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见我就跑的白人

远离喧嚣的尘世,走进密林深处。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听着鸟的议论、树的低语。不期然,与鹿撞个满怀,从她清澈、纯静的瞳孔里,猛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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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欧洲旅行回来没几天,加拿大就lockdown戒严了。女儿的公公婆婆刚从澳大利亚回来,公公咳嗽发烧,他们两人便一起做了检测。女儿问我要不要也去检测一下,我断然拒绝。我属于忌病讳医的那类人,相信人的机体有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如果哪一天这种恢复能力消失减退了,那也是自然规律,不必吃药打针与上天抗争。女儿的公公没事,大家都放心了。

     我们觉得无聊时,便去林子里逛逛。老公喜欢射击打靶,在林子里自制了射击的支架和靶子,看上去粗糙拙劣却也好用。每逢无风艳阳天,我们就带着小小的犯罪感跑到林子里。严格地说,戒严期间,人们除了出门买吃的,不应该到处乱跑,去别墅都不行。可我想,我的树林是私人领地,没有外人,还有比树林更安全的地方吗?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怕枪声引来麻烦,每每打几枪就罢手。

     这样闲适了一个月,我就腻烦了。心里开始琢磨早点儿开门营业,结束这哪儿都去不了、没有自由的日子。我的店虽然以游泳沙滩玩具和野营装备为主,但也有一部分食品,勉强可以归类于食品店,属于可以在戒严期间营业的生意。那时对开业商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柜台前挂一张透明玻璃板。玻璃板已经脱销,而且价格很贵。好在我有一卷花店包装鲜花的塑料纸,质地厚且透明度极好。我们的柜台很大,四方型,大于国内一个摊位的面积。老公把整个柜台用塑料纸包围起来。准备完妥,商店开门了。

     一开门我们就见识了人们对疫情的不同态度。小镇很多人反对商家开门营业,害怕游人会把病毒带进来。这样的恐惧也是可以理解的。小镇居民老人、残疾人居多,据说病毒的受害者大多是老弱病残。但是,反对归反对,他们没有办法不让商家开门。刚开业时,老太太老头们不敢来店里,因为他们听人说,我们刚从中国回来。我不相信散播这种谣言的人是邪恶之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胡说八道,说者无心,听者无脑,仅此而已。小镇人对别人家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我们去欧洲,一走就是两个月,请了一个当地人天天来浇花查看房子,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没去中国。对这些谣言,我一笑了之。我的商店经营的是夏日旅游商品,我的顾客来自四面八方,很多国际游客,少几个当地顾客,可以说不动我一根毫毛。

     政府还未要求人们戴口罩,可有些人已经自动带上了。这种人不多,时而会遭到白眼。大多数人还是没事儿人似的。别的地方不能去,就来湖边走走。那时的规定很怪,你可以来湖边,但你的脚不能沾沙滩。人们只能在栈桥上散步。那个给我大麻幼苗的人从我的店里买了好几卷黄色的塑料条带,那种看上去像警察封锁犯罪现场的黄条带,他把栈桥给封了。有人叫来警察,那些黄条带被扯了下来。没过几天,栈桥真的被封了。

     我不知道那个挂在柜台上的塑料纸是否可以挡住病毒,但我确信它可以挡住人们的吐沫星子。没过几天,面向顾客的塑料纸上布满了白色的斑点,看着都恶心。还没等老公另换一张,带口罩的行政命令就下来了。想想政府真够不讲理的,他们把监督顾客带口罩的任务交给了店主,还外加1000加元罚款的条例。加拿大人基本上都遵纪守法,即使很多人对政府的这个政策极为反感,出于政治上或身体上的原因,他们还是用各色各样的东西把嘴和鼻子捂起来了,这也是对他人的尊重嘛。那个擅自把栈桥封闭的人在嘴上带了一个眼罩,眼罩是猫头鹰的造型,很是别致。

     对店主来说,这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管严了,得罪自由派,管松了,得罪另一派。没辙了,我只好对那些不带口罩的人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保证不了店里的顾客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当然是吓唬他们。不过顾客之间还真发生过由口罩而发的大喊大叫,由店里一直吼到店外。老外打架极少动手,鼻尖对鼻尖地吼叫,手指也不会动一下。

     一天,一对老夫妻来到店里。老太太告诉我,他们的镇子正在举行抗议戒严的集会,抗议的人来自全国各地。老太太说,不管怎样,这种时候,全国各地到处跑,总是不好。她身后一位看上去很有学问的人说,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我们都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否则,当权者会一意孤行。老太太不说话了。

     戒严解除之后,人们发疯一样地玩。船只、活动房车、自行车很快就脱销了。我店里通常卖的很慢的昂贵玩具飕飕地从货架上被人买走。人们根本不看价格,喜欢就买,不打崩。我猜想,人们经历了这次戒严之后,潜意识里有了世界末日的感觉,赶快享受生活吧。

     病毒的高发期总是在天冷之后才开始,我的店只在夏天开门营业,病毒对我们影响不大。再加上政府发给每个生意6万加元,留下4万,另外2万两年后才退还。可以说,生意做得轻松加愉快。

     今年春天这里又戒严了一次,可是人们已经不把它当回事了。当地政府用水泥墩子挡住湖边停车场的入口。那些水泥墩子特别重,需要吊车才可移动。不知道抵制戒严的人用了什么办法,水泥墩子被挪开了。于是,停车场里停满了车。沙滩上满是遮阳伞、沙滩椅和悠哉悠哉享受夏日般温暖阳光的人。有人叫来警察。警察用扬声器请求人们离开。人们不动。法不责众嘛。眼下,不管病例有多高,政府再也不采用戒严的手段了。

     在加拿大,因为病毒而歧视华人的事件并不多见,这是多年来玩政治正确的结果。可我却遇到过一个见我就跑的白人男子。一天,我去当地一个卖蔬菜苗的地方,准备买几棵柿子苗。因为我去得早,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和一个到处找人说话的当地人。摊子设在一个教堂的停车场,属于户外,不应该有带口罩的要求。那两个人都带着口罩。工作人员与我打招呼,那个闲极无聊到处找人聊天的家伙见我就退到至少18尺以外。工作人员指着桌子上一盒口罩,请我拿一个带上。我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带上了。第二天,我又去那里,走到进前,我带上自己的口罩。那里有三个人,工作人员、那个闲极无聊到处找人聊天的家伙,还有一个正在扯着嗓子说话的人,他没戴口罩。我没见过那个人,大概是个度假屋的租客。他们离得很近,根本没有六尺的距离。见到有人来,那个没戴口罩的人结束演讲离开了,那个闲极无聊到处找人聊天的家伙又快速退到18尺以外。我恰好有闲余时间且有早晨的旺盛精力,就带着挑衅者的姿态向他走去。我向前走一步,他往后退一步,像见了鬼一样,直到他后背撞到一辆停在那里的车,他停住了。我问他,你为什么见我就跑。他矢口否认。我接着说,你躲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刚才我看见你近距离跟那个没戴口罩的人说话,我怎么没见你跑呢?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在加拿大生活27年了?你是不是觉得每个中国人都带着病毒?真弄不懂你怎么会这样愚蠢?你24小时带口罩吧?既然你那么怕死,你就呆在家里别出来呀,为什么还耐不住寂寞跑出来找人说话?他求助地看着工作人员,见他没反应,转身打开车门就跑了。原来那是他的车。加拿大的白人特别害怕少数族裔指控他们,这个家伙听我一口一个中国地质问他,肯定怕我告他歧视罪,吓跑了。政治正确有时也是个好东西嘛! 

别看他当时那个熊样,当他找到下一个聊天对象时,他肯定嘴吐毒液地渲染我对他的歧视。

     我拿了几棵柿子苗。交钱时,工作人员说,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他又没说什么?我说,他的确没说什么,但他的肢体语言比他的胡说八道更恶毒。那是病毒歧视Covid Discrimination。说完,我就笑了。词不达意。实际上,那不是歧视,只是愚蠢。

林中散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helloworld1000' 的评论 : 躲,可以,但一定要不露声色,否则就是歧视。
helloworld1000 发表评论于
唉,我们还不是一样吗,看到全身戴着袍子的人我也是离她们远远的,生怕是黑寡妇们.
林中散步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周老大' 的评论 : 疫情初期,我在意大利旅游,遇见好几个看见中国模样的人就大喊大叫地跑开的意大利人。害怕中国人,可以理解;毫不掩饰地躲开,那是敌意。在意大利,我不能与野蛮人对峙,人生地不熟的;在加拿大,在我的家门口,我不允许对中国人公开的挑衅。嘿嘿!
周老大 发表评论于
人家离你远点不是很好么?浑然不怕的容易被传染,你不怕他传给你?
jkerry11 发表评论于
印度闹得厉害的那会,我让家里看到印度人离远点,即使是在美国。
推己及人啊。
前后左右 发表评论于
You might be too dema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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