!谁知她竟然耸耸肩,夹着香烟的手优雅地摆了一下说,天知道啊,但他(指男友)很nice and charming。
是啊,天知道哪里、哪一天才有吉玛真正的家。这一刻我很想她能够留下多住些日子,说不定能够在我们之间可以从房客转为朋友。我禁不住说,我们会想念你的,你很像我喜欢的作家三毛。她问,谁是三毛?
我正想解释,电话响了,连忙去接电话,待放下电话时刚好从窗口看到吉玛和猪闲聊完,她转身离开、渐远的背面,突然想起了那首非常熟识的歌:“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这是吉玛喜欢的,来自后院的茶花。无论今后她在何处安家,都为她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