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的颜色
我和丝黛拉走进乡田的时候,云雀在空中唱着歌。
云很多,蓝天仅仅在云间显露。我草草向天上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云雀。但从鸟儿的歌声,我知道这只云雀已经升到了云端。
云雀,真是很好的名字。每年的此时,便是云雀的求偶时节。小鸟毫无艳丽,却会把歌声带上天空。
这是离鸽溪不远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油菜田已经把大地染成了花海。
风很弱,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淡淡的苦味儿。在这淡淡的苦味中我走着,也在想着往年的大地之艳。
我知道,如果此时晴朗,眼前的世界,便是乌克兰的国旗了。
蓝天与粮田合一,伟大的国旗设计者!
站在金色的大地,我看着天空的云朵。
乡田行云影,天地自清幽。此时风景的颜色,已经很简单了。走进乡路的我,仍可以听到远处云雀隐约的歌声。
我站在田边望着天际,身上落满花瓣的丝黛拉在望着我。此时的世界,仿佛只有丝黛拉和我。
平祥,仿佛很好,却会不由让人想起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也想起那些拥有家园,却不得不在强权下低头的人。
被欺辱的乌克兰人,终于获得了正义的支持。战争在继续。普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沙皇梦,竟让自己成了自己的掘墓人。
战场上永远没有政客去搏斗。我为战场上那些年轻的生命遗憾,也为马里乌波尔那些在极其艰难条件下坚守的乌军士兵祝福。
军人的最高荣誉,来自于对手的尊敬。我相信俄军一定会对这些乌克兰军人有所敬意。这些宁死不屈的战士,已经成了永恒的雕像。
我走着,也在想着这些人间悲剧的因由。
我想起很多年前曾对普京沙皇梦的预言,如今终于应验了。沙皇梦,必然会展现沙皇贪婪的本性。只是如今的世界,已经无法用历史的统治方式去经营了。
人拥有雄心并不为过,但一旦自负,一旦营私,一旦偏执,一旦狂妄,一旦无控,便自然会与邪恶相合。
天云缓去,大地宁静。眼前的世界是简单的。丝黛拉和我走着,只是丝黛拉不看风景。
我知道,人间的问题只能由人间去解决,我只是在远方看着悲喜。
在这世界上,人可以有些飘然,但是无法真正超脱的。人不可能断开身心的纽带,也无法让自己成为草木。
云很多,阳光偶尔从云隙照下来。我随手照了一些风景,用微信发给远方的几位友人。国内的好友立刻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
天地多彩,但人间的景致,却常常无法用美丽去体验。好友告诉我,他80多岁的老父患上老年痴呆,生活已经无法自理了。
我无法过多宽慰,因为知道人到中年所有的面对。岁月静好只是诗意,更多却是蹉跎。走向艰难,往往是人生的必由之路。
好友与我聊了几分钟,便去忙了。
我走着,看着天地之色,也在想着自己的生活。未来,对任何人都是未知的。
人生百味本是一份丰富,但能够品尝的,往往却是苦涩。
我和丝黛拉走着,都在看着自己的世界。
丝黛拉很开心。而我,却不由成了思索者。
人很怪,往往会随着年龄,在不知不觉间,对岁月的痕迹多了一份关注。我从不喜历史,但如今却或多或少,开始留意身边时间的痕迹了。
眼前的田间步行路很古老。从路边古老的橡树看,这条路大概已经使用了几百年。两侧树篱间的宽度,意味着这条路,一定是曾走过马车的。
历史是风雨,更是迁变。我是后来者,也仅仅是过客。那些古老的橡树,一定是历史的见证者。
当田园的风景延续进草甸,金色之海便渐渐成了远处的花田。
回返的路上,我在想,这大地之颜,尽管美丽,其实并不是世界的本色。
古远的色彩,可以被文字记录,也可以被艺术家用画笔绘出。我无缘那些文化,只是把眼前天地的颜色,用相机记录下来。
在艺术家面前,我是懒惰的。
当我带着丝黛拉走出田地,云雀还在天上唱着。我仰头,依旧看不到这只云雀。
我知道,当歌声停顿,这只小鸟便会悄悄而下,落在不远的草甸。停在地面的云雀仅是只土色的小鸟,因为不再鸣叫,往往不会有人留意它的存在。
在云雀悠扬的歌声中,我走着,看着天空的飘云,看着远处的乡舍和村落。
田园的风景是寂静的。我也在试图寻找着平静。
微风中,路边的油菜花在轻轻摇曳。世界舒缓,也是起伏的。
因为人间,油菜田的花季是艳丽的,也弥散着淡淡的苦味。
感谢!
音乐:Yellow Coldplay (Cover), Prague Philharmonic Orchest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