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家後墻一丈之遙的後院草地上，有一棵高聳入雲的大松樹，樹幹底部直徑有一米半，整棵樹向房子傾斜，枝葉茂盛。一遇大風，樹頂端像一把綠色的大傘在空中瘋狂地搖擺，主幹也在風中顫抖著，令人膽戰心驚。我們這一帶房子是在一個山包上，地勢高，松樹多，常有被大風吹倒的，我這棵樹也不例外。
動念十餘年 終付諸行動
十幾年前我就決定把這棵樹砍掉。 因為砍伐時樹枝很可掉到右鄰的院子，征求了鄰居同意之後，我問了幾家小建築公司，最少要900美元，而且只包砍掉樹，鋸成短節的樹幹和樹枝都要自己處理。這個價格是便宜的，如果請大公司的話，不加上500美元是不幹的。於是，我就同意一家小公司來砍，經過討價還價，800美元。
那天早上公司派來了兩個年輕人來幹活，一人把梯子靠上之後，套上腳扣，腰束安全帶，掛著電動鋸，爬上梯子之後，再爬上樹幹數尺，才夠得上最下面的樹椏。他開始鋸樹椏，被鋸斷的樹椏很快栽下來，有一根還戳傷了我的陽臺頂棚，有幾尺裂痕。我不悅，想等完工後再向他理論。
不料鋸聲忽然啞巴了。怎麽回事？原來是鋸子的某個零件掉了下來，在地上的另一個工人馬上在樹下到處找，找不到，樹上的工人也下來找，还是找不到，只能停工了。
很難想象，他們是幹這行的，怎麽一個零件掉了就不能換一個？看來小公司不靠譜，本來我就對小公司施工有疑問，這下可好了，不僅我的屋頂受傷，樹也砍不成。看他們白幹了大半天，很辛苦，我的屋頂也不要讓他們賠了，拿50美元給他們，不必再來了。倆個人無話可說，垂頭喪氣走了。
過後的一些年，對這樹是否要砍我反而動搖了。因為這里房前屋後的大松樹太多了，砍樹的還是少數，不過我的太太很不喜歡這棵樹，因為一年到頭都有很多松蕾和枝葉掉下，清理很費心。還是要砍掉，但砍樹的手續越來越麻煩，這事就擱下了。倒是常有砍樹公司上門，建議刪減樹椏，否則的話會有倒下的危險。我同意了，結果定價要800美元，和以前砍樹一樣貴，我不幹，這事又擱下了。
一波三折 找到合適公司
直到2020年九月，有鄰居在砍樹，介紹一家私人公司砍這樹，1900美元，樹枝樹葉拖走，樹幹鋸短自己處理。這是疫情期間，有感染風險，但是在室外，比較安全，沒有什麽憂慮。我在網絡上查閱了資料，這個價格不貴，於是就同意了。
九月九日那天，這個公司派三個人來砍樹，他們沒有從梯子上爬上去，而是用一根五六尺長的發射裝置，向樹頂發射一個系著尼龍繩的箭頭，第一次發射失敗，直到第三次才發射成功。箭頭越過樹頂的樹椏，帶者尼龍繩掉落到另一方地面，尼龍繩就卡在樹頂了。接著把尼龍繩的一端束死在樹幹，一個白人小夥子用尼龍繩的另一端做登高的繩梯，套上腳扣，腰束安全帶，掛著電動鋸，手攀抓住著這條繩子就爬上去了。
看到很多的砍樹公司，砍掉路邊一兩丈高的樹椏，都是人在吊車上操作，非常安全。而要徒手爬上高聳入雲的大樹，這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和耐力啊！
專業施工 安全面面俱到
小夥子從下面的樹椏鋸起，在鋸之前，他用繩子系住近身的樹椏，再用砍樹的鏈鋸把樹椏鋸斷，樹椏就不會掉到地上，而是尾朝下之後被繩子拖住慢慢下降，下面的工人就把繩子解開。這樣鋸樹椏不會砸到屋頂，完全是專業的操作，而上次小公司的工人砍樹椏，就是沒有系繩子，所以樹椏直接砸在屋頂上，好在他們中途而廢，不然的話，不知還會發生什麽危險？
這個小夥子從下到上把樹椏全部砍斷，就剩下光禿禿的樹幹，高不可攀。他下來休息一下，再抓著繩子直接爬到樹上，這是更加艱難的攀登，要手抓繩子爬上高聳入雲的樹梢，比起任何體力活動都艱難，我看特種兵也不一定能爬到上面，這需要多麽深厚的功力啊？我不禁肅然起敬。
他终于攀上去了，把最上面大约一丈长的树干切掉，树干倒下，接着一节节树干从上往下被他干掉，直到把树全部锯掉，只剩下一个树头的横切面，像一面变形的圆木桌的桌面。
在小夥子爬上樹的時候，下面的兩人不斷地把樹枝拖到路邊的木頭粉碎機，裝了滿滿一車的木屑，最後三人把樹幹切成60公分的短節檔，剩下的事情就我們自己做了。
根据他们的测量，这棵树龄110年左右，高140多英尺，14层楼高，完全超越我的估计。最钦佩的是那位徒手攀上树的白人小伙子，没有任何防护架，却敢在140多英尺的高空作业，他简直就是个英雄，让我刮目相看。
劈木送親友 省下500元
留在后院的松树节干，最大的直径有一米半，我们把锥子打进木头横切面上，再用铁锤砸锥子，木头就出现裂缝，在裂缝上再钉上另一把锥子，再砸，一次一次砸，最后木头就裂开了。我们用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所有的木头都劈开，堆积的木块成山，就送给朋友，朋友拉了十几皮卡，到现在还有不少。这树是雪松，烧壁炉油烟太大，送人容易，要卖得话没人买。如果这些木头不劈开请人搬走的话，要500美元。钱是小事，疫情期间在家没事干，就劈木头，消耗卡路里，常常是被有节眼的木头震得腰酸背痛，最后还是排除万难，把它们全部消灭光，非常有成就感。
（本文刊登在今天的世界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