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ful Kopenhagen》
穿过丹麦, 枯燥乏味的风景, 整个国土, 最高山丘海拔170米, 放眼望去, 地平线上东矗着一棵大树, 西歪着二棵枯枝, 纵然是盛夏的八月, 少了那几许日光, 缺了南国陽光的灿烂, 绿色便不再是欢快的, 不是能让人赏心悦目的, 绿色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真是忧郁, 像极了哈姆雷特的那双眼。
一年有多少个小时, 我没算过。丹麦, 平均一年的日照只有1780小时, 可谓少而又少, 所以这个民族多白肤金发, 维他命B短缺啊。
灰色又是灰色。天空是灰色的, 大地是灰色的, 透过濛濛的雨, 世界是灰色的。
然而, 我的心却是充满了明媚色彩。进了丹麦境内, 一路往北, 哥本哈根越来越近, 那里有我的心肝宝贝, 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便是佛教的相由心生吧, 我心妩媚我見青山亦妩媚, 我的心尖住着我的爱, 于是在一片灰色中我看到的是童话的色彩, 在安徒生的故乡。
终于到了哥本哈根, 大城市街道纵横, 尽管有导航器, 总会错过一二条路, 只是老公凭着记忆, 很快就找到了女儿住的那条街。
只去过一次, 然而那是女儿的环境, 她的父親和我便努力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不在的时候, 便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想像女儿走过的路, 夜深时是否行人寥寥, 街灯是否亮着, 孤独时是否念着父母。
总算找到了停車地, 发了条短信。
突然间她来了, 像个邻家女孩, 像个精灵, 在灰色的钢筋楼房间。她伸开双臂, 我紧紧地拥抱着她, 虽然一周前我们才刚把她送到慕尼黑机场。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好像我一直住在这里, 从来没离开过。街边的超市摆着盆装的鲜花, 减价的货物放得架子满满, 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
二年前, 我和女儿在这家店购物, 我说你买吧, 买什么都是妈妈付钱, 女儿有点害羞, 那多买几瓶橄榄油和厕所用纸吧, 橄榄油可以長放, 软软的手纸总是最贵的。
这个地方, 这个我女儿住了四年的地方, 我只来过一次。是真的只有一次吗？第二次来我怎么觉得就是一生一世, 从没离开过, 熟悉到了骨子。
这也许是上海的一条街, 有过我的爱。 也许是東京的一条街, 有人向我求过爱。也许是维也纳, 也许是阿尔及尔, 也许是莫斯科, 也许是安卡拉, 也许是首尔, 也许是馬尼拉, 一定是奥斯陆。
是啊, 宝贝, 这又有什么关系, 何处不为家, 只要有你的气息, 便是妈妈的家。
孩子在家的日子里, 我从来不知道, 以后即是再長的相聚也总是短。孩子离家后的日子里, 我才懂得, 最短的相聚也能有最高的快乐, 这快乐持续无穷, 回味一生。
第二天下午, 我们便得北上奥斯陆。出门的时候, 女儿指了指她的自行车和头盔, 每天上班, 从城市的一头到另一头, 单程40分钟, 我们心中纵有万般怜惜, 也只能轻嘱一句, “一定要戴上头盔”。
终是离别的时候, 女儿头也不回地大步望前走去。
离岸的船, 飘过的风, 渐行渐远的Skyline, 心里总是隐隐地痛。
十七岁的那年, 女儿独自游玩了丹麦, 回家后告知我们, 她已决定去那里求学。妈妈是多么地不舍, 爸爸说我们必须放手。
虽然不需要, 女孩仍自在打工, 默默地打着二份工。前晚在Nyhavn, 女儿说今晚我请客, 妈妈你不是一直说, 如果有一天我付账, 你会很开心的。
Wonderful, wonderful Copenhagen. Friendly girls of a town. Neath her tavern light. On this merry night. Let us clink and drink one down. To wonderful, wonderful Copenhagen. Salty old queen of the sea. Once I sailed away. But I'm home today. Singing Copenhagen, wonderful, wonderful Copenhagen for me. I sailed up the Skagerrak. And sailed down the Kattegat. Through the harbor and up to the quay. And there she stands waiting for me。
1953年的歌, 很老的歌。
再见, 哥本哈根, 我真的很感激你, 我的女儿在这里快乐地生活着。
愿你一如既往地温柔地待她, 我的心留在了哥本哈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