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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张老师不动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流眼泪。
龚俊想安慰他说不出话,想抱抱他给他擦眼泪又抬不起手,最后生生急醒了。 醒过来整整一分钟人都是懵的,心口难受得喘不上气,躺着缓了半天,抓过手机一看,凌晨五点一十一。
“……” 反正睡不着了,龚俊爬起来冲了个澡,从床底下拖出来个大旅行箱。 没吹干的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他抓了条毛巾胡乱擦了两下,想了想又折回浴室把头发吹干,这才重新出来盘腿坐在地板上打开箱子。
里面全是衣服。 他数了数,又把箱子里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铺在床上,看着它们发了会儿呆。 接着他抓起手机,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躺下,缩在满床衣服的间隙里打开了微信。 最新的消息是张哲瀚四个小时前发的,两个语音条,一条46秒,一条两秒。 他先点开那条两秒的,“俊俊宝宝晚安!” 龚俊几乎可以想象张哲瀚说这句话的表情,嘴角带着逗他玩的坏笑,看着他的眼神却又认真又宠溺。他闭上眼睛,忍不住偷偷笑了两声。 龚俊一米八六网传一米八八的身高,再怎么缩还是很大一只。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被自己压住的一件外套抽出来盖在身上,又抓着外套往里缩了缩,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点开了那个46秒的语音条。 是张哲瀚在唱歌。
[我们的故事真难忘,太多的回忆和希望,不管它有多疯狂,我愿意一生收藏,我们的故事不能忘,太多的情节要发展……]① 平时清亮的嗓音在唱歌的时候多了几分低回婉转,龚俊闭着眼睛紧紧缩在外套里听着那个歌声,等语音条播完就探出手再点一次。 重复听了三四次之后他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没有再继续点,但依然闭着眼睛,静静地蜷在床上一动不动。
蜷了大概十来分钟,他睁开眼睛,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司机马上要来接他去片场。他起身,把满床的衣服收拾起来,一件一件地抖开又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小助理进来的时候龚俊刚收完最后一件衣服,小助理看了看那个天天被他折腾的行李箱,忍不住多嘴道:“俊哥,你给瀚哥买的这些衣服要不要给他寄过去啊?看你箱子都快放不下了。” “不用,”龚俊毫不犹豫地拒绝,“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自己带给他就行。” “那不是还得等一个多月……”小助理嘟囔,在老板恐怖的脸色下慢慢收声,缩了缩脖子。 龚俊皱着眉头,没搭他的茬,反过来问他:“是不是你把我生病的事告诉瀚瀚的?” 小助理觉得压力更大了,艰难地解释:“瀚哥不是说了你有什么情况都要告诉他的吗……” “那也不用连一点小病也告诉他,他在组里又过不来,白害他担心。再说我都好了!”龚俊越说越不高兴,沉着脸横了小助理一眼。 小助理快哭了,“不是我主动说的俊哥,是瀚哥自己猜到的,他故意诈我……”
龚俊想了想自家那只小狐狸,觉得他套这么个笨蛋助理的话还是很容易的,终于缓下脸色,“算了,你下次聪明一点,有什么我会自己和他说的。” 小助理松了口气,使劲点点头,指天划地地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龚俊心说你都被套了多少次话了还好意思发誓,也懒得搭理他,收拾收拾往片场去了。
今天的拍摄比前几天轻松一点,通告单没有夜戏,晚上七点多天刚擦黑就收工了。龚俊已经连着四五天睡不够五小时了,现在坐在回酒店的车里头疼得要裂开,已经退下去的低烧又有反复的趋势。他叹口气,拿了瓶矿泉水贴在脑门上。
等他打开门看见张哲瀚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发烧烧出幻觉了。那个幻觉蹦着跑过来扑到他身上,拖着声音喊他:“俊俊宝宝——我来看你啦!开不开心呀?” 龚俊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自动把人抱进怀里了。他维持着一脸呆滞的表情愣愣地喊了一声,“瀚瀚?” 张哲瀚抬手揉了揉他的脸,“是我呀,龚老师怎么傻掉啦?这么意外吗?” 龚俊在他的揉搓下终于缓过神,一把把他抱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都告诉你我已经好了吗?” 张哲瀚熟练地甩掉鞋用腿环住他的腰,皱皱鼻子,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哼!出息了啊龚老师,现在都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龚俊诶了一声,侧过头去看他,“咬衣服干嘛,衣服多脏啊,咬脖子吧。”想了想又改口,“我去洗个澡你再咬。”
他抱着张哲瀚在床边坐下,想先去洗澡又舍不得撒开手,讪讪地接着解释:“我那不是怕你担心嘛。” “算了就这样吧,你还拍戏呢,”张哲瀚圈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边,黏乎乎地说:“怕我担心也不能骗我!那我不是更担心了嘛!” 龚俊心说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有告诉你。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只好抱着他一叠声地哄:“好好好我错了,那现在我都好了,张老师原谅我好不好?” 张哲瀚脾气还没发够,哼哼了两声,试图找茬:“你哪里都好了?”他又在龚俊颈窝里拱了拱,“你明明还热热的呢!” 龚俊其实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再烧起来,怕他较真真的要去量体温,赶紧拍了他屁股一下,岔开话题:“不热的那是死人好么!还说我,你自己呢?不是没有假么?怎么跑过来的?”
说到这个张哲瀚终于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声音马上矮了一截:“那我不是今天收工早嘛,反正也赶得上飞机,就过来了啊……” “那明天呢?明天不是一早就要拍杂志?” 龚俊担心他休息不好,大半夜还要赶回去,结果他狡黠一笑,“没事儿,我让小雨联系杂志社来这边拍了,嘿嘿。” 真是……任性死了,也可爱死了。
龚俊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觉得喜欢他喜欢得心都要化了。 他把张哲瀚又往怀里拢了拢,下巴轻轻地搁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耳语一般地喊他,“瀚瀚,瀚瀚……” 张哲瀚拍着他的背,也耳语一样地答他:“我在呢,我来了……”
龚俊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好累啊……我每天都好累,我也好想你啊,我每天都想见你,我就想抱抱你……那天生病,我觉得我抱抱你就能好了……可是我都抱不到……” 张哲瀚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只能狠狠地咬了咬牙把眼泪咽回去。他更紧地抱住龚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好开心你过来啊……虽然心疼你折腾来折腾去的,但我还是好开心……我感觉我再也不会生病了……”
张哲瀚悄悄地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可以勉强平稳地说出话来,“你当然不可以再生病啦!你要是再敢生病我就飞过来揍你!没假也揍!” 龚俊闷闷地笑起来,“你好凶啊瀚瀚……” “哼!怕了吧?” “怕怕怕……” 他们两个就像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动物,在风雪肆虐的荆棘丛里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努力为对方遮风挡雪,又时不时需要从对方那里汲取一点温暖和前进的力量。
张哲瀚怕他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又着凉,摸索着摸了摸他的脸,试探着喊他,“俊俊?别睡着了,去洗个澡躺床上好好睡。” 龚俊抱着他的张老师充了会儿电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中气十足地答了声好,又抱着张哲瀚晃了晃,央他,“我们一起洗吧张老师……”
张哲瀚正是对他最心软的时候,迷迷糊糊就被他脱了衣服拖进了浴室。 龚俊试了试水温,举着莲蓬头把他拉过来,用手挡住他的眼睛说:“闭眼。” 张哲瀚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感觉到温热的水流冲过头顶。龚俊一手举着莲蓬头,一手挡着他的眼睛和耳朵,慢慢把他头发打湿,又把莲蓬头插回去,让张哲瀚站在水下面,倒了洗发水在手心给他洗头。 张哲瀚乖乖地站着被他摆弄,透过雾蒙蒙的水汽看他,看着看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臂,“你冷吗?” 龚俊笑起来,“怎么会冷呢,这里面这么热。”他见张哲瀚呆呆地看着他,忍不住捧着他满是泡沫的脑袋亲了亲他的唇,“别这么看着我啊乖宝……”
这个亲吻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张哲瀚突然撞进他怀里紧紧攀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龚俊被突如其来的直接皮肤接触刺激得晕了一下,举着满是泡沫的两只手不知所措。张哲瀚好像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只好抱着他一边回应一边安抚,在亲吻的间隙气喘吁吁地试图保持一丝理智:“乖乖……等会儿……当心迷眼睛……” 张哲瀚才不理他说什么,贴在他身上拼命撩拨他,手指点着他的背一路往下滑。龚俊握着张哲瀚纤细柔韧的腰,脑袋里只剩两个字,要命。
(略) 他俩洗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结束了张哲瀚又闹着要帮龚俊洗头,龚俊哭笑不得地由着他闹,等他心满意足地走出浴室已经十点多了。 张哲瀚一看时间就着急忙慌地把龚俊往床上按,“快睡快睡,这都快十点半了,快睡觉。” 龚俊顺势躺到床上,拉着他的手把他也拽下来,“你也睡,明天我们一起起床。”
这一觉破天荒地睡足了八个小时,龚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刚亮,张哲瀚把头埋在他怀里,脸睡得红扑扑的。 龚俊笑了笑,摸摸他的脸,又凑上去亲他,边亲边小声喊他,“瀚瀚,瀚瀚?起床了。” 张哲瀚被闹了觉,扁着嘴哼哼了两声,皱着眉头往他怀里躲。 龚俊熟练地轻轻拍着他的背,继续一边亲他一边喊他,等终于把人喊醒了就抱起来穿上衣服,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先去洗漱,你坐着醒会儿神。” 张哲瀚靠在他肩膀上,一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呆呆地说:“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自己起床的。就上个闹钟。” “我知道,”龚俊抱了抱他,“但现在我在了呀。”
龚俊的小助理看见张哲瀚的时候下巴都快吓掉了,倒是张哲瀚还镇定自若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他没和龚俊一起下楼,走员工通道直接上了等在侧门的保姆车。 龚俊看着他走远,回头和司机说:“今天从淮海东路走吧,我查了一下那边早上不堵车,应该来得及。” 一路上小助理都在絮絮叨叨:“天呐瀚哥怎么过来了,太勇了吧,他不是还在那边剧组吗?活阎王改性子了居然放人?……”
龚俊跟没听见似的低头玩手机,等车上了淮海路离海边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喊住司机:“等等——前面那里,停五分钟。” 司机听话地打着双闪把车停在了路边。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海岸线。清晨的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初升的太阳照在海面上,跳动起金色的光芒。龚俊也不说话,透过车窗远远地眺望着那片海滩。 小助理跟着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试探着问他:“俊哥,你是在这儿……找灵感吗?” “不是,”龚俊盯着那片海滩不错眼,“张老师要在这边拍杂志,我来陪他一会儿。” “啊?”小助理又往海滩那边看了看,“我怎么看不见人啊?” 龚俊笑了:“这么大一片呢,怎么可能看得见。” 小助理想问那你看啥呢,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又觉得问不出来了。
车里再没有人说话,一直到司机出声提醒:“龚老师,快迟到了。” 龚俊收回目光,“走吧。” 车子重新开始启动,小助理忍不住问:“张老师突然出现在这边,被其他人拍到怎么办?” 龚俊无所谓地说,“拍到就拍到呗,这有啥的。” 小助理在心里大声赞叹自家老板大将风范,非常的处变不惊,一定是未雨绸缪早就想好了对策才能如此淡定,他理了理思路,正想大肆鼓吹一番老板的彩虹屁,又听他老板淡淡地接了一句,“……反正我房贷早就还完了。”
……这意思难道是说退圈也无所谓吗!小助理彩虹屁还没出口就被他吓了回去,惊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试图跟他老板分析一下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想了一堆理由也觉得老板根本就不会在乎;想抬出张老师扯大旗,可是张老师看起来比他老板还不在乎
。正急得团团转,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绝妙的说法:“可是俊哥,你身上这么多代言,万一出事要赔好多违约金的啊。” 龚俊果然严肃了起来,认真地问他:“违约金多少?” 小助理扳着指头算了算:“按你现在的代言,起码八位数。” 龚俊脸垮了下来,狠狠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小助理大松一口气,流着冷汗把龚俊送到了片场,回头打开工作室小群疯狂刷屏:“每个人都给我把违约金三个字刻烟吸肺!!!” 龚俊今天也在敬业地打着娱乐圈的工。
午后转场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看天,正好看见一架飞机从天空中划过。
他伸手虚虚地抓了一下。
注①:陶喆《我们的故事》
这篇小同人文,俊子生病中的思念写得非常感人,远程恋爱不容易,走走就散了,不是因为对方不好,就是因为在有事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想有个人端杯水,安慰你一下,而不是视频那段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