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颂2-石榴花开红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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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颂(二)

《石榴花开红难留》

        春天还没留够, 突然间就走了。

        持续了好几天, 奥斯陆阳光明媚, 灿烂到了深处, 便热得有些浓烈。

        这样的夏天, 最美好的便是清晨。站在阳台上, 望着散发着热气的蓝天, 享受着露水最后的阴凉, 竟然有一种回到南方的感觉。

        依稀仿佛间, 我好像闻到了馬尼拉花园里芒果的甜蜜, 缅栀花的芬芳, 还有一股淡淡的椰香。

         我怔怔地愣在那里, 想着上海, 想起那些年的暑假, 那些遥远年代里的晨光。

         我们住的是工房, 工房之间以前有块小绿地, 后来又造了两幢五层的楼房和一个街道工厂, 小绿地便没有了。

         记忆中的小绿地里有夹竹桃、石榴、无花果。夹竹桃有白色、粉色, 应该是单瓣的, 因为里面的雌蕾很明显地突亢在一圈雄蕾中, 用手尖把雌蕾拈下, 可粘在鼻子上, 然后就嘻嘻地喊 “高鼻头、高鼻头”。

         后来我在欧洲的花园里养了很多盆夹竹桃。想起小时候, 就把雌蕾摘下, 各种品种都试过, 却怎么也粘不到鼻子上了, 我很奇怪是否上海的夹竹桃有股魔法。

         还有石榴和无花果树。石榴花小且零零碎碎的, 但那一抹红在阳光下、绿叶中总是那么的艳。无花果自然无花, 青青小果子却挂了不少, 硕大的树叶让无花果子显得尤其可爱。

        但这石榴、无花果树永远不会有结果的那一天。

         在那个年代, 大家生活都不富裕, 刚刚長成一点小果就会被人摘掉, 所以那种红通通、裂开嘴的石榴从来就没挂在树上过。而无花果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还是出国以后才尝到的。

        能结果的树也不是没有, 那就是蓖麻。

        我们小学后面有一块荒地, 平时一直关着, 里面零落地長着几棵蓖麻。轮到我们值班时, 也就是放学后留下几个同学掃地擦桌椅, 还有就是擦窗, 跳下窗台, 就是那块荒地。

         蓖麻子好像有毒, 所以我们都不敢吃。剥开长刺的壳, 里面白白的籽很是晶莹剔透, 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 油就会挤出来。

         有时我们把油涂在窗上, 再用旧报纸擦窗玻璃, 現在想来, 哪里有可能干净啊, 不过老师好像从没责怪过谁, 大概老师根本不关心。

        只是写作文时必定要写“经过我们辛勤劳动, 能够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 听主席教诲,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结尾一定是“長大后为社会主义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真正长大后, 我倒很迷茫, 不知怎样贡献自己的力量。要是当初那块空地让我们学生去种些蔬菜瓜果, 学生们既可以学到点知识, 也有丰收的欢乐, 算是对社会贡献了一份力量。

        不过现在想来, 在当时的环境下, 即使荒地用来种植花果, 那谁来享受成果呢?分配不均的话, 就不算是共产。且要防偷防抢, 索性还是空着为好。

         就如弄堂里果树, 永远结不成果子。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心理, 我得不到的东西, 别人也休想得到, 大家都得不到, 也就心理平衡了。

         我想起这些往事, 是因为昨天一个亲戚发了一张石榴花照。我出国后, 几乎再也没見过石榴树, 那抹红让我想起了孩童时代。

         忆江南, 石榴曾就谙, 花红比艳阳!想我们江南的水土, 一定会结出硕大甜蜜的果实。 只是那个时代, 滚滚的革命浪潮冲走了一切, 也留不住石榴的一抹红。

雁东阁 发表评论于
这是去年写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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