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非如烟(六)

往事并非如烟(六)
        吕孟申

1982年我自车站团委书记的位置被任命为货装四队党支部书记。
货装四队是关键岗位,它承担着全站所有大型机械作业区,还有14条铁路专用线的装卸任务,货运整车的起运、保管、交接、承运。

当年的车站管理体制货运装卸车间具体业务分属两个车间各自管理,但党工团组织属一个支部管辖。我接任前的党支部书记是来自货运车间的丁广建。他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个儿,国字脸,浓眉大眼。原是当兵的,转业到铁路公安,东北人,全家2个孩子连同老婆一起来到东站。最早安置在东站家属区。

丁对工作兢兢业业,原则性强,变通性不足,整天板着一副冷脸,与职工很难融合,啥事都是公事公办的套路。他更要命的是与当时四队装卸队长张继春貌合心离,装卸的事他插不进手,也落得个清静。
当年四队装卸队长张继春,是文化不高的红脸汉,脸上疙里疙瘩。40多岁,脾气耿直,在管理上有自己的独特方式方法。处理问题讲究人情世故,批评从重,处理从轻。

我的到来,所有职工都在观望,看年轻的书记如何烧起新官上任三把火,出水才见两腿泥,人们都在揣测我从何做起。
我也深知到基层这个支部书记是否胜任不仅是对我,更是组织的考验。共青团干部的通病是务虚一套一套,务实底气不足。我到任后采取首先摸清底数,看职工的真实想法,感情上与职工群众融在一起,让他们觉得你是真心实意领着他们干的,而不是两张皮你在捞取自己的政治资本。

我从来到四队那天起就深知:这里每天24个小时与大型机械打交道,职工不分冬冷夏热,刮风下雨都要爬车上,在吊钩下找准起吊点,找准自己不被压伤、碰伤的位置。我看到司索工有时不得不沿着窄窄的车帮走来走去,打心眼里为他们提心吊胆。每当雨雪天,我亲眼目睹职工们冒着雨雪艰苦作业的场景,我眼里一次次溢满热泪,但这就是他们赖以养家糊口的营生啊。他们太不容易了,安全生产不仅是口号,更是保障职工切身利益的必须。

我做的第一件事整修职工待班休息室。靠我的人脉关系,找来车站基建办公室的领导带队来到职工休息室,让他安排施工队,将这里里里外外粉刷一新,将多年的卫生死角彻底清除,把破旧的床板修整一边,床上的单子、被子拆洗缝补一遍。

在每一间休息室最明显的位置,刷上两条标语:
其一、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
其二、为了您和他人的幸福务必安全生产,亲人盼您平安归来。

这两条标语制成标牌悬挂在作业现场,让职工警钟长鸣。

我做的第二件事是,美化工作环境,给职工营造值得留恋、温馨舒心的环境。

在办公楼前煤渣路面,铺上水泥地面,在正中位置新建圆形假山喷泉,池中养金鱼。四周修建花坛,栽上冬青、月季、夹竹桃、美人蕉,移来樱桃、桃树等花草。我亲自带头到原来客运站台移来十几棵长青松柏。

安装单双杠、爬杆,整修篮球场、羽毛球场。
不太长的时间这里呈现花木飘香,环境清新怡人的面貌。后来中央向全国发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号召,事实证明,我的这些做法符合新形势发展的要求,符合维护职工的根本利益。

四队超前的美化、绿化,改善生产、生活条件的举动,受到车站领导的赞赏,并在四队召开现场推介会,我在会上作了发言。全站掀起了美化绿化站区,争创文明车站的活动。

我做的第三件事,选贤任能让有能力的人不再憋屈。

装卸队长张继春,是我必须依靠尊重共心的兄长,我视张队长为挚友。逢年过节我们来往频繁,他总是带着礼物先我而行,到我家走动,我必随即回礼,到他家吃一顿饭、喝几杯酒,气氛融洽温馨。我们这种交往一直连续数年,直到我离开东站。

在四队,经我举荐首先启用的就是司索工宋海潮。宋海潮稍矮清瞿的身板,浑身上下精瘦,虽然年轻但总给人沧桑感。他是铁一中老三届高中生,在学校当过校学生会主席。

海潮父亲,文革中被委派机务北段任段长。
海潮在学校时,有一非常知心无话不谈的同学,校团委组织委员,海潮是学生会主席。两人形影不离,海潮曾幻想两人之中有一个是女的多好,可以恩爱白头永不分离。

当父亲在机务北段不堪忍受惨无人道的折磨,趁人不备爬上高高的烟囱,一头栽下自尽而亡。
有一天,海潮把这事对他最要好的那位朋友讲了,发牢骚说:“我爸有错误可以批判,现在是共产党领导,说啥也不能逼死人啊,真是有理也无处诉说。”当时那个同学没多吱声,两人就分别了。

第二天,海潮到学校看到那个同学检举揭发他的大字报,说他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替顽固不化自绝于人民的父亲翻案,在围攻批判海潮的会上,他表现最凶。
不仅如此,那位同学还找到海潮初恋的女朋友,说了不少海潮的坏话,要那位女同学与海潮划清界限,与自己交往,保证她未来幸福。殊不知,他的狼子野心早被女同学看穿,不上他的当,义正言辞拒绝他。

海潮的父亲早年入党,是老铁路司机出身。由于工作出色,文革前就被提拔为副处长。六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期,有一年中秋节,全家没有一点米面,只好买高价红萝卜糊口。早上父亲跟车添乘,家中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无以为食。

这时段机关食堂管理员送来了油炸菜角、糖糕、二斤月饼。老奶奶高兴坏了,心想这一下不用再挨饿了。儿子不在家,人家把东西送到家,真是喜从天降。

晚上,父亲回到家,一眼看到摆在桌上的月饼、食品很纳闷,便问谁送的?奶奶只好实话实说,说是段食堂管理员送来的。
父亲当即发火:“你真是老糊涂了,这东西咱咋能收!”

转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小儿子嘴里还噙着未吃完的糖糕,硬是一把手夺了过来,老奶奶再也受不了,大放悲声。

第二天,父亲把管理员送来的月饼等食品全都退给了食堂,缺少的折成钱粮票也一并作了退赔处理。
管理员委屈地说:“书记、段长、主任都送的有。”

父亲怒吼;"全段职工都送了吗?"
管理员回答:“没有,就那么一点东西,咋能送过来呢?”
父亲吼道:“你别想拿公家的东西,工人的血汗落人情,送给谁的,统统要回来,一份不能少!”

父亲立即找段党委书记召开党委会,讨论管理员送礼的这件事。
书记当即表态:“我看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不行!就从这次开始,吃多少补多少,没吃的全部交回来,食堂管理员撤职当工人!”父亲如是说。

党委会在尴尬的气氛中展开,有人发言这样处理是不是太重了?

“我以段监委书记的身份,要求大家讨论,否则我将要到局党委反映此事。”海潮父亲寸步不让,党委会通过决议:所送物品如数追回,管理员免职当工人。

当天晚上,海潮家就不再安宁,有人砸破玻璃窗朝屋里扔砖头,有人把屎抹在他家屋门上。

父亲跳烟囱去世,家中八、九口人陷入绝境,奶奶、母亲带着一家人找到段上,硬是没人管。母亲哭诉,能不能照顾给点钱,全家好有活路。

“哼,23号开工资,26号就跳烟囱死了,不让你们退钱就便宜你们了,历史反革命死有余辜!”当时段上接待他们的人这样恶狠狠地说。

在那哭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的日子里,全家生活陷入绝境。海潮的母亲只好捡破烂、捡擦洗机车用过的旧棉纱,全家人在臭水沟里洗去油渍,晒干卖钱,眼泪止不住的流。

海潮还未在学校毕业就开始在机务北段干临时工,和那些所谓的“牛鬼蛇神”一起干重活。
每天中午也只能啃干馍喝白开水。最困难的时候全家只能凑30多块钱,200多斤定点粮也买不回来。常常弟弟妹妹们提个篮子到菜场捡蔫了的菜叶,丢弃的烂菜......

那时海潮还未满15岁,干不动重活就咬牙硬撑,过早的重体力劳动使得他年纪轻轻就落下腰疼病,伴随其一生。更要命的是吃不饱,他路过饭店远远看见冒着热气喧腾腾的大蒸馍、大块儿的红烧肉,他馋得直流口水,多想美美地吃上一顿啊。

漫天寒星离家走,夜幕降临伴星归。5分钱的汽车票舍不得买,他硬是靠着一双腿奔波来回十几公里无论酷暑寒冬。
海潮打小就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世态的炎凉,遭受多少白眼歧视,受了委屈不敢吱声,眼泪只能默默朝肚子里咽。

1971年铁路大招工,海潮才结束了临时工生涯,作为正式在编入路来到郑州东站任装卸工。海潮开始和我分到装卸一队干了一段时间,后来四队吊车作业急需司索工,他就来到四队任司索工。

对海潮的家庭遭遇,我非常同情,他的宁折不弯,眼里掺不得沙子倔犟性格我也能够理解。海潮无论干什么都力求完美,绝不凑合。他是工友们公认的硬汉,不会欺软怕硬,越是刺头他越干剃。为了防身他自幼习武,对打三俩人没问题。只是他从不轻易动手。

我和老队长商量启用宋海潮当派班员,那时东站实行24小时,三班倒制。每班一个派班员统揽作业全程。派班员是一线指挥员,负责人员调配、安全检查、生产进度,处理突发事件。

事实证明,宋海潮完全胜任此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条,得到职工的拥护。后来我们发展他入党,极大的调动了他的积极性,不久之后,提拔他为四队副队长。在此岗位时间不长,被车站安全室选聘为车站安全员,行政股级。负责全站安全巡视检查、查找漏洞,安全事故调查处理。


我到四队支部启用的第二个人是薛摩西。

据资料记载:摩西是纪元前十三世纪的犹太人先知,旧约圣经前五本书的执笔者。带领在埃及过着奴隶生活的以色列人,到达神所预备的流著奶和蜜之地——迦南(巴勒斯坦的古地名,在今天约旦河与死海的西岸一带),神借着摩西写下《十诫》给他的子民遵守,并建造会幕,教导他的子民敬拜他。  

薛摩西的名字是他父亲给起的名字,不难看出他父亲对摩西的崇拜与认可,寓意让儿子能像摩西一样有所作为。他父亲信奉基督,但不迷信。原在豫西农村属富裕户,化成份为地主,后追随乡里人到铁路做工,由于聪敏好学,逐步进入管理层位置,解放后在郑州铁路局工程处任职。

薛摩西高个儿,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原铁一中高中老三届学生。知情下乡回城,分配到平顶山申楼车站调车员,后调回郑州东站四队任司索工。薛虚心好学上进,写得一手好字,钢笔字像印刷体一样工整。

他有一个哥哥叫薛大伟,先天残疾小儿麻痹后遗症,头大如斗,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一生独身没有成家。为了解决他的生活困难,铁路苗圃居委会让他到街道办誊印社做装订的活,大伟忠于职守,尽力尽心。

薛摩西对于自己的亲哥哥,既同情又无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予以照护。哥哥不会做饭,薛摩西总是做一大锅饭,保证哥哥三顿饭能吃饱。
有这样一个不能自理的哥哥,摩西的婚事一直高不成低不就,谁家姑娘也不愿过门后侍候这样的哥哥。后来摩西就要30岁了,经人介绍和一个来自郑州郊区的姑娘叫李趁妮,个头接近一米七,清清爽爽温文贤淑的模样,说话柔声细语。她郑州铁路卫校毕业,在摩西所在苗圃小区卫生所当护士。

趁妮知道摩西家的状况,他更看重摩西的为人。第一次上门就开始大扫除,里里外外翻腾个遍,洗洗涮涮忙个不停,把摩西感动得几乎掉泪。

自从趁妮到摩西家后,这个沉闷压抑的家庭终于荡起了笑声。
后来他们添了一个女孩,取名贵一。小女孩聪明美丽漂亮,初中毕业身高就一米七五了,高中毕业身高一米八五,考上广州某名牌大学,学时装设计,本人在学校就兼职走模特秀。

摩西性格单纯,快人快语,说话很容易得罪人。有点清高孤傲目中无人的样子。但摩西对待工作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含糊。

我和队长商量提拔薛摩西任派班员。他在派班员的岗位上干得得心应手。
不久,他和装卸一队的叉车司机叶克寒等人提出报考电大的申请。当时装卸车间主任不同意,理由是装卸实行的是计件工资清算,他们不在车间干活,占装卸的人头,学出来又不回回到装卸车间。

他们找到我谈了他们的苦恼,请求我帮助他们通融一下。我也同情他们,觉得机会难得,就三番五次与装卸车间主任交涉,
我说:“报考电大是国家培养人才的渠道,你应该为装卸队伍能够走出一大批优秀人才感到骄傲自豪,将来他们无论到哪里都不会忘记装卸车间是他们的娘家呀!再说水往低处流,人朝高出走是人的天性啊,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别让他们因为你的阻拦留下遗憾,他们会记恨你一辈子的,你要想请了?”

最终薛摩西、叶克寒电大毕业,薛摩西被分配到车站质量管理办,后调任车站行办主任。
叶克寒分配到铁路局财务处,后升任副处长,再次升迁郑州铁路分局副分局长兼总会计师。

四队货运部分,党员力量薄弱,且年龄老化,发展新党员严重滞后。党员在岗位上占比例很少。两个值班主任,一个负责零担、一个负责整车。负责零担作业的叫吴洪奎,近50来岁,大嗓门,严管理,是支部委员;另一负责整车的叫吴成功,50多岁,办事沉稳,业务精湛,就是不愿多说话,平时少言寡语,出身成份高,有思想顾虑。早就有入党的要求,一直在党的大门之外徘徊。

我多次与吴成功进行推心置腹的谈话,让他打消顾虑,积极与党组织靠拢,党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的。作为值班主任不是党员,有些事管理起来难免会遇到尴尬的事情。我鼓励他要多与职工沟通、拉近思想距离,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吴成功主任,放下多年的思想包袱,性格也开朗多了,主动与同志们打招呼,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很快就成为了预备党员,一年后转正为正式党员。他老伴儿就是城中村红星队的队委。村办企业红星啤酒厂就是他们一手创立起来的。为了打开销路,扩大产能,厂长张铁山多次到东站走访,要求啤酒外运给开绿灯。

吴成功也多次领着他老伴儿、张铁山来车站拜访我,我们也组织有关人员到金星啤酒厂参观。我们向张铁山他们表示:“东站就是你们坚强的后盾,你们生产多少,我们保证给你们运出多少!”

金星啤酒走出了河南,冲向了全国,张铁山也成了全国著名的企业家。

四队货运安全室主任张开元,近50岁,中等个儿,白净脸,密缝眼。一副温文尔雅做派。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早年在美国留过学,国民党政府河南农业厅厅长,是著名的农业专家,解放后仍任职省农业厅。他一生虽清廉自爱,不热衷政治,但大小运动一次也没有躲过,文革中更是以“国民党遗老遗少”、“反动知识权威代理人”等罪名遭到迫害。

张开元是石家庄铁路运校毕业,后调入郑州东站,一直从事货运安全工作,被誉为“货运专家、活字典”。

父亲的经历和遭遇,使他抱定远离政治,独善其身做一个无官一身轻的工人才能免除争斗和烦恼。
张开元记忆力超群,几乎能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铁路运输安全守则、货运规章制度,他都牢记在心。对于东站货运、特别是整车、大件运输所发生的事故处理,他能做到游刃有余,有理有利有节,经他手处理的责任认定,几乎是铁案。

就是这样一位铁路货运安全专家式人物,常年得不到重视,一直是党外人士。我到四队任职后,总喜欢与张开元谈心、聊天。
交谈中,我知道他唯一的弟弟,是河南电影公司美工,创作不少电影海报,油画、粉画、国画都十分精通,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张开元对我这个来自农村、装卸工出身,靠自己的勤奋和刻苦,能够在数百名青工中脱颖而出,成为团委书记、成为四队党支部书记,那绝对不是夸夸其谈、哗众取宠做表面文章能取得领导信任、群众认可的庸俗之辈。

他亲眼所见、所听、与我的接触中他认可我的人格和与人为善的工作作风,他知道我真心希望他入党的良苦用心,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被我的诚心所动,向我敞开了心扉,郑重其事向我交了入党申请书。

之后,张开元跨入了党组织的大门,整个人也精神焕然一新,笑容溢在脸上。再后来他被车站选调车站货运安全室主任,统管全站货运安全工作。

四队货运员余国强,是从外地调来的,一直是吊车区货运员。余国强谈了个女朋友叫朗清芬,客运的北京车队广播员,长得小巧玲珑,精明强干。余国强为人好朋好友,喜欢喝酒,喝多就管不住自己,总作出格的事。

我到四队当书记,余国强喝酒耍酒疯,对新婚的妻子朗清芬大打出手,为此朗清芬多次找我告状,他们几乎达到离婚的地步,只是朗清芬怀有身孕,生下一个女儿取名燕子。有了女儿,离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一次次出面调停他们的纠纷,我对余国强说:“你算哪门子英雄?拳头能打在你老婆身上,就是本事了,你丢人不丢人!你真有本事做个爱妻模范,入党提干,让老婆跟着你沾沾光,而不是鼻青脸肿丢人现眼!”

余国强也是好强争胜,不愿落于人后的红脸汉。他知道我批评的再严厉,都是为他好,,为他们的小家好。人要脸树要皮,再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了。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一天他痛哭流涕跪在我面前说:“孟申哥,老弟给你丢脸了,让别人看笑话,今后我一定改,再不改猪狗不如!”

至此以后,余国强说到做到,不再打老婆,老婆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后来余国强也入了党,从四队货运值班主任升值货运车间副主任,实现了他人生价值。

成人之美,是我一生的选择与追求。在四队三年多的岗位上,有得有失,有成功的喜悦也有铭心刻骨的伤痛,令我遗憾终生。

我在来四队之前、之中,我最大的担心就是怕出事故,在几十吨的吊车下上上下下装卸货物,一年365天都在作业,人停机不停。出了事故就不仅是砸脚碰手,而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旦预想成真就是挖肝锥心的巨大伤痛!

在我任职期间,出现了装卸司索工董双岭,当班卸超长圆木中,圆木滚动,他躲避不及,被圆木挤压身亡。董双岭40多岁,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出事那前一天,他与老婆生气,休息不好,带着情绪上班,精神不集中,就发生了如此惨痛的死亡事故。

人死比天大,一连三天货装集体交班会,我痛心疾首泣不成声,向职工做沉痛的检查,我声泪俱下的发言引得与会人员不少人亦洒下一掬热泪,唏嘘一片,沉痛惋惜、悲怆......

事后,追责,我受到一次党内警告处分。此事成为我任四队党支部书记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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